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辦公室裡傳出來劉文疑問的聲音,“石楊,石楊來了嗎?”
“石楊在!”我忙小跑着沖進辦公室。
“陳基業在外面?”劉文疑惑的看着我。
“應該是他,我基本上可以确認他就是陳基業!”我點了點頭。
“快讓他進來!”劉文朝着我揮了揮手。
“是!”我答應着,忙轉身跑到門口,向陳基業招手.
陳基業整理了一下衣服,步伐輕快的走了進來,雖然沒有穿軍裝,但見到劉文以後立刻立正敬禮,“陳基業,見過劉将軍。”
“你就是陳基業?”劉文坐在椅子上,朝他點了點頭,“我聽說過你,是有點眼熟,在金陵應該是見過你!”然後又望向我,“你說的奸細嫌疑人呢?就是他?”
“軍座,他們一行三人着便服在戚州城,四處查看,尤其在軍事處所周圍做了長時間逗留,屬下起先并不知道他們身份,便以防萬一,所以先……”
“先什麼?”劉文的表情冷了下來,目光像劍一樣刺向我。
“哦,劉将軍,石副官未免有所誤會,所以請我到軍部喝了口茶,還請我品嘗了戚州的名菜,紅燒鹹帶魚,石副官也是有心了!”陳基業悠悠的把話接了過去,也算是幫我解了圍。
“嗯!”劉文微笑笑着朝我點了點頭,“他辦事我還是比較滿意的!陳旅長,坐!石副官,看茶!另外讓林鋒去接待一下另外兩位兄弟,你們不是三個人麼,另兩位兄弟也不能怠慢了,到了戚州,就當是自己家,啊,哈哈哈哈!”邊說着,劉文端起桌上的茶杯嘬了一口茶。
“呵呵,劉将軍,這坐,我就不坐了,因為您說的另外兩位兄弟,還不在軍部,而是在憲兵隊喝茶呢!”陳基業笑嘻嘻的說着。
“哦?”劉文很是疑惑,朝我看了一眼,那意思是,怎麼回事?
“劉将軍,不瞞您說,這剛來戚州,我呢,一開始也不認識石副官,這王三炮是我的師弟,有一點交情,所以呢,還有兩位我覺得去憲兵隊我覺得比這裡更放心些!”陳基業說的有理有據,不需要我來回答。
“嗯!”劉文笑眯眯的看着陳基業,“人都說,海南陳基業,有子龍之虎威,公瑾之雅量,武撼長坂坡之雄烈,文頌長河吟之高風。今天看來,果然如此,我第六軍的青年才俊也不少,卻沒有一個比得上你啊!海南的朱司令有福,有福啊!”
“劉将軍過獎了!”陳基業拱手作揖,微微的欠了欠身,“将軍,這些都是一些無聊人的閑談,千萬不要相信,我看來戚州的第六軍可謂藏龍卧虎,劉将軍這裡才是文官濟濟,武将森森。更何況朱司令守城據寨确實有一套,但掄起行軍打仗,縱橫奔襲,擴土增疆,是萬萬比不上劉将軍的。”陳基業,一邊說着,還朝我看了一眼,那意思是,看見沒有,馬屁要這麼拍。
“呵呵呵呵!”劉文笑的很開心,他深深的覺得,這S集團軍所有的将軍們,隻有他是被低估了,各個封疆大吏隻有他是元帥的同窗好友,實心實意的跟着元帥幹的,所以,元帥最信任的應該是他。“石楊,去,叫炊事班,燒幾個拿手好菜。還有,你親自開車去憲兵隊,把另兩位兄弟接過來,我要為陳旅長和他們幾個接風。陳旅長喜歡吃帶魚是吧,一定要上帶魚!”
“這――”我沒有挪動腳步,而是朝陳基業看了一眼。
“怎麼,有什麼問題?”劉文身體後仰着坐着,笑意在臉上蕩漾着。
“劉将軍,這接風可以!”陳基業往前走了一步,“但另外兩位,可能石副官請不動!”
“啊?”劉文身子立了起來,臉色有點難看,但旋爾笑容又爬上了他的臉頰,“看來另兩位同僚應該是和陳旅長差不多的級别,石楊一個上尉,确實是不對等,但畢竟他是我的副官,某種程度上,可以代表我。所以,陳旅長你看,犯不着真的要我派參謀長去請吧!”
