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小許公公送皇上的賞賜來了。”
屏風後不時響起的水聲中,一個小宮女走了進來。
穆雲夕一喜,而後看了旁邊的之樂一眼。
之樂連忙拿過一旁的幹淨帕子,小心的給穆雲夕擦拭身體。
很快,沐浴過後膚色越發嬌美紅潤的穆雲夕便走了出來。
“喚小許公公進來吧。”她道,下颌微揚,從内島外散發出一種人生赢家的倨傲。
韋寶兒翹着二郎腿坐在一旁,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當然,等她看到一個小太監端着托盤,裡面放着晶亮華美,價值不菲的首飾進來時,心裡簡直不爽的冒了酸水。
得了,單看着賞賜,男神皇帝定然是很滿意這勞什子穆妃的侍候了。
哼,果然是一國之君,還真财大氣粗的厲害啊!
撇了撇嘴,瞟一眼穆雲夕欣喜甜蜜的神色,韋寶兒再沒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趣。
算了,即便不知道為什麼會做這樣詭異的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夢醒,可她起碼能選擇看誰不看誰吧。
這女人,礙眼的很,她還是去看男神皇帝好了。
這麼想着,韋寶兒不雅的拍了拍屁股哦,晃晃悠悠朝外面走去。
身後,隐隐約約傳來小太監恭維拍馬屁的聲音。
一國核心的早朝大殿上,文武重臣分列兩旁,正按例依次朝上首的君王禀告着國家政事。
上首龍椅上,皇帝一身威武龍袍,俊顔分明平靜無波,卻愣是讓人生出敬畏之感。
然而,就是這麼一副無比嚴肅的場景中,大殿高高的門檻上,大大咧咧坐着個身穿藍白條紋病号服的女子。
她毫不矜持的敞着腿,一手放在膝蓋上趁着下颌,萬般無聊的瞟着大殿内的衆人,險些要睡過去。
“皇上,您登基已有數月,但後宮卻隻有穆妃一人,為了皇嗣延綿,臣懇請陛下選秀充盈後宮。”
韋寶兒正無聊的張嘴打着哈欠,不妨突然竄入耳中的聲音,讓她微一愣怔後,瞬間精神的瞪大了眼睛。
“懇請皇上充盈後宮。”
“懇請皇上!”
一人話落下,立時從兩側的隊伍中站出來數人,朝着上首附議道。
韋寶兒唇角勾起,也不無聊困頓了,當即站起身,大搖大擺的朝裡走了進去。
皇上啊,果然是個好職位,這被一群人勸着求着左擁右抱的感覺,原來是這樣啊!
啧啧!
咂巴了兩下嘴,韋寶兒颠颠上前,仗着無人能看到自己,肆無忌憚的瞅着那些跪地勸谏的官員。
那一個個的,臉上懇求的表情啊,那擔憂的眼神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們家老娘如何了呢!
越發感歎的瞪大了眼睛,韋寶兒看夠了大臣的模樣,而後意思的微微猶豫了兩秒鐘,便摔着膀子,繼續朝前走去。
前面有什麼?
自然是皇帝的龍座。
然而她怕毛線啊,如今她可是隐身大俠好吧。
得瑟的擡了擡下巴,韋寶兒擡起穿着病号拖鞋的腳,一步踩上了象征無上皇權的玉階。
啧,這踩起來,也沒什麼不同麼!
韋寶兒撇嘴腹诽一句,原本的一點可憐的緊張随着第一步邁出,當即沒了。
蹬蹬蹬幾下,便蹿到了龍椅前。
谪仙般的面容第一次離自己如此近,韋寶兒看着看着,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一時間犯了花癡。
墨楚卿冷着臉,确切的說在有人提出選秀女的第一時間便立即便了臉色。
他坐在上首,聽着下面勸谏的聲音,放在膝頭的兩手一點點攥緊。
而後,絕大多數的臣子都出列跪地時,恰是韋寶兒踩着玉階走到龍椅前時,他緩緩轉動脖頸,幽深鳳眸看了眼西南方。
“選秀麼?”他道,聲音平靜,聽不出情緒,同時又緩緩轉回了頭來。
可就是這樣的語氣,卻上一旁的範明以及下首的墨楚钰忍不住繃緊了神經。
隻要是了解墨楚卿的人都知道,聲音越平靜清淡,便預示着越駭人的怒火。
果然,隻聽上首一聲駭人的冷笑,墨楚卿再一次開了口。
隻是,一個模糊,确切的說是變了音調讓人無法辨認的單字出口後,卻再也沒了聲音。
大殿内,是短暫的安靜。
靜的突兀,且很是莫名其妙。
範明疑惑的等了幾息,見還是沒有聲音響起,這才小心翼翼的側首看去。
當然,下首一衆大臣中,最不怕墨楚卿的墨楚钰幾乎在範明側首的一刻,也疑惑的擡頭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卻是讓範明和墨楚钰微微一愣,疑惑更甚。
隻見,端坐在龍椅上的,按理說應是一臉冷意的君王,此刻卻張嘴保持着說話的姿勢,定定看着前方,像是失了神志一般。
一雙鳳眸,依舊幽深,但卻盛着罕見的欣喜和小心翼翼。
是的,欣喜和小心翼翼。
墨楚钰不确定範明從旁側有沒有看清楚,但是正面看過去的他卻是百分百肯定,自己從墨楚卿的眼裡看到了欣喜和小心翼翼。
那樣的眼神情緒,有多久沒有在墨楚卿身上見到過了?
好像自從顧清離世,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哪怕登基稱帝,封穆雲夕為妃時,都沒有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所以,四哥這到底是怎麼了?
怎麼會突然間,毫無預兆無緣無故便如此?
墨楚钰不解,擰眉思量間,晨起便和雲層頑皮躲藏的秋陽突然徹底消失在了雲層後面。
立時,燦爛的光芒驟減,大殿内的光線暗了下來。
而,就是這猛然又短暫的一亮一暗間,墨楚钰看到上首的君王動了。
他猛的朝前方伸出手,臉上急切的像是想要抓住什麼一般。
可是,有什麼?
分明空蕩蕩的龍椅前,有的不過是空氣而已。
“主子!”範明擔憂出聲,急急上前伸手去扶已經半站起身的男人。
“四哥!”下首,墨楚钰也是一驚,面上盡是擔心。
若是沒有看錯,他好像在四哥眼裡看到了水光。
所以,到底是怎麼了?
是啊,到底是怎麼了?上首左側的玉階上,韋寶兒一臉後怕的拍着兇口,同樣想問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