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瘋子就是花樣多,管你什麼太極、太低!還不得輸給我?”程咬金咧嘴大笑,隻聽他大喝一聲,程咬金揉身再上,他拳法與剛才略有不同,不光是快而且夾雜了太多的假動作,快拳連攻,臂影晃動,在一衆侍衛的眼中,“程咬金”仿佛突然多出幾十條手臂般,上下前後左右俱是殘影,防無可防。
藉此危機關頭,秦風卻緩緩合眼,他動作緩慢,右掌揮出,凝重如山卻又輕靈似鴻毛,程咬金心中詫異,隻以為秦風裝神弄鬼,卻不知道這正是太極拳所謂“以慢打快、以靜制動”的最高境界。
太極感應,有感必有應,秦風右掌于重重臂影中精準無誤的搭在了程咬金左手腕,借巧勁橫推,程咬金身不由主的向前沖一步。
想不到會有此變化,程家侍衛齊聲驚噫。
侍衛驚,程妖精更驚,他勢在必得的一拳竟好像打入汪洋大海,不光勁力消失個無影無蹤,他下盤竟也被帶動,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讓他剛到莫名的驚悚。
秦風一招得手,他得理不饒人,後招如長河貫日般連綿不斷,程咬金跌跌撞撞,竟好似被困在無形的牢籠之中搖搖晃晃。
這一番熱鬧引來了幾個縮小版本的程咬金,他們分别是程處亮、程處弼、程處寸、程處立,其中還一個長得很像崔氏的小美女,她是程咬金唯一的女兒程若冰。
程若冰在陽盛陰衰的家族裡,是寶貝一樣的存在,不僅程妖精與崔氏,便是程低兄弟也把她寵到天上去,這丫頭可不簡單,不愛紅妝愛刀槍,小小年紀卻天賦驚人,小時與程咬金學武練劍,勤奮程度比幾位兄長隻高不低,而後更被李靖的夫人紅拂女收入門牆。紅拂女當年是楊素府中的舞女,作為前朝最有影響力的權臣,楊素南征北讨、戰無不勝,由于威望太盛而功高震主,一直深受文帝楊堅的猜疑和忌憚。
楊素也是一代雄傑,自然不是束手待斃之輩,他一面向野心勃勃的晉王楊廣靠攏,一面于暗中培養一支實力強悍的殺手部隊,用來排除異己。紅拂女名為舞女,實則是訓練有術的殺手,而且是其中翹楚,極精刺殺之術。紅拂女晚年收徒,對聰明好學的程若冰十分溺愛,把生平絕技毫無保留的傳授與她。這使得程若冰年紀輕輕就有着十分厲害的本事,也養成了眼高于頂的高傲。
江湖武技講究套路、姿勢優雅,與直來直往的戰場術截然不同,也正因如此,她十分瞧不起程老妖精那直來直去的技巧。可每次與程妖精比試的時候,都敗在了她所瞧不上起的那些招式,程老妖精在其他方面很寵這個女兒,可一旦到了比武這方面,就手下不留情了,他才不管你是男是女。于是乎,程若冰一如幾位兄長,很悲劇。
現在,程若冰見到秦風的太極拳姿勢優美、飄逸若仙,而且把自家老子打得毫無還手餘地,那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滿是不可思議與心動的神态。
“姐姐,秦二哥這是什麼拳法?”問話的是最小的程處寸。
“你問我問誰?”程若冰盯着秦風目不轉睛,癡癡的說道,她自幼學武,也聽紅拂女說過各種各樣的功夫,卻從未聽過有這種以慢打快、以靜制動的功夫;程若冰當然不知道答案,他隻是癡迷的看着秦風随手揮出的一個又一個太極圓。
太極拳以靜制動,應敵之際有“發、拿、打、化”四法。
所謂“發”是指發勁,以氣蓄勁,把全身氣勁集中于一點,爆發而出;“拿”是以勁拿勁,拿住對方關節或穴道,以截止對方攻擊,從而牽制對方活動緻使其敗落;“打”則有打勢與打意之分,想法設法幹擾對方精神,指上打下,聲東擊西,以打掉對方攻勢;“化”則以柔勁為主,大化小、小化無,化解對方攻勢,乘勝而擊之。
這當然是秦風的拿手好戲,反手扣住程妖精手腕,往前一帶,程妖精下盤立刻失守,身子踉跄向前,秦風另一隻手掌在他背上一推,程妖精失去了平衡,撲倒在地。
秦風氣定神閑的站在原位,程妖精立馬爬了起來,此刻他汗如雨下,氣喘如牛,體力也近乎透支。
程家子女,一個個的都露出了駭然神态。
程咬金名滿天下,是秦瓊、尉遲恭之後的第三人,誰想今日他竟敗在了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手中。
“秦二哥竟然厲害至此,他什麼時候學了這套古怪的拳法了。”程處亮甚是詫異,大家時常練武,都熟悉對方的路數,可是這套拳法他還是第一次見過。
“二哥真笨,問問不就知道了嗎?”程若冰跺跺腳,向戰場中奔跑而去。
而這邊,程咬金總算喘過氣來了。
“厲害,厲害,小瘋子,武藝不錯。這招式雖然古怪,但老程我也不得不服輸。”程咬金有些感慨的搖了搖頭,本以為除了那幾位老戰友,再也沒有什麼人可以在他手中讨得便宜。
沒有想到今天盡然讓一個弱冠未到的小子赢了半招,他混世魔王還是要點臉面的,當着自家兒子的面,輸了就是輸了,承認的倒也是幹脆無比。
也不為自己敗而找借口,坦然承認了下來。
秦風暗自心折,稍顯自謙的說道:“僥幸,我赢在的是招式上,實力方面,離老叔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程咬金灑脫笑道:“輸就輸了,沒啥借口找的。等你經驗豐富,我更加打不過你了。”
“秦二哥(風哥哥)!你真厲害。”那邊,程咬金家的一衆子女“呼啦”一聲,把秦風圍成一圈。
“你用的是什麼拳法?”
