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姨子朱珠生氣嘟起嘴,扭頭看向一邊,心中卻在想,難道我那裡真的很小嗎?不經意間低頭看,心情跌倒谷底,想要哭了,真的很小。
再看看姐姐的那裡,遊蕩遊蕩的,一邊是波瀾不驚,平靜如飛機場,一邊是波濤洶湧,宛如飛起來的飛機,凹凸有緻,心情更加不好。
“哼。”
兩聲冷哼,終于警醒了吃貨,擡起頭,疑惑看着妹妹,妹妹怎麼了?和誰生氣呢?
瞪了一眼陳一凡,吃貨嘟囔道:“一凡,你能不能不要惹妹妹生氣,她還小,你不能讓着她嗎?”
聽到“小”這個字,朱珠小姨子,面色更白了,委屈更濃,低頭傷心,讓他教自己算數,他不肯,如今還嘲諷自己小,可惡的陳一凡。
“額?”陳一凡冤枉啊,他可是什麼都沒做,怎麼就成了我的錯呢?
“你不要裝了,你看,妹妹都生氣了,不理你了,你還不快點道歉。”此刻的吃貨,化身大姐姐,處處幫着妹妹伸冤,不管是誰的錯,你是姐夫,就應該讓着妹妹。
“啪啪。”陳一凡正想要找借口糊弄過去,門口響起了敲門聲,啪啪兩聲之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妹妹,你們在嗎?我是你三哥,三皇兄啊,開門啊。”
陳一凡回頭看兩人,吃貨豎起手指,思考着誰是自己的三哥三皇兄,愁眉不展,而小姨子朱珠面色顯然不好看,對着陳一凡搖頭。
開門還是不開門?
他不知道,可兩人這個情況,顯然是不要開門,陳一凡坐下來,心中祈禱,泥土兄啊,不是我不開門,是你人緣不好,怪不得我。
“陳兄,陳兄,你在嗎?你在的話開門啊,我帶了好東西給你,你不想要了嗎?”外面泥土兄的聲音急促響起,可裡面沒有反應,他思索一下:“陳兄,一百兩銀子,免費給你,開門我就給你一百兩銀子。”
耳朵一動,身軀顫抖,陳一凡控制不住的腿,走過去,直接開門,泥土兄撲騰一下進來,差點摔倒,狼狽不堪,他趕緊整理好衣裳,對着吃貨兩女微笑。
身後跟着進來一名男子,也是陳一凡熟悉的人,季春秋。
“見過陳公子。”
“季兄好久不見,風采依舊啊。”
兩人拱手,颔首示意,關門,客棧内一片甯靜,吃貨眉頭舒展,冷冰冰看着眼前的泥土兄,而我們的小姨子,表情顯然不好看。
陳一凡坐下來,泥土兄跟着坐下來,不需要别人給他說,坐在中間,嘻嘻一笑:“真兒妹妹,珠兒妹妹,好久不見,你們可還好。”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筷子,看到桌子上的剩菜,絲毫不介意,大口大口吃着,津津有味:“這菜很好吃,是陳兄的手藝吧?”
“你過獎了,如若你不嫌棄,多吃點。”陳一凡沒有打算繼續做菜,他吃飽了,還去做什麼,指着桌子上的剩菜,平淡自若道。
泥土兄手中動作一頓,都準備客氣一下,然而,劇本不是他想的那樣,人家根本沒有那個要再去炒菜的意思。
筷子落下,大口吃菜,絲毫不顧兩女冰冷的神色,這份心性,陳一凡不得不給他豎起大拇指,你看看人家,泰山崩于前,而不變于色。
“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好了,沒事别找我們,有事也别找我們。”吃貨恢複冰冷的模樣,冷冰冰的氣息,不斷籠罩周圍。
陳一凡挪開身子,以免遭殃,小姨子朱珠也跟着移動,泥土兄巋然不動,擡頭道:“這不是聽聞陳兄來洛都了,許久不見,甚是想念,特意前來看望陳兄,你們不要會錯意,我可不是來看你們的。”
話很知白,粗暴,簡單,我不是來看你們的,所以你們的話,我是不會放在心上。
“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這裡是洛都,可不是靈州,我不希望你和我們多有來往,知道了嗎?”吃貨今日很無情,冷酷。
泥土兄不以為意,繼續邊吃邊說:“都說了我是來看陳兄的,沒别的意思,看完我就走,你至于如此生氣嗎?”
