等寶兒被龔婆婆再三診脈确認無事準許下床時,時間已經又過去了十日。
時間到了正月末,要不了幾天便會進入二月。
天氣依然寒冷,但比起除夕那幾日卻是溫暖了不少。
“娘娘,您醒了?”
聽到房中傳來響動,蘇喬推門走了進去,站在床幔外問道。
雖然已經從龔婆婆處知道床榻上的女子就是自己侍候過的小姐,可蘇喬卻還是有些敬畏的改了稱呼。
“嗯,什麼時辰了?”床幔被一隻素白的手挑起,露出寶兒還帶些初醒迷蒙的臉。
“辰時三刻,皇上應該快要下朝了。”上前一邊将床幔挂起,蘇喬一邊恭敬的回着話。
“是麼?快把衣服給我。”
再不貪戀熱乎乎的被窩,寶兒一骨碌爬起身,也不要蘇喬侍候便急急忙忙把衣服往身上套。
上一世不知道,身為顧清的時候也不知道,可是現在她知道了,墨楚卿根本不是一般的粘人神經質。
這段時間,因為龔婆婆沒有點頭,他竟然連吃飯都讓她在床上解決,簡直把她當成殘障人士。
要是沒有趕在他下朝前起身穿好衣服,那得了,今個怕是又得繼續躺一天了。
要知道,今天可是龔婆婆同意她出去走動的第一天,怎麼也不能被阿卿給攪合了。
寶兒一邊想着,一邊才将中衣系好,門被推開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怎麼起來了?”劍眉蹙起,墨楚卿明顯不贊同的問道。
“怎麼就不能起了,龔婆婆都同意了呢!”示意蘇喬繼續給自己穿衣服,寶兒撅了撅嘴巴,瞥了男人一眼。
男人一身明黃龍袍,懾人的華麗冠冕還未來及取下,顯然是從早朝大殿直接趕過來的。
“外面還冷,你身體還弱,還是再多養幾日的好。”
墨楚卿揮手打發了蘇喬和一幹下人,上前理了理寶兒的頭發,而後垂首去吻,卻被躲了過去。
“我身體弱,親不得,一親就頭暈!”瞪一眼男人,寶兒賭氣的道。
墨楚卿輕笑一聲,寵溺的刮了下女人嬌俏的鼻頭,“好好好,起來也就罷了,但是天氣還冷着,莫要往外跑,嗯?”
伸手握住寶兒的手,墨楚卿牽着她走到準備好的熱水前,拿過帕子就要和這段日子一樣侍候她洗漱。
“不用你,我自己來。”一把搶過帕子,寶兒皺着鼻子朝墨楚卿哼了一聲,低頭開始洗臉。
墨楚卿輕笑,假意沒有看到女人低頭瞬間得意的笑容,轉身去給她拿衣服。
“張嬷嬷說念念會喊爹了,要去看看麼?”端了溫水給寶兒漱口,墨楚卿狀似無意的問道。
“噗”,剛含到嘴裡的水噴出,寶兒一臉驚喜的擡頭,“真的,什麼時候,這麼快就會還爹了麼?好啊好啊,我們這就去看念念啊!”
一把拉起男人的手,寶兒擡腳就朝外面走。
“急什麼?”好笑的将人攬入懷中,墨楚卿趁勢在朱唇邊偷了一吻,“時辰還早,這會子張嬷嬷他們怕是還在用飯,倒不如我們也先吃飯,你正好可以趁時間想想給念念做衣服的事情啊。”
“對哦,我還要給念念做衣服呢。”
她有韋寶兒的記憶,可是記得很多華夏嬰幼兒穿的連體衣,那些衣服既方便又保暖,一點都不用擔心寶寶肚子會着涼的問題。
對了,還有嬰幼兒用的睡袋!
天氣這麼冷,人進進出出難免讓屋子漏風,弄個睡袋給念念,也能讓張嬷嬷輕松些。
這麼想着,寶兒當即開始給墨楚卿描述連體衣和睡袋的樣子。
于是,待範明領着宮人端着飯菜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墨楚卿從背後環着寶兒,親親熱熱作畫的情景。
“主子,娘娘,用膳了。”道了一聲後,範明便極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片刻……
“好了,等去看了念念得了尺寸,便命人按圖紙做吧。”
又落一吻去寶兒發頂,墨楚卿放下筆,才發現懷裡的女人不知何時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墨楚卿驚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一邊說着話,墨楚卿躬身将人抱起來朝床邊走去,“範明,去請龔……”
“阿卿,我沒事,沒有不舒服,我沒事!”
被男人的聲音驚的回了神,寶兒連忙出聲安撫。
墨楚卿步子一頓,而後僵硬的低頭對上懷裡人的眼睛,下一刻卻是發了狠的将女人死死按在兇口處。
“對不起,我隻是看着畫好的圖稿想到了羽兒,一時難過才……對不起,真的不是故意吓你的,對不起!”
感覺到男人渾身不停的顫抖,寶兒心裡抽疼,連忙溫聲安撫。
雖然沒有明确說明,但她知道身邊的人都覺得她很可憐,兩世三生,三次舍命去救面前的男人,若不是天道不忍,她早就徹底消失在了人世間。
可是,有句話說,死了便是解脫,卻把痛苦留給了活着的人。
所以,真正可憐的,其實是面前這個因為她皺皺眉頭就恐慌到渾身發抖的男人。
若不然,他的一頭墨發又怎麼會一夕全白?
她是殘忍的,殘忍的用死來表達證明自己的感情,卻從來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
“别離開我,求你别離開我!”
頸側猛的一疼,韋寶兒卻不在乎被咬,重重點着頭,“嗯,再也不會離開了。”
踮腳主動吻上墨楚卿的下巴,寶兒用實際行動安了男人的心。
“阿卿,我想去看看她。”
良久,待感覺男人的情緒穩定了下來,寶兒嘗試着開了口。
墨楚卿身體微微一頓,鳳眸驟現淩厲殺意。
片刻,就在寶兒以為男人不會同意,想要轉移話題時,卻見他點頭,低低應了一聲。
“好,”他道,“但必須讓我陪着你。”
于是,早飯過後,宮門行出一輛馬車,載着寶兒和墨楚卿兩人,朝關着穆雲夕的地方駛去。
“穆府如何了,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馬車中,相依偎的兩人親密的說着話,好似那些恩怨情仇,生離死别并不曾發生在他們身上一般。
“勾結後宮犯上作亂,發配三千裡。”
“那太後呢?”
“心憐天下百姓,親赴大昭寺祈福。”
“大召寺?那不是你待過的地方麼?好歹她是你這一世的生母,你怎麼……唔,唔唔!”說話聲,消失在四唇相貼的動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