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澄卉的話,衆人一陣沉默。
李白剛剛出道的時候,血氣方剛,很有政治抱負。說白了,就是想當官。他曾經因為詩詞出衆,被李隆基看中,弄到韓林院當了個翰林供奉。雖然是個官,但是隻是個無職無權的虛職,是替李隆基寫詩填詞的筆杆子。
因此,李白不滿意,就因為他不滿意,工作态度難免有點問題,再加上他心高氣傲,不肯隻是為李隆基和楊貴妃捧臭腳。和他們之間發生矛盾是難免的,被人家罷官也毫無懸念。
如今,李二寶一個青樓小子,年紀不及弱冠,就已經當上了正7品的千牛衛的軍官,怎麼不讓李白感慨呢。
不過,李白現在對于當官的心氣兒已經淡下來了。加上李二寶和他的關系,真心地為他感到高興。
顔真卿是進士出身,寒窗苦讀十載,過五關斬六将,勇闖獨木橋,好不容易中了進士,也隻是個候補的從8品小官,靠着自己過人的才能,以及運氣好,趕上了澧縣前任縣令猝死,給他騰出了位置,才當上了縣令。
李二寶的境遇也令他十分感慨。不過,他敬佩李二寶的才華,又是李二寶的兄弟,自然為他高興。
李二寶心裡卻不高興,他性子懶散,在妙音坊當個少東家,日子那叫個滋潤。叫他去當官,每天按點上班,實在是太難為他了。
李慧娘心中大喜。她也是出生于小官吏人家,父親曾經是潼關縣的一個9品的禮曹,這在他們家族中,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了。誰想到,二寶小小年紀,就成了和縣太爺平級的7品的官員。
李澄卉這樣的場面見多了,她心裡難免有些得意。
還是李慧娘先打破了沉寂,她驚喜地說道:“真的嗎,我家小寶是縣太爺了。”
李澄卉笑道:“縣太爺算什麼?二寶是京官,是千牛衛的軍官,比起同級的官員要高出一級的。”說完這話,她忽然覺得不妥,人家正牌的縣太爺顔真卿就在旁邊呢。
她趕緊說道:“顔兄長,我沒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往心裡去。”
顔真卿卻知道她說得沒錯,地方官和京官比起來,地位的确是低一級,何況千牛衛就是禦前侍衛一類的家夥,他這個縣太爺差得就更遠了。他笑笑,說道:“郡主說得沒錯,恭喜三弟了。”
李白也上前恭喜李二寶。
妙音坊的人聽說李二寶當官了,一個個也覺得臉上有光。李二寶能夠出人頭地,那也是青樓界的光榮。
大傻激動地說道:“我二、二寶兄,當、當了大官了。”
驿館。
安燕兒聽說李澄卉給李二寶弄了個7品振威校尉,一個勁兒撇嘴,心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個7品芝麻官嗎。等瘟疫過了,我帶他到範陽去,直接讓我父王,給他個6品果毅将軍。”
史朝忠很高興,說道:“我二寶兄弟當官了,好事兒,我要去找他喝一碗。”
方天明皺着眉頭說道:“這就麻煩了,再想把李二寶弄到範陽去,難度大了不少。”
安慶林也沒有吱聲,他在琢磨方天明的話。李二寶是個人才,他要是留在長安,将來也許會成為自己的敵人,這可是他不願意見到的。是得找機會,把他弄到範陽去。
妙音坊。
李澄卉陪着李二寶等人喝酒聊天,此時,她既希望安燕兒出現,好讓她看看自己的能力,讓她知道誰才能夠真正幫助李二寶。又不希望她出現,好讓自己安安靜靜地和李二寶單獨待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李二寶的出身、長相明明都不是李澄卉心目中期盼的那個樣子,可是自己卻偏偏喜歡往妙音坊跑,仿佛這裡是塊磁石一樣。
顔真卿和柳姬的關系越來越近了,兩人之間的稱呼也從“顔使君”、“柳娘子”,變成了“兄長”和“柳妹”了。
柳姬擅長作詩,顔真卿的書法絕佳。于是,柳姬每作一首詩,顔真卿就替她謄寫出來,下面還特意蓋上自己的印章。
顔真卿說道:“柳妹,妙音坊不是久留之地,你想沒想過離開這裡。”
柳姬歎道:“兄長,哪有那麼容易,奴家的賣身契在媽媽手裡,哪裡是說走就能走的。再說了,奴家舉目無親,離開這裡,又能夠到哪裡去?”
望着柳姬嬌顔的容顔,看到她嬌弱無依的哀怨神情,顔真卿熱血上湧,激動地說道:“柳妹,你要是不嫌棄,我幫你贖身。”
顔真卿相貌堂堂,為人直,又才華橫溢。能夠遇到這樣的男人,柳姬自然是千肯萬肯。她留着眼淚,驚喜地說道:“兄長,這是真的嗎?”
顔真卿看到柳姬驚喜的樣子,更加覺得自己高大無比。他伸出大手,握住人家柳姬溫軟的小手,堅定地說道:“大丈夫一諾千金。”接着,他說道:“等瘟疫過了,我會向二寶提的。”
東宮。
太子李亨争取到了防治瘟疫的大權,興奮過後,卻感到十分頭疼。到底怎麼治療瘟疫,他心裡沒譜。
朝廷防治瘟疫,按照體制是由太醫署牽頭的。太醫署下轄機關和醫院,防治瘟疫,應該由太醫署機關拿出方案,朝廷負責協調各部和各地方官府組織實施。
可以,大唐數十年來,就沒有遇到過如此大規模的瘟疫,太醫署也沒有經驗,一時拿不出什麼像樣的防治方案,朝廷各部更沒有這樣的經驗,不知道該如何組織協調。
李亨召集高仙芝、李豫、李富國、李澄卉和太醫院的院正崔承宗等人,讨論該如何開展防治瘟疫的工作。
李亨問道:“仙芝,你在安西時,曾經遇到過瘟疫,你們是怎麼辦的?”
高仙芝擔任過安西節度使,任職期間,安西曾經發生過瘟疫。
高仙芝說道:“殿下,當時安西确實是發生過瘟疫,那時我正在邊境作戰,具體的情況也不十分清楚。當時的瘟疫規模很小,不久就自然平息了,我真是沒有什麼經驗。”
李富國看到李亨看自己,趕忙說道:“殿下,這方面奴才一竅不通。”
李亨就看着崔承宗。他之所以不叫太醫署的人來參加讨論,是因為太醫署的人是楊國忠的人,他們是不會真心幫助他李亨的。所以,他隻能找崔承宗商議。
崔承宗醫術高不假,可是他也就是個高級技術分子,談談技術上的事情沒問題,如何組織這麼大規模的救治工作,他也提不出什麼有價值的建議。
李澄卉看到大家讨論了半天,也沒有什麼像樣的意見,她忽然想起了什麼,于是要求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