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慶幸着，龔婆婆又朝外面看了看，這才趴去了顧清耳邊，低聲道，“丫頭，人出去了，隻剩我們兩了。”
隻剩我們兩了，這話才一出口，便見原本雙目緊閉昏睡在床榻上的顧清，緩緩睜開了眼睛。
“婆婆……”顧清道，聲音極低極細，若不是龔婆婆正趴在顧清近前，估計根本就聽不到。
“丫頭，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同婆婆單獨說啊？”知道顧清說話困難，龔婆婆握了握她的手，搶先一步開口詢問。
“那你别說，婆婆來說，如果說對了，你就點點頭，或者眨下眼睛，如何？”
這麼說着，眼見顧清微微動了下腦袋，龔婆婆這才繼續道。
“丫頭，說是不是剛才婆婆和俊小子說的話你都聽到了？‘龔婆婆問。
顧清眨了眨眼睛。
“那，讓俊小子出去，是因為不想讓婆婆将事情告訴他麼？”龔婆婆又道。
顧清再一次眨了眨眼睛。
“可是丫頭，你不知道，昨晚你傷的不光是身體，就連……”
這一次，龔婆婆話沒說完，卻是感覺握着顧清的那隻手，被輕輕捏了下。
而後，就見顧清緩緩的搖了搖頭，“婆婆……”隻聽，顧清艱難的道，“我知道，我感覺的到，所以……更加不能告訴阿卿，否則……”
頓了頓，顧清似是體力不足一般，喘息了須臾，才繼續道，“為防他發現，此事以後都不要再提了，拜托你了，婆婆！”
眼中滿是懇請，卻沒有一絲對死亡的懼怕。
顧清就那麼睜着眼睛，坦誠的看着龔婆婆，讓她能夠看清她眼底的堅定和決心。
龔婆婆一怔，花白的眉頭皺了舒，舒了皺，反反複複好幾次，卻還是沒有答應顧清。
隻聽，龔婆婆問，“不告訴他，那你怎麼辦？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死麼？”
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唇勾了勾，露出一個滿足的笑意，直看的龔婆婆心中鈍痛。
“婆婆，不是悄無聲息，比起上一世，已經好了太多太多了，我很滿足……”
雖然，終究還是不能同阿卿在一起，雖然沒有能夠看到阿卿恢複上一世的記憶，但是，比起上一世，卻是好了太多太多。
一句話，說的龔婆婆瞬間雙眼瞪大，直直的看向顧清，“丫頭，你、你、你說什麼上一世，你……”
“婆婆，我是寶兒。”顧清道，眼中閃着幸福的光芒，再也沒了夢中暗九尾白狐眼中得不甘和悲傷。
嘴巴張了閉，閉了張，龔婆婆不可思議的看着顧清，心中的震撼隻有她自己知道。
人啊，總是那般。
不管之前的猜測多麼的有理有據，多麼的又把握，但當事情真的得到證實的這一刻，卻仍舊會不敢置信。
畢竟，龔婆婆是真的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身邊會出現一個隻在祖訓典籍裡面出現過的生物。
“那那那，誰是羽兒，是那個羽聖女麼，你現在可能知道了？還有，既然上一世的記憶恢複了，你能找到自己的魂魄，可有辦法收集起來？”
才這麼問着，都不等顧清回答，龔婆婆的眼中卻是晶亮了起來。
為何？
因為她覺得，既然顧清已經恢複了前世的記憶，确定了自己的身份，那麼身為九尾狐仙轉世，定然有辦法救自己的，定然！
隻是，顧清的回答，卻讓龔婆婆失望了。
隻見，顧清緩緩搖了搖頭，眼中不見半點傷心之色，“婆婆，我能感覺到魂魄在哪裡，可是，我沒有辦法将其收集起來。因為……”
話語至此，顧清笑了笑，眼中有些複雜，更多的卻是欣喜，“因為，現在留在我身體裡的魂魄太過少的可憐，莫說将魂魄收回，就連确定羽兒到底是誰的能力都沒有了。”
當然，還有最終要的原因，這并不是我的身體啊，這具身體的主人，不過是顧博中和李淑婉的養女顧清。
至于羽兒，我隻能确定羽聖女和穆雲夕身體裡都有我的魂魄，但具體誰是羽兒，如今的我，卻是再沒有辦法确認了。
後面的幾句話，顧清沒有說出口，隻是在心裡默默的想着。
“婆婆，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我想見見巫芸，您能幫我去和阿卿說一聲麼？”
阻止了龔婆婆繼續發問，顧清氣息越發微弱，越發吃力的道。
龔婆見此，即便心裡還有很多疑問未解，卻也不敢再讓顧清耗費心神。
“好，其他的婆婆等你好了以後再說，婆婆隻問最後一個問題，丫頭，你是不是沒有多少時間可活了？”
其實，這個問題，清楚顧清身體狀态的龔婆婆自然心中有數。
可有數是有數，人們卻總還是存在僥幸心理，龔婆婆亦然。
顧清聞言，眼中情緒不見波動，隻朝着龔婆婆掙紮着勾了勾唇道，“婆婆，去喚巫芸來吧，我不會有事的。”
是的，我不會有事的，即便要死，也要盡最大的努力，将阿卿的蠱毒解除。
這麼想着，顧清又朝龔婆婆堅持的點了點頭。
龔婆婆皺眉抿唇，擔憂的看了顧清須臾，這才站起身，朝外走去。
外間，窗口處，墨楚卿聽到房中傳出的腳步聲，當即擡腳，走去了門口。
是以，龔婆婆推開房門，第一時間，便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墨楚卿。
心中一驚，視線晃動了下，龔婆婆掩飾的将視線移去兩旁，就怕墨楚卿看出自己的心虛。
娘嘞，俊小子是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的，他該不會聽到丫頭說的話了吧？
要是聽到了，那那……
不對，不對不對，丫頭的聲音輕的像哼哼，她不自覺的也用同等的音量和丫頭說話，所以，任憑俊小子武功再高強，一門之隔也一定聽不到她們說了些什麼。
再說了，要是俊小子真的聽到了啥，這會怕是早就沖進去了，怎麼可能還能鎮定的站在這裡。
之所以站在這裡，怕是看出了她與丫頭有悄悄話說，偏又沒能偷聽到，就跑來站在門口，想要詐老婆子！
這麼想着，龔婆婆心下大定，狠狠瞪了眼墨楚卿，一步踏出後将房門關了起來，而後，先發制人。“丫頭醒了，不過她想要見一見巫芸，讓老婆子問你，行還是不行。”龔婆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