“參謀長?”陳基業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第六軍的參謀長應該是上校軍銜吧。嗯,我覺得,還是您親自跑一趟吧!
“什麼!”劉文蹭的站了起來,身體微微的向前傾,兩隻手撐在桌子上,臉上陰晴不定。但醞釀了一會兒,還是勉強擠出了一點笑容,“陳旅長,這未免有點不客氣了吧,你海南兵團就是朱司令本人到了,也犯不着我親自去請吧!”
“對,劉将軍說的對!”陳基業笑道,“即使朱司令來了,在戚州,也是應該他到軍部來拜訪您,但是……”陳基業朝我看了看,“如果是集團軍金副司令呢?”
“金東?”劉文一下子叫了起來,然後馬上覺得自己有點失态,忙端起茶杯大口的喝了一口茶,“金司令來了?在憲兵隊?”
“不錯,在憲兵隊的,是金司令和集團軍軍法部部長兼憲兵部隊司令餘浪中将。”陳基業笑笑的看着劉文。
“林鋒,林鋒――”劉文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搖鈴一邊拼命的搖着,一邊扯着嗓子喊。
“來了,來了!”隔壁的林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用最快的速度沖到了辦公室。
“快,快,趕快去德泰恒定一桌,要最好的酒,最好的菜,快快快快――”劉文一邊揮手一邊着急的說着。
“現在?”林鋒看了看牆上的鐘,已經過了8點了,有點遲疑。
“叫你去你就去,哪那麼多廢話!”劉文朝着林鋒吼了起來!
“是,馬上就去!”林鋒忙答應着,轉身的時候朝我吐了吐舌頭。
“慢着――”劉文突然想起了什麼,把林鋒又喊住了,林鋒停在門口,扭過頭,愣愣的看着劉文。
“金司令不喜歡高調,他來戚州一定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德泰恒人太雜不行,不行。你,去德泰恒,要一桌子菜,帶回來在會客廳擺上,快去,帶上一個班的士兵,他德泰恒要是關門了,你就是把他的門砸了,也要把菜給我帶回來。”
“明白!”林鋒答應着,飛快的跑了。
“石楊,别愣着了,快備車!備車――”劉文眼睛像銅鈴一樣瞪着我,也不等我答話就先往外奔,剛走到門口,突然停了下來,顯然他想起了這屋子裡還有個陳基業。
“呵呵呵呵!”劉文笑着轉過身,“陳旅長,不好意思了,陪我們走一趟,去請一下金司令和餘司令?”
“這個應該的!”陳基業笑着,走到劉文的身邊略後一點,伸出手,“劉将軍請!”
“請!”劉文拍了拍陳基業的肩膀,便匆匆的走出去了。
我忙跟在他們後面沖了出去,拿起口哨吹了起來,“教導隊緊急集合!”
不到一分鐘,教導隊呈現三列,在我面前列隊完畢。
“林鋒不在,我來開車,一班,二班小跑跟在我後面執行警戒任務,一班長,再開一輛吉普車跟上!三班對軍部周圍進行加強性巡邏,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兄弟們喊得很整齊。
我簡短的說完,忙跑到汽車旁邊,看見劉文和陳基業已經坐進了車子裡面。趁着劉文沒注意,陳基業還咧着嘴隔着窗戶舉起右手對着我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我朝他笑了一笑,忙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室,發動了汽車,“軍座,我們……”
“憲兵隊,憲兵隊,快快快,出發,别廢話,别廢話!”劉文沒等我說完,及急切的催促着。
“走了!”我對着後視鏡,朝着他們兩個笑了一下,油門一踩,黑色的福特車便急急的向憲兵隊駛去。
憲兵隊離軍部其實并不遠,我開車并不是非常快,不到10分鐘就到了。劉文在車裡也不催促,畢竟陳基業也在,而且,确實在戚州不大的街道裡,車速也快不起來。
沒等我下車幫他們開門,王三炮已經從門裡走了出來,把車門打開。看樣子這家夥是一直守在門口等着我們過來的。
劉文急急的從車上下來,腳還沒有站穩,就問道:“金副司令呢?”
