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晚,與金德曼、金勝曼聊了半宿,待姐妹二人離開後,秦風留下玄冰在房間裡故布疑陣,以疑惑新羅姐妹花,自己則信步來到了宮城外的軍營附近與薛仁貴、程處默、楚懷忠彙合。
一個身形矮小卻魁梧粗壯的中年漢子在楚懷忠的帶領下,大步的走了過來。
“屬下仇靖見過大将軍,将軍為對我們所做的一切,沒齒難忘。”仇靖是太白山二号人物,如楚懷忠一樣是原來隋朝的校尉,論及勇猛猶在楚懷忠之上。隋朝殘部能在太白山立足,他也是關鍵人物。
仇靖武勇,又非常的精明能幹,故而,是忠義城的情報頭子,他一直潛伏在國内城裡,為忠義城打探消息。
秦風颔首道:“客套的話,等大功告成後再說。李成晚為了複仇,已帶走了一千多人出城去找所謂的仇人去了,國内城目前隻剩餘七千兵卒,其中兩千分散諸門,一千維護治安巡視全城,一千拱衛行宮,隻剩軍營裡的三千,而事實上,這裡的士卒根本也不足三千,因為一些兵卒還在城裡借機騷擾百姓。敵人數目雖衆,卻沒有多少戰力可言,因為這些士卒多是一些地痞流氓征集而來的新兵,再加上他們兵力分散,此役我們是赢定了。隻要拿下這軍營,毀了他們的武庫,再逐一奔襲四門,我們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占領了國内城。”
侯忠颔首道:“大将軍說的與末将探聽到的消息一樣,我們要想以最小的傷亡拿下軍營,關鍵控制住他們的兵器庫,控制兵器庫就能控制勝利。但人不宜多,任務亦是最重。”
“我來吧!”
“我來吧!”
程處默與仇靖齊聲說道。
高句麗的兵制與李唐不同,李唐是府兵制戰時兵士自備兵器,而高句麗已經轉化為軍閥當權的情況。異域小國冶煉技術遠不及中原,衣甲兵器都掌握在當權大将手上。兵卒訓練時由兵器庫領取,傍晚要依照名額逐一返還,私藏營中兵器是死罪。是以控制住了兵器庫,等于斷敵一臂,去其利爪。
程處默在中原時,是陌刀營的主将之一,向來充當這種關鍵角色,當仁不讓。
仇靖在隋朝殘部中也是如此地位,覺得非他莫屬。
秦風見兩人竟然争了起來,莞爾一笑道:“一起去,誰先殺到兵器庫,誰當大任。”
“好!”仇靖是燕人,有着北地豪俠的豪爽氣概。
天色逐漸暗淡,除了不遠處的軍營燈火通明,周邊已經一片寂靜。
因為城中不安定,此時此刻更是無人敢上街溜達,家家戶戶緊閉屋門,悶頭睡大覺。
時機已到!
分散在周邊的三千忠義軍緩緩的聚集,漸漸彙聚一處。
“殺!”
仇靖、程處默互望低喝,領着所有兵卒殺向了城内軍營。
二人記得約定,不甘落後,沖在了最前頭,手中的厚背砍刀炫舞的飛起。
“大将軍,你看……”這時候,作為總指揮的薛仁貴與副總指揮楚懷忠走了上來,有些為難的說着。
“不用擔心!”
秦風卻很淡定的搖了搖頭,在薛仁貴、楚懷忠、侯忠目瞪口呆之下,他悠哉悠哉的上了馬,突然雙腿一夾馬腹。
蹄聲響起,陣風而刮!
仇靖、程處默還未沖的二十步,一道黑影已經躍縱而去。
秦風騎得固然是東北的矮小馬,速度不快,卻也非人類的雙腿可以相比的。
“這……”仇靖、程處默相顧一眼,正欲破口大罵,但見是秦風之後,愣生生的吞下了到嘴的辱罵之音,但接下來的一幕,硬生生的讓仇靖這位北地漢子将到了喉嚨不滿的話給生吞了下去:隻見那秦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營門前,長槍揮出,阻擋在營門外重達兩百多斤的拒馬讓那黑影遠遠的一槍挑起,當做炮彈一樣砸向了營門外的衛兵。
這單臂舉起兩百多斤的拒馬已經非常了不起了,秦風在馬上以長槍遠遠的挑起兩百多斤的拒馬,還将這拒馬當做武器甩出去,這是人能做到的嗎……
他沖在最前頭,本想着秀一秀神力,将拒馬舉起來,暫時以拒馬當做兵器強行突破營門防線。
結果對方一個手在馬上就做到了……
除了服氣,仇靖哪裡還有什麼别的想法。
“唉,兄弟。你就認了吧。”同病相憐的程處默拍了拍仇靖的肩膀,“我們老大出手,我們就隻有喝湯的命。快點過去還有湯喝。”
言罷,率先而沖。
“咦!不對!人呢!”
當仇靖順着秦風打開的缺口,沖進了營中。
這時襲營的警鐘才震耳作響,秦風卻失去了蹤迹,從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可以判斷,有一人踩着屍體而過,目的正是西北方向的兵器庫。
仇靖目瞪口呆:“這也太猛了了吧!”