“我也要學!”
“我要求不高,隻要打敗父親就行!”
“我也是這麼想的。”
這群大小不一的小子們,七嘴八舌的說話,秦風都不知道回答哪個的好。眼尖的秦風發現程咬金面如鍋痛,本來就黑的臉更黑了。
“要糟糕!這些家夥要倒黴了。”
熟悉這家子情況的秦風才剛這麼想,隻見老程大發神威,一腳一個把那堆家夥踢翻在地,連程若冰也沒有例外。
程妖精大發神威,牛氣沖天道:“就憑你們這群乳臭未幹的小家夥,想打敗老子,還要學上二十年。”
“趁人不備,算什麼好漢?”程處弼大聲的叫嚣。
程咬金得意洋洋道:“書法有雲: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嗯,難道你老子我沒教你嗎?都給老子滾,每個人給老子抄寫家規十遍。”
一衆家夥蔫了,包括程若冰在内,程家人沒有一個是有文字的基因。
“遵命!”一個二人有氣無力的回應。
“還不滾?”程咬金腳一擡,一伴人頓時跑得比兔子還快。
“如何?”程咬金嚣張的看着秦風,以示程家家教之森嚴。
“不錯!”
秦風豎指贊道:“不愧是蒙叔叔。”
“小瘋子,什麼蒙叔叔,老子姓程。”程咬金一巴掌拍在秦風的肩膀,醉意熏熏的打了一個酒嗝,摔倒在地呼呼大睡。
“老叔!”
“嗯,哼!”程咬金翻了一個身,繼續着他的春秋大夢。
“風公子!”見程咬金如此,幾個侍衛相視苦笑,顯然,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
秦風一拍腦門,懊惱道:“無妨,你們把程叔叔擡回房間休息吧。麻煩與叔母說聲,我走啦。”
“公子慢走!”侍衛架起程咬金就走。
嬴、秦、程!字音相近,莫非是我弄錯了?真的是巧合嗎?
看着毫無反應的程咬金,秦風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起來,程咬金這種情況他見過很多次,至此,他都拿捏不準了。搖搖頭,離開了盧國公府。
……
“瘋子,一大一小的瘋子!”程咬金待照顧他的崔氏離開後,猛然睜開了雙眼,跳下床來,他的臉上籠罩一層前所未有的嚴肅。
“這老鬼也不與我通過一聲。這種事情能說麼?能說麼?真是的。”程咬金焦躁不安的踱着圈子,喃喃自語道:“到底說了什麼,又說了多少?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得去找找秦老鬼問個清楚明白。”
程咬金的眼眸透露着一種睿智的光芒,心想:這小子奸似鬼,詐我不到什麼信息,會不會以我的名義去詐秦老鬼?老鬼可沒有我這份機警……
不得不說這粗中有細的老魔王,兇壑之中内藏城府不比那些文臣差多少。當他想到這裡的時候,再也呆不住了。
“你去哪裡?哪裡出事了?風風火火的。”程咬金大步往外跑的時候,遇到了端着一盅醒酒湯的崔氏。
“大事,天大的事!比長安城着火還嚴重。”程咬金一邊穿衣,一邊往外跑。
崔氏大聲道:“要不要武器?”程咬金暴走的情況,隻有爆發戰争的時候才會出現,也難怪她會如此想。
“要武器幹嘛?又不打仗。”程咬金反而一愣神。這時候,一陣清風吹來,腦子清醒了幾分,蓦然他驚呼一聲,一拍頭顱道:“不行,不行!這小子肯定守在哪個地方,現在出去就上了他的當了。”
“怎麼了?火急火燎的。”崔氏大惑不解,不過程咬金向來如此,她也沒有多想。
“沒什麼,我以為天亮了!得去點卯了,原來睡過頭了。”
“……”崔氏瞧瞧朗朗乾坤,哭笑不得。
……
“算你狠!”
正午時分,抱着咕咕叫的肚子的秦風從程府一個角落裡竄了出來。
如程咬金所料,秦風并未走遠,隻是包了一個圈子,趁人不備攀上了一棵大樹,站在高處監視着盧國公府的前後門,隻是那頭老狐狸的耐性強得出乎意料。
或許,他真的隻是單純的姓程。
說服了自己的秦風大搖大擺的往皇宮方向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