“金副司令?哪個金副司令?”王三炮摸摸腦袋,突然恍然大悟:“軍座說的是今天來這裡的兩位貴客?集團軍金副司令?”
“屁話,不是他們還有誰?”劉文也不停下,匆匆的一邊往裡面走,一邊說着,“快,帶我去見他!”
“是!”王三炮朝我和陳基業吐了吐舌頭,忙跟了過去,“軍座這邊走!”
陳基業卻沒有着急的往裡面走,而是站在台階上往憲兵隊的四周大緻的看了看,笑了笑,便和我一起走了進去。
劉文在憲兵隊大會客廳門口停了下來,稍稍的整理了一下軍裝,把帽子脫下來撣了撣灰,再鄭重其事的戴上,挺兇立正,右腳皮靴重重的靠上左腳跟,發出“啪”的一聲,“第六軍劉文,向集團軍金副司令報到!”
“劉文,咱們都是老同學了,沒那麼多規矩,進來吧!”裡面傳來那個瘦男人的聲音。
劉文從口袋裡拿出一塊手帕,稍稍的擦了擦額頭的汗,緩緩的走進去了。王三炮在後面揮了揮手,門口的兩名憲兵立刻把門給關上了。
陳基業往旁邊的一個木頭柱子一靠,笑笑的看着我們兩個:“胖子,這裡連個凳子都沒有?站着累死了!”
“這走廊上哪裡來的凳子?”王三炮瞥了他一眼,“就這麼候着把,就算拿個凳子在這裡,你敢坐,你四仰八叉坐在這裡,裡面三個大頭突然推門出來,你是準備站起來接見的意思?”
“幾年不見,這胖子越來越會說話了,溜須拍馬應該不是你的強項啊!”
“我講事實,我們兩個馬上說不定就進去打屁股了,你還想坐?幫我們解了圍,我讓你踩都行。”王三炮走到我邊上,用手搭着我的肩膀,那意思,我們兩個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好吧,好吧!”陳基業伸了個懶腰,“别的保證不了,反正能保證你們兩個死不了就是了!”
“說的輕巧!”我笑着說道:“好像這金副司令是你二舅舅一樣!”
“這位小哥,你可就不知道了!”王三炮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拍了拍我,“這陳旅長,可是S集團軍陸軍部隊的嫡系,親信虎将。三國看過把,就是趙雲那種,娶老婆也要帶上的那種,哈哈哈!”王三炮壓低着聲音笑着。
“我是趙雲,我是内侍,你是誰啊?”陳基業看着他,“你這個死樣子,黑不垃圾,兇神惡煞,渾身是肉,活脫脫一個殺豬的。
“哎,你就不知道了吧!”王三炮兩隻眼睛直放光,“燕人張翼德就是殺豬出身,還就是我王三炮的偶像,老子就是喜歡張三爺,單槍匹馬,獨占橋頭,視百萬曹兵如草芥,手持蛇矛,決一死戰的氣概。”
“好吧,好吧!”陳基業擺了擺手,“我說不過你!你等着把,看看鞭打督郵的張三爺,是怎麼被人鞭打的。”
“我怕個屁,又不是沒打過!我……”
正說着,會客廳的門開了,劉文站在裡面笑眯眯看着我們,滿臉的慈祥:“你們三個,進來吧,兩位将軍要見你們!”
“是!”我們三人一起立正,便整整衣衫,魚貫而入。
金東和餘浪微笑着坐着,看着我們三個走了過來,劉文也走過來坐在了金東的右邊。陳基業朝三人點了點頭,站在了一邊。
“第六軍憲兵隊王三炮,見過金司令,餘司令。”
“第六軍軍部副官石楊,見過金司令,餘司令。”
“你是王三炮?”金東笑了,“你的墨鏡呢?不帶墨鏡就沒有氣勢了!”
