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就追去呗。”房遺愛見秦風注視着阿史那雲離去的背影,久久未動,便擠眉弄眼的說笑了起來。
秦風失聲笑道:“你當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隻用下半身來思考問題。”
房遺愛嘿嘿一笑,大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神态,并以一副專家的口吻分析道:“男人嘛,就該如此。那姑娘單純是單純了一些,不過貴在長得漂亮,要是老大抓一抓還是可以上手的。你放心,我們都不會與大嫂說的。你說是不是老馬?”房遺愛挑了挑眉毛。
房遺愛性格輕佻,見馬周沒有一個先生的樣子,算計起人來是一套連着一套,卻被一個個人給叫做先生,這玩心一起,也就給他取了一個“老馬”的外号。如今見他在一邊,也嬉笑着出聲取笑。
馬周白了他一眼,不跟他一般見識。
他雙眼望天,一副我不知情,不關我事的神色。
“老大,你長得這麼帥氣,卻一本正經,也不多泡幾個漂亮女孩,實在是暴殓天物,太對不起老天的恩賜了。”房遺愛痛心疾首,道:“雖說比我少那一點點威武,可也算得上是萬中無一了。”這家夥也不發知道發什麼神經,見兩人不理會自己,并不打算放過兩人,五大三粗的他洋洋自得,也不知道那自信從哪裡來。
“要我說吧,阿史那雲這姑娘不錯,可馬雲蘿更好,可惜了,世人不懂得欣賞。”
房遺愛一邊吞着口水一邊惋惜:“如果把馬雲蘿放到異族裡去,那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大美人,峰巒傲人,但蠻腰纖細,與寬肩形成鮮明對比,一寬一狹,赫然是兩極。在塑身羅裙的襯托中,小蠻腰宛如靈蛇舞動,身段柔美,令人側目。可惜啊,這絕世風姿竟爾無人欣賞。老大你說過很多話,也作很多詩,有一句我最贊同的‘這世上不缺美,缺少的是發現美的眼睛’。”一副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模樣,在那兒發騷。
秦風與馬周面面相觑,不知他發什麼神經。
“雲蘿一枝獨秀,豔壓群芳,綻放在西域蠻夷之中,遺世而獨立,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西域古道之上,美化了星空,渲染了西北大地。可紅粉骷髅,再美的女人,之後也是一具枯骨而已。”秦風遲疑了一下又開口提醒道,“當心禍從口入。”
“你這模樣,遲早會讓你夫人管得死死的,你這種人見多了。就不怕馬将軍揍你一頓啊?”馬周也說道。
房遺愛仰頭挺兇,豪氣萬丈:“男漢大丈夫,豈能懼内?我房遺愛豈是為了一顆樹,而放棄了整整一片樹林的人?喜歡我的女人多着呢。咱們回頭還說馬雲蘿,我不妨告訴你們,馬雲蘿人是長得很美,可那脾氣臭得出奇,我估計她這輩子是嫁不出去了。”
房遺愛明顯進入了吹噓的狀态。
秦風一撫額頭,哀歎道:“你還真是找死。”
“我此生不願死在沙場,隻願死在美人懷裡。”房遺愛将大手攤在自己面前,深情地注視着,一臉幸福地說道:“我房遺愛睡遍天下佳麗,就沒有像馬雲蘿那樣的異域女子,打完戰,得仔細找找。”
“老大,你眼睛被沙迷住了麼?”
房遺愛一轉頭疑惑地看着秦風問道。
“老馬,你冷笑什麼?不相信?”
秦風苦笑道:“沒。”
“那你朝我擠眼睛幹什麼?”
秦風風與馬周相顧一眼,都慢慢地和房遺愛拉開一丈距離,馬周一臉同情之色的慫恿道:“遺愛,你還想不想看美麗無雙的異域女子?”
房遺愛猛點頭:“想,我想啊!”
“那就轉過頭,在你身後,有足以讓你驚心動魄、難以忘懷、刻骨銘心的美妙女子!”
房遺愛一臉神往地轉過身去,面上期待無比的神色攸地一收,變得相當詭異起來。
“馬将軍!”
以為自己眼花的房遺愛一下子臉色慘白,完了,這事兒怎麼能讓馬雲蘿知道了,那不是完蛋了?
“被你們害慘了!”房遺愛罵了損友們一句,趕緊追了上去,“馬将軍,馬将軍,你聽我跟你解釋……”
馬雲蘿貝齒緊咬,杏眼圓瞪,柳眉倒豎,一臉兇神惡煞:“房遺愛!敢拿我開涮,你膽子不小啊你。”
一邊說着,一邊高舉起劍鞘,對準房遺愛的腦袋,“咣”“咣”“咣”“咣”“咣”連砸五下。
房遺愛一聲不吭摔倒了下去,面朝黃土背朝天,在地上跌成一個大字。
馬雲蘿将寶劍在身邊,背後一輪夕陽,威風凜凜,英姿飒爽,高聲喝道:“你們這群混蛋,日後若是再讓我發現背後非議,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警告完畢,趾高氣昂的走了。
目光緊緊追趕着馬雲蘿,秦風突然雙眸閃爍着一絲怪異的色彩。
莫名之中,他想起房遺愛這混蛋說的一句話,“小蠻腰宛如靈蛇舞動,身段柔美,令人側目!”