早晨的事情,福王前去鎮西王府,這件事情,可瞞不住洛都任何一個人,他們是皇子,當今皇帝的兒子,未來的君王,一舉一動,都在無數人的監視下。
不要說去鎮西王府了,就算是去青樓,第二天也傳到所有人的耳邊,泥土兄正因為知道,所以才出現。
“我不管你們怎麼想,我,還是他,都不可能牽涉到你們之中,我隻希望,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不要牽涉太多人。”
“我……。”
“你不用急着否決,所有的事情,你或許不是這麼想,可他人呢?這一點,我不得不考慮,所以,請你離開這裡。”吃貨冷冷注視泥土兄。
泥土兄苦澀放下筷子,認真看着吃貨,搖搖頭:“唉,罷了,罷了,我走便是。”
起身,無形的落寞,總讓人不開心,可無法怨恨,她也是迫不得已,這話雖然傷人,他能理解,自己是皇子,正如她所說,自己可以不在乎,可其他人呢?
生在帝皇家,或許本來沒有所謂的情誼吧。
轉身,出去,季春秋拱手,微笑離開,兩人出去之後,吃貨在坐下來,表情冷漠,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出,特别是吳伯,早早跑入廚房,不敢聽太多。
小姨子朱珠低頭思考,姐姐的話,給了她很大的觸動,父母不讓她過分和哥哥們聯系,姐姐一直待在家裡,甯願做一個宅女,也不要出去胡鬧,或許,他們都有自己的想法。
多了顧忌,他們才能活得潇灑,卻不自在。
忽然間,她發現自己開始理解父親的行為了,也張大了。
陳一凡坐下來,看着泥土兄離去的背影,心中想要呐喊,我的一百兩銀子呢,為何不給我,這句話,此刻,他可不敢說出去。
飯桌的氣氛很壓抑,冰冷和安靜籠罩幾人周圍,彼此都不說話,陳一凡看了一眼吃貨,道:“你反應太大了,他也是想要見一面而已,不算多大的事情。”
“唉,你也知道他的身份敏感,我不得不考慮我們,你,還是我,或者是父母他們,是一個整體,最起碼在其他眼中,我們是整體,一旦你我其中一個人,選定了立場,那麼情況會變得十分危險。”
“你,我,她,或許會變成他人的獵物,如今唯一的安全保證,便是你我不去管他們的事情,無論誰勝利,誰失敗,我們都隻是旁觀者。”
“你們……,唉。”陳一凡歎息一聲,事實如此,他找不到理由繼續說。
吃貨這麼做,并沒有錯,出發點是對的,以他們全家人的安全為第一,他理解,可是說話不能太傷人心,否則,……。
“姐姐,我們真的要如此做嗎?”無情,絕情,或者本來就是殘忍,她不忍心,看着泥土兄傷心離開,那個蕭瑟的眼神,那個背影,她想起來,心中仿佛有一根刺,悲痛不已。
“你覺得除此之外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嗎?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短時間的猶豫,隻會讓我們更加難受,傷心,與其那樣,還不如一刀下去,快刀斬亂麻,一了百了。”
冷,可并不是無情。
隻是不想讓家人受到傷害罷了。
“也許,最大的錯誤,便是生在帝皇家吧。”陳一凡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一首詩:一代詞君無愧是,奈何生在帝皇家,作個詞人真絕代,可憐生在帝皇家。
一代詞人,李煜,作為詞人,他是千古詞人,一首首詩詞脍炙人口,可奈何生在帝皇家,最終,不過是一個王亡國君罷了。
這首詞,便是形容他,詞君無愧是,卻生在帝皇家,絕代詞人,隻因生在帝皇家,後半生就此頹廢。
………………
“帝皇家中無親情,一言一行死萬人。”
泥土兄低頭沉吟,充滿了苦笑,悲壯,是啊,為何是帝皇家中人,生來沒有親情,所謂的親情,不過是冰冷的利用罷了。
想要親情,而不得,懇求,乃至乞求,低聲下氣如吠犬,一副身心終了了。
“春秋,你說是我太天真了,還是這個世界太過絕情?”
季春秋拱手,凝視前方,思考片刻,道:“殿下,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天真,絕情,本就是世間存在,它們本無靈,看殿下如何想。”
“天真,絕情,本是相反,為何我要将它們合在一起呢?也許是我過于天真吧?”泥土兄喃喃自語。
心情出奇落寞,蕭瑟。
恍如這春天中帶着冬天的寒冷的天氣,風吹來,還有一絲刺痛,更多的确實一種新生。
可他的心中,沒有新生,隻有絕望。
死亡,在新生前,為何他人看到的是希望,而我看到的則是死亡般的絕望,隻因為我是殿下。
“殿下。”季春秋伸手觸碰殿下,卻撈了一個空,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季春秋低頭苦笑,也許這是最好的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