“墨鏡啊,這墨鏡,墨鏡……”王三炮有點不知所措,怎麼問起墨鏡來了。
“劉文!”金東的身子朝着劉文歪了歪,“你的石楊,說我偷了他至少20塊大洋,我一時拿不出來,你借我一點?”劉文聽了以後歪過頭,瞪了我一眼,意思是,盡給我惹事。
“司令,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那不是沒辦法,想個辦法麼,誰知道是你們三位呢?在那個時候,我觀察了你們許久,覺得你們可疑,我又沒有十足的把握一個人制住你們三個人,就隻有出此下策了!”我低着頭,反正就是不和劉文目光接觸,自顧自的說着。
“是啊,是啊!”王三炮忙幫着說話,“我們也是為了這戚州城,這第六軍着想,戰時不比平時,當外松内緊,不能大意啊!對吧,陳旅長!”說着那不大的眼睛一直朝着陳基業眨巴。
“哦?”金東保持這剛才的姿勢沒變,臉朝向了餘浪一邊:“兩位将軍,你們覺得,就今天的事情來看,王三炮和石楊,是否有錯,以下犯上,污蔑長官應該怎麼罰?”
我暗叫不好,這金東說話表面上看起來是公平之至,以商量的口氣詢問劉文和餘浪,但其實這話鋒裡面已經包含了幾層意思,以下犯上和污蔑長官已經為我和王三炮定了性,這明擺着就是告訴劉文和餘浪,我是這個意見,你們兩個看着辦。我微微轉過頭,朝王三炮看了一眼,這家夥似乎沒聽出什麼來,還在傻不愣登的等着劉文他們說話,再看看我左邊的陳基業,眉頭已然皺了起來。
“呃。”劉文的臉色有點難看,勉強的笑了一下,“金司令,讀書那會兒您就知道,我這個人行軍打仗可以,要我背什麼軍法制度,就要我的命了,再說了這兩個都是我的人,我怎麼說都有不公的嫌疑嘛。這個餘司令,您可是老刑獄了,恰好調動整個集團軍的憲兵部隊非您所不能,王三炮也算是你的部隊了,就您替金司令翻翻心裡那本活法典,看看怎麼處理我這兩位愛将啊!”
高手,我心中暗挑了一下大拇指。這幾句完全的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字裡行間全部是對餘浪的推崇,卻把這皮球穩穩當當的推給了餘浪,最後還不忘點上一句“我的愛将”,那就是告訴餘浪,可不能說的過分,不然就是不給我劉文面子。唉,我有時候真的懷疑,這些個将軍還能不能拿槍,但我從不懷疑他們的政治能力,如果嘴皮子可以殺人的話,大部分的将軍們真的一個人可抵十萬雄兵啊。
“咳咳咳,我操!”餘浪輕輕的咳嗽了幾聲,把身子從沙發上直了起來,“這狗日的沙發也太軟了,我都差點睡着了。”他懶懶的笑着,“劉軍長過譽了,過譽了,既然讓我說,我也就有話直說了,以下犯上,污蔑長官,在軍法上都是重罪,可以槍斃!”
“啊!”我和王三炮同時擡起頭看向餘浪,好家夥太狠了吧。
“哈哈哈哈!”金東笑的很大聲:“老餘,你就直接說但是吧!”
“知我者,金東也,哈哈哈!”餘浪朝着我又挑了一下眉毛,“但是,哈哈!不知者無罪,這兩個小夥子都不認識我們,我們三個今天也确實有點,有點,有點……”
“你就說鬼鬼祟祟吧!”金東笑道。
“對,鬼鬼祟祟,尤其是在軍事處所周圍,我們逗留了比較長的時間,如果沒有被盯上,我想金司令反而會不高興吧。”餘浪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正解!”金東身體不再倚向劉文一邊,而是坐正了,往前欠了欠,看着餘浪。
“所以我說,這兩個娃娃,不僅不能罰,還要獎!做事謹慎,有勇有謀,處理有條不紊,也沒有一味的認死理,知道利用百姓,知道把我們分開審問,也知道有所顧及,沒有證據不能妄自用武,從頭至尾,始終有禮有節,限制自由,但保持尊重。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反正我在這裡是蠻舒服,基業,你在軍部沒吃苦頭吧!”餘浪用詢問的目光看向陳基業。
“沒有沒有!”陳基業也稍稍的松了一口氣,“我在軍部快意的很,還有我最喜歡的海鮮呢,是吧,石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