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一矮兩人,腳步急切走在王府暗道裡。
“啪”一聲極其輕微的響動,也被匆匆的腳步聲掩蓋。
半晌,前面沒了路,也是一塊石闆擋在兩人前面。
元夙朝身後稍矮的人微點了點頭,上前輕敲了起來。
很快,随着悶響聲響起,石闆打開,火光透了出來。
“小姐,您來了!”卻是暗一對着來人說着的同時,閃身讓了開。
身形較矮的人點點頭,摘掉面紗,一張容色姣好的臉上帶着淺笑,朝暗一示意了一下,借着元夙側身的動作,走了進去。
片刻,女子在暗一和元夙的帶領下走了沒多久,待停下來時,就見眼前是一處被石牆劈開的狹小空間。
依舊是一張窄床和一張小幾,依舊點着幾處燭火,隻是,與幾日前深夜顧清來時不同的是,那夜重傷躺在窄床上的人,此時卻身長玉立的站在房間的一處,盯着窄床不知在想些什麼。
“逸之,你怎麼站着,身體可吃得消?”卻是女子看到了男人的身影,眉頭輕皺,擔憂的道。
墨楚卿一怔,回了神,緩緩轉過身來。
“我無事,傷已經徹底養好了,你放心。”低低的男聲,聽不出情緒。
女子眉頭卻皺的更緊,“怎會無事,我聽元夙說了,你蠱毒突發,所以被傷的很重,連帶九殿下也是受了傷。那晚如果不是因為她會醫術,隻有暗三一人的話,你和九殿下……”
聞言,鳳眸一凜,墨楚卿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元夙,雖沒說什麼,但元夙卻是心裡一驚,忙低下了頭。
“已經過去了,現在我無事,以後也定會加倍小心,你放心。”
女子輕歎口氣,點了點頭,又走上前幾步,“逸之,以後我在宮裡,無需再讓元夙保護我,我不會有事的,倒是你,那蠱毒發作也沒有規律,就讓元夙在你身邊,多個人,我也能多放心幾分。”
“還有,那晚情況危急,既是她救了你和九殿下,那麼你和九殿下的身份,你假裝癡傻的事,還有暗道的情況……萬一太後拿性命逼迫她,會不會……”
“不會!”卻是墨楚卿打斷了女子的話。
女子一愣,下一秒失笑,“是我想岔了,你定是有萬全的把握防着太後,才敢讓她知曉這些,如此也好,多一個醫術高明的人在身邊,我也能更放心你一些。”
墨楚卿點頭,“你既明白,就該知道我這裡無需擔心,你隻管顧好自己。許是今夜,也許是明天,宮裡會緊張一陣子,這幾日就不要查雲府的事了,要知道,你的安危最是重要。”
低低的男聲較之先前多了關心的意味,女子點點頭,暖暖一笑,也不再說什麼,而是照舊走上前,輕輕靠去了男人的肩上。
渾身猛一怔,墨楚卿瞬間僵住,腦海裡突跳而出的是那夜顧清指尖輕撫他身上傷痕,落下淚的場景。
鳳眸一冷,身側的手忍不住就想要推開身前的人,然,不待他動作,下一秒随着女子急切的輕呼聲,肩頭上的重量随之消失。
“怎麼了,逸之,可是我碰到了你的傷處?”感受到男人的僵硬,女子眼中含着憂色,看着墨楚卿眉頭微皺的俊顔,緊張又自責的道。
“無事,沒有大礙。”
“怎麼會沒有大礙,都怪我,都怪我不小心,明知你身上有傷,還……我這就讓元夙去喚了暗三來,元……”
“輕冉,我真的無事,你放心,母親的仇沒報之前,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卻是墨楚卿忍着心頭莫名而起的煩躁,安撫着身前的女子。
咬了咬唇,女子躊躇的看了看面前俊美無雙,鳳眸幽深的男人,終是無奈的點了點頭。
“好了,先讓元夙送你回去吧,免得時間久了被人發現端倪。”
聞言,女子眉頭再皺,總覺今日的男人似是有哪裡不同,但卻也沒說什麼,隻當是因為他身體不适的緣故。
“好,既如此,那我先回去,你定要萬分小心。”不舍的再看了男人一眼,女子将面紗戴好,轉身出了去。
轉眼,暗道裡隻餘墨楚卿和站在稍遠處候着的暗一。
暗一看一眼房中重又轉身盯着窄床不知在想些什麼的男人,忍不住輕歎了口氣,卻是什麼都不能說。與此同時,高喊着八百裡加急的快馬進了早已落鑰的宮門,很快,永甯宮中熄了的燭火一一亮起,而早進了睡夢中的大臣們,卻是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慌忙換了官服,一臉凝重的急匆匆朝永甯宮而去
。
永甯宮。
太後一臉怒色坐在上首的位置,看着跪倒在地的衆人,“啪”一下,摔了桌上的白玉茶杯。
“好一個西蒙,哀家不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倒是膽子大,竟然敢集兵攻打我北炎,簡直放肆!”
話落,又是“啪”一聲響,卻是一本軍情奏報扔在了為首跪着的顧疆身旁。
顧疆一驚,連忙伸手撿來起來,身後幾位大臣也是不敢耽擱,跪着挪了過去,查看奏報的詳情。
片刻……
“太、太後,這,這,老臣的孫兒,老臣的孫兒他……”卻是顧疆老臉慘白,擡頭看向上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放肆!顧大将軍,西蒙攻打我北炎,怎麼,你得知了消息,卻隻想着自家的孫兒,那哀家倒是想問,顧大将軍是何時變得如此長情,你把我北炎百姓放在哪裡,又把哀家的臉面放在哪裡!”
聞言一個激靈,顧疆回了神,猛的低頭稱罪。
然,太後卻是不理會,隻眼含冷光,接着道:“先帝在時,西蒙一直安分守己,這新帝才剛剛登基不到半年,他們就耐不住性子了,好,很好,哀家就要讓這西蒙好好見識一下我北炎大軍的厲害!”
太後一聲令下,剛剛平靜不過十餘載的北炎,又将戰火重燃。
兩日過去。
這一天,吃了午飯,無心照例被連哄帶騙,帶回了無憂閣午睡,而顧清則興緻頗好的帶着腿傷已經拆線的二丫去王府花園裡曬太陽。
也不讓二丫和蘇喬拘着禮,主仆三人懶懶的坐在園中的長椅上,曬着深秋的陽光,時不時聊個幾句,舒服惬意的不行。就在顧清被曬的昏昏欲睡的時候,随着腳步聲一同傳進耳朵的,是低低的閑談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