房遺愛沒說錯。
夕陽下,身着緊身黑衣的馬雲蘿,背影确實很好看。她身段窈窕,腰臀界線分明,前凸後翹,起伏有緻,兩腿修長,身姿矯健。
秦風看得賞心悅目,口幹舌燥,喉結湧動。
不過他善于隐藏,且馬周望着頭上迅速長角的房遺愛嘿嘿而笑,倒也沒有讓他發現丢人的樣子。
馬周蹲在房遺愛身邊,拿手指戳了戳他。
沒有動靜。
戳戳,戳戳戳……
房遺愛打開馬周的手,不耐煩地嘀咕道:“别鬧了,我喝多了,讓我多睡一會兒。”
馬周擡頭看着秦風:“還沒死!”
秦風沒有回答,隻是沖他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馬雲蘿是下了狠手,卻留有分寸,房遺愛皮厚頂多隻是暈上一時半會。
馬周站起身來,完全沒有扶起房遺愛的念頭,他拍拍手上的灰塵,道:“将軍,阿史那雲确實是最合适的信使,可她能不能把消息帶回去?屬下的意思是說她的安全問題。”
“阿那史雲有人在照顧,不需要咱們擔心她的安全問題。”秦風笑着說道。
馬周驚訝道:“将軍是說有人在暗中跟着?”
“當然了,阿史那雲就跟阿喀琉斯一款,都是毫無心機的人,現在是關鍵時刻,你當突利不會派心腹死士十二個時辰暗中盯梢啊?”
在街頭上與阿史那雲相撞的那一刻,有一種不太和諧的氣息流動,而且越來越向他靠近,當時,秦風心裡警鐘一動,思緒飄然而起,卻沒有想到,所有的目标,竟在都在圍那抹身影。
當然,他對阿史那雲的感覺就是: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
當确定了她的身份,秦風心中已經釋然,那些人進不了都督府,卻一直在附近遊蕩,顯然是在等候,或者在想辦法“解救”阿史那雲。
就在剛才不久,秦風已經看到一些人毫不掩飾的追着阿史那雲去了。他們體形高大,都是突厥人的品質,蘊含的氣勢不弱于虎贲強兵,他們就是阿史那雲的暗中守護者。
馬周遠眺阿史那雲離開的方向,道:“希望那突利能信我們的話,清理内部不穩定的勢力,且做最壞的打算。要不然也太枉費了我們的苦心了。”
秦風道:“突利沉醉于成功之中,自以為魅力過人,故而對投誠他的颉利軍不加戒備,這或許是突厥人的特質吧。不過作為上位者,他不應當這般輕率,這種人要是成功,才真是沒有天理了。相反,夷男更适合當上位者,隻不過夷男能屈能伸,從長遠而言,他不符合我大唐的利益。突利或許不聽阿史那雲的話,可阿史那雲是他愛女,她的話還是有一定分量的,而且此事涉及到他的權位與身家性命,即便突利不至于大動幹戈也會暗中着人戒備與調查,陰謀之所以稱之為陰謀,是因為它見不得光,隻要有心去查,還是很容易查得到的。要知道,突厥人可不像咱們漢人這麼有誠腑,查起來更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馬周歎服道:“将軍這一計實在漂亮,此之以後,突厥将會陷入無休止的内戰,強大的軍隊将會生生敗光,到時候,我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突厥臣服。”
“亂世之際,颉利不就是這麼玩的麼?這一回,也讓突厥人吃吃個中苦頭。”
秦風笑着道:“出來混遲早要還,我不過是拾人牙慧,以彼之身,還施彼身罷了。”
颉利可汗對于突厥來說亦算是一位英主,作為北方草原的王者,坐擁數十萬骁勇善戰的突厥騎兵,可謂天下第一勢力。天下大亂之時,颉利效仿中原的納貢制度,讓挨着突厥疆域的中原諸侯,對他們納貢,說白了就是繳納保護費,若是不繳,那便出兵來搶。
突厥作為草原民族有着狼一樣的習性,從來不會跟你正面硬碰硬的對決,他們往往的萬人成群,遇到弱小的殲滅,遇到大軍遠遁,專門洗劫村莊,燒殺搶掠。令所有挨着突厥的諸侯強豪,無能為力。
不論是李唐、劉武周、薛舉還是窦建德這些稱雄一方的豪強,都不得不乖乖的繳納保護費。更别說高開道、苑君璋、梁師都這些挂着突厥打手的小諸侯了,他們幾乎就認了颉利做爸爸,突厥指哪他們打哪。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縱使李唐、窦建德這些強豪有着不弱的實力,可面對突厥騎兵實在無力。突厥今天屠滅一個村,明天來搶兩個縣,長此以往誰受得了,總不能讓百姓全部蝸居在城池裡,不耕作不勞動吧。
與其突厥來搶,不如乖乖的繳納保護費,這樣還能免去百姓的傷亡,損失反而沒那麼嚴重。
不過最關鍵的還是繳了保護費,他們能有多餘的兵力去開疆擴土。就拿李唐來說,若不乖乖的給突厥送禮,他們拿什麼去打關中?那幾萬新兵,能防住突厥就謝天謝地了,哪還有什麼大唐。
突厥就在這種機制下,不費一兵一卒的獲取到大量的财富。當初,各方勢力對颉利的險惡用心,心知肚明。
可此計是赤裸裸的陽謀,其高明之處就在于你明知是飲鸩止渴、是慢性毒藥,卻不得不喝。
今天的颉利、突利已經勢如水火不相容,他們也同樣面臨着當初中原各大勢力的形勢,明明是計,卻不得不硬着頭皮頂上去。
隻不過,突利與颉利相比,太失水準了。
是以今日,兩人聯合房遺愛,同演一出戲,存心将機密洩露出去。讓突利更持久一些,讓突厥的消耗更多一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