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幾位可有疑惑之處？”
卻是最後一位太醫診看完畢，那面色沉沉的王太醫急急開口問道。
“這、這，側妃的脈象好似……”一人臉色泛白，看一眼床榻上的顧清，再看一眼緊緊盯着自己的王太醫，一時不知該要如何言說才妥當。
簡直要命了！
上一次前來逍遙王府給這勞什子顧側妃看診，就惹了一身的騷。
這一回，本想把完了脈，随大流的應付過去完事，卻哪想這王太醫非要弄出個事端來不可，簡直晦氣！
兩次脈象不同，好似兩個人一般？
呸！這是有多想去太後面前邀功，才睜着眼睛說瞎話啊，也不怕那逍遙王爺報複！
還以為人家是以前癡傻的胖子，任你糊弄欺負，也無還手之力麼？
“劉太醫，這可是太後下旨命我等前來辦的差事，所以這顧側妃的脈象如何，你可想好了再說！不是誰都如同謝太醫一般，年齡大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告老還鄉了！”
心知自己發現的端倪足可以讓顧清和逍遙王府吃不了兜着走，所以王太醫語氣裡的威脅之意，比之先前更明顯了幾分。
“是啊，王太醫說的對！不管側妃的病情有多嚴重，劉太醫盡管直言便是，千萬莫要隐瞞絲毫，不然若側妃有個三長兩短，我家王爺定是會傷心的！”
沒了先前的擔憂和焦急，範明笑的越發恭敬，在那王太醫話落的下一刻朗聲道。
原本卻是被王太醫的話威脅到了，可如今再聽了範明這暗藏着“我家王妃要出事，我家王爺會傷心，我家王爺傷心了，你們這些個宵小……呵呵”意思的話，那劉太醫心中一凜，到了嘴邊的話便變了模樣。
“那個，下官醫術不精，除了側妃的病症外，實在是沒能診斷出其他問題，下官無能，慚愧慚愧！”
神仙鬥法凡人遭殃，既然怎麼說都是錯，那他認慫總行了吧！
實沒想到那劉太醫會這麼說，當下王太醫的臉色便又沉了幾分，“醫術不精？哼，你們呢，結果如何？”
結果如何？
能如何？
床上的人早就不是原先的人了，又能如何？
再說，太醫院又不是所有的太醫醫術都能高明到那般程度，這王太醫注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下官無能，亦是沒有診看出來！”
“下官無能！”
“下官……”
“夠了，既然你們都無能，那便取了醫案前來，讓謝太醫親自診斷好了，如何啊，謝太醫？”
“既是太後娘娘的懿旨，老夫怎敢不盡心。那便勞煩王太醫派人去取……”
“那個，王太醫，天色不早了，要不您再給側妃把一次脈看看，老夫覺得這側妃的脈象……”
打斷了謝老太醫說話的，是最先被逼前去給暗七二次把脈的張太醫。
他趁着王太醫詢問衆人結果的時候，不放心的又上前去把了一次脈，而這一次的結果，卻比之先前更是他吃驚。
吃驚麼？當然了！
被逼上前把脈，發現顧清的脈象與“痘症”時不同，老太醫便心中驚詫。
此刻，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床上躺的分明還是那被毀了容貌的人，但脈象卻又不同了，變的和“痘症”時一樣了，這怎麼能不讓他吃驚。
更甚至，這年歲已經不小的張太醫，都要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精力不濟，診錯了脈。
王太醫是什麼人，鑽營拍馬，好不容易湊到太後面前的人，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張太醫面上的不對。
遂，當下不理會那淡定的撫着胡須，讓他看着就生氣的謝太醫，起身快步走到床邊，再一次探向了顧清的腕間。
須臾……
“怎麼可能？這不可能！方才分明不是這樣的，分明不是！”
到手的功勞沒了，感受着指下前後不同的脈象，王太醫驚的忍不住直直朝顧清看去，以着恨不得将顧清看穿了的視線。
“咳咳，是不是因為本妃方才吐過，所以脈象更弱了？太醫，若是本妃的病真的治不好了，那您可定要直言相告啊，本妃……”
話沒說完，“重病虛弱”的顧清，已經哽咽到眼圈泛紅。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老夫不可能診錯了，絕不可能！肯定是你們耍了什麼手段，否則……說，方才那個假的……”
“王大人慎言！”卻是王太醫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旁範明打斷。“王大人，自始至終隻有你一人言說我家側妃的脈象有問題。其他太醫可都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太後派衆位大人前來，是為我家側妃治病的，如今單單把脈就用了這般長的時間，驚擾了我家側妃休息不夠，
還想要如何？”
一改方才恭敬的模樣，範明一臉正氣，絲毫不退縮的朝那驚懼的王太醫道。
王太醫聞言，臉色青紅，紅青不停變換，視線掃過張太醫、劉太醫等一衆人，卻隻得到衆人或低頭，或歎氣的回應。
“好，很好！今日此事，老夫定當一字不落的禀報給太後娘娘，你們，你們……哼！”
再看一眼床榻上滿是病容的顧清，王太醫狠狠甩了甩衣袖，徑直朝外走去，像極了上一次離開潮汐閣的一幕。
“諸位，既然王太醫走了，那我等商議一番，給側妃開了方子，便趕回宮禀明太後吧！”
卻是張太醫見此，朝着屋中一衆人道。
衆人聞言，微愣了愣，下一秒連連點頭，急急忙忙聚在一起小聲讨論了起來。
能不急麼！
那王太醫本就是太後的人，今日衆人沒有按着他的意思說話，誰知道他會如何同太後禀告。
萬一添油加醋胡亂言說一通，太後怪罪下來，他們可受不起。
心裡有事，一衆人讨論的效率奇高，很快便将藥方開好。
而後，囑咐了幾句諸如“要少思少慮，好好休息調養”這般不痛不癢的話，便急急離了王府，回宮複命。
你說誰，曹世通？
咳咳，估摸着，還在前廳忍着肚腹的飽脹感，眼巴巴的等“宿醉未醒”的墨楚卿前來接旨呢吧！誰知道呢，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