卻說秦風一槍挑開拒馬後,不做任何猶豫縱深突擊。他長于馬戰,這速度一提起來,誰也擋不住。更兼這個時段,大部分兵卒已經休息,營中除了分散着十數人一隊的巡邏兵外,并無阻礙。
以秦風的武勇,區區十數人如何抵擋,縱馬飛過,除了留下十數具屍體,片刻都阻礙不得他前進的步伐。
直至兵器庫門口,才遇到了些許阻攔。
兵器庫重中之重,百餘人護衛着大門。此時警鐘以響,百餘人已經聚在一處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百人将李傑見來人隻有一騎,更不敢大意,能單槍匹馬沖殺進來,豈是等閑。他沉着臉,等待着。就在秦風進入射程的一瞬間,陡然大喝道:“放箭!”
密集的箭雨嗖嗖飛起,百人齊射隻對一人,但在那間不容發的瞬間,秦風長槍舞動如風,槍影之内竟如一矢能突破防線,連人帶馬破入敵叢。
程處默、仇靖箭步如飛,順着軍營殺入之後,正巧遇上聽得警訊從四方趕來阻擋的兵士,雙方戰在了一處。
仇靖的厚背刀兇狠氣煞,雙手左右揮砍,但凡受他一刀,不是斷頭斷胳膊就是開膛破肚,血肉橫飛。才殺得五六個人,以讓鮮血染成了血人,令人生畏,情不自禁的繞着走。
程處默帶着幾十名陌刀營士卒專門找着人多的地方突殺,陌刀揮舞看似亂砍亂劈,全無章法。但是每一戟都伴随着慘叫哀嚎,無一物可以與他的戟鋒匹敵,當真人碰人分,逢者必死,遇者必亡。
趕來的高句麗兵士隻有百餘人,讓兩尊煞神為首的唐軍如此一沖,陣型大亂,片刻就讓三千士兵給淹沒了。
“你帶人往高句麗的狗窩殺,我先帶着餘下的人去領些兵器,再來助你!”仇靖來到程處默面前,高喝了一聲。
“好!”程處默應了一聲,振臂一揮,立刻有千名來自虎贲軍健兒随着他往人聲最為鼎沸的地方沖了過去。
仇靖也是一揮手,兩千餘人轟然而動,不過他這兩千人就顯得寒碜了:雖然一個個人高馬大的,但很多人手中的器械卻是鋤頭、釘耙、削尖的木棍甚至掃把。
秦風等人初次見的時候也讓雷到了,說好的三千戰力,實際上也隻有一千多人得到了武裝。
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高句麗畢竟不比中原。物資豐富,冶煉技術高強,在任意鐵匠鋪都能買到兵器。
在高句麗兵器都掌握在國家将軍手中,偶爾流落在外的兵器價格也貴的離譜。
楚懷忠、侯忠、仇靖他們生活環境惡劣,也隻能勉強維持千餘武裝。虎贲軍雖然從幽州帶了一些過來,可畢竟是潛入敵境,數量也是有限得很。
仇靖漸漸逼近兵器庫,隻聽得前方殺聲此起彼伏,心底暗自擔憂,這警鐘一響,營中兵士必将争先恐後的趕往兵器庫去,秦風隻有一人,别出了什麼意外。
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卻意外見四五十人連滾帶爬的向他這裡逃來,不住的回頭眺望。有個人慌張的讓自己的腳絆倒了,還不往前看,面朝兵器庫向他這邊倒爬着。
仇靖上前揮舞着大刀,迎頭沖了上去,接連砍翻三人才将這夥人驚醒,驚駭的大叫,分别往左右逃竄,卻無一後退。
這時前方的殺聲意外停止,令人不安。
一些潰卒,仇靖心系秦風安危也懶得追殺,徑往前沖,來到兵器庫前向四周環視一眼,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呆立當場。眼前景象,令他永生難忘:鮮血浸透了兵器庫門前的每一寸土地,橫七豎八的兵器與屍體散落在各處,用他們的血将地面染成了令人生畏的玫瑰色。
而在兵器庫前:一人一騎就孤立的站着。
一匹矮小的瘦馬,一柄染血的鐵槍,外加一個清瘦的人……
他位于屍體的正中央,四周數十火把的光芒都不及他一人明豔,仿佛天地之間的光輝全部集中到那一人一馬一槍上。
“戰神!”
仇靖腦海中竟然浮現出了這麼兩個字。他自己都覺得可笑,一大把年紀了,竟然會産生這種感覺。但除了“戰神”他也想不出别的詞彙來形容秦風的表現:以一人之力盡數将兵器庫的百餘守兵以及支援過來的兩百餘人誅殺殲滅,難怪那些高句麗兵像見了鬼一樣的逃竄。
秦風的神勇與鬼神有何異議?
想起當日,自己對于楚懷忠、王浩凱等人“過度”贊揚秦風的武藝深感不岔,存着見面鬥一鬥的心思。現在他才發現,便是兄弟是那麼的誇贊着,但眼見秦風的恐怖之後,他還是對秦風的一種低估。自己跟他争鋒,那不是用自己的小弟弟去跟人家的大腿比粗嘛!
秦風上前道:“來的正好,快去裡面弄裝備,刀槍劍戟樣樣都有,還挺齊全的。”
仇靖這才反應過來,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刮子,都什麼時候了哪裡還有時間感慨。
不再分心,讓随行來的兵卒分作兩隊,整齊有序的入兵器庫領趁手的裝備。
短短盞茶的功夫,一票忠義軍個個鳥槍換炮,終于有着正規軍的樣子了。
仇靖也很滿意,留下百人給羅士信指揮,呼喝着餘下的兵卒,去增援程處默了。
至于約定什麼的,仇靖想也沒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