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葉晗幾個人去找空月,小鎮的天空就突然風雲色變。
黑壓壓的雲在天空中劇烈翻滾着,呼嘯的風吹得院子裡的樹葉呼呼作響,這是要下雨了。
王虎剛剛進屋,這會兒卻一臉緊張的從屋裡跑了出來。
“變天了!”他臉色巨變。
葉晗道,“這裡沒有下過雨?”
王虎道,“我在這裡待了一百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除了晴天之外的天氣。”
“現在天色變了,肯定是宋仁已經……”
這話還沒說完,一聲巨雷就在天空乍然響起。
司徒明月本是待在屋裡休息,聽到這雷響,抱着肚子一聲慘叫。
“怎麼了?”司徒彥抱着司徒明月問道。
“沒什麼,肚子有點疼。”司徒明月擔心的望着窗外,“好像要下雨了。”
第一滴雨落到了地上,然後是第二滴,第三滴。
葉晗伸出手去,一滴漆黑如墨的水珠掉在了她手上。
瞬間,她手心就是一陣被灼燒過後的痛。
“趕緊進屋去!”葉晗道。
雨已經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王虎率先跑了進去,然後是葉晗等人。
這雨蹊跷得很,院子裡的花草樹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了下來。
本是青蔥的鮮綠色,然後在碰到雨滴的一刹那,就變成了焦黑。
葉晗神色凝重,“看來這屋子也撐不了多久。”
确實,擡頭一瞧,一處瓦片已經開始溶解,然後雨滲透了下來。
“不好,明月!”葉晗臉色一變,然後随手拿上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罩住頭頂。
林子珩拉住她道,“我去,你待着!”
林子珩難得的反駁了葉晗。
他撐起了靈力護罩,很快的沖了出去。
葉晗心頭擔心,但是擔心也沒有用,“我們先想辦法把屋頂給堵上。”
林瑾瑜已經在拿東西了,隻是這是正廳,廳裡隻有一些家具,最後隻能把他們放在身上的一些防禦靈器拿出來,雖然沒有靈力支撐,但總算能頂一下子。
“對了,院子裡的其他人呢?”葉晗站在窗邊,透過一個小縫隙往外頭瞧,隻看見白茫茫的一片,雨太大了。
“沒有聽到慘叫聲,這些雨可能對這裡的人沒有用。”王虎道。
葉晗道,“宋仁應該是把其他修士都已經殺了。”
王虎歎了口氣,“看來這鎮上的活人,就隻有我們六個了。”
葉晗道,“那想必要不了多久,宋仁就會來找我們了。”
這時林子珩已經護着司徒明月和司徒彥跑了過來。
葉晗把司徒明月安置在旁邊的暖閣之中,見她臉頰和嘴唇皆是蒼白,手心也是冰涼,“不用怕,沒事的。”
司徒明月艱難道,“我不怕,就是,就是肚子有點疼。”
葉晗沒生過孩子,不知道這個是單純的胎動,還是說是要生了,她道,“之前找了産婆,就安頓在隔壁的,我去把她叫過來。”
葉晗話剛說完,産婆已經來了,原來是司徒彥早就出去找了。
産婆一來,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不過她接下來的話,就讓其他人心都給吊了起來。
“這位夫人這是要生了啊。”産婆道。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産婆又讓人去準備熱水、剪子和盆子,“你們都出去,這裡有我就行。”
司徒彥堅持道,“我在這裡陪着明月。”
司徒明月緊緊抓着司徒彥的手,也不願意放開他。
葉晗道,“那你陪着她,我一會兒就回來。”
把防禦的靈器集中布置在司徒明月的頭頂,葉晗就出去了。
她不能陪着司徒明月,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出去找宋仁,師兄和我一起去。”葉晗道,“等不及他來找我們了。”
林子珩道,“你過來,我護着你。”
他可以撐起靈力護罩,待在裡頭不會被這黑雨澆濕,不過剛一出門,他們就發現這還是不行,因為地上全是積水。
短短的一刻鐘的時間都沒有,水已經積了很深。
林子珩索性抱起了葉晗。
兩人剛出府,瓢潑的黑色雨簾中就出現了一個閑庭散步般的身影。
他打着一把油紙傘,慢吞吞的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走着。
林子珩腳步一頓,“空月。”
他還抱着葉晗,黑色的雨每次剛剛要滴到他身上時,就會順着一層看不見的護罩往下滑落,倒像是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風。
“懷抱佳人,倒是好興緻。”空月真人道。
葉晗看向空月,“該叫你宋仁,還是叫你空月。”
空月真人道,“果然,李家那小子去找你了。”
葉晗沒有繼續關于王虎的話題,而是反問道,“這雨是什麼東西?”
空月真人道,“自然是好東西,你如果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隻是你确定你要這麼和我說話嗎?”
他有些輕蔑的看了被林子珩打橫抱着的葉晗。
葉晗毫不在意,甚至更抱緊了林子珩的脖子,看起來落落大方,“抱着我的是我未來的道侶,我并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空月真人嗤笑道,“那這樣呢?”
他手上的傘突然旋轉起來,然後傘骨通通變做一根又一根的尖刺,帶着被濺起的黑雨,朝着葉晗射了過來。
林子珩冷笑道,“想要傷她,恐怕你還得等上幾萬年。”
他腳尖一點,身影快得隻剩下殘影,直接閃到了空月真人的身邊。
葉晗不知道何時已經握住了青木劍的劍柄,順勢往前一刺。
空月真人直接以傘柄作劍,擋住了葉晗的一刺。
可是眼角餘光又撇到了一隻黑色的長靴正朝着他的腰間踢過來,這是林子珩和葉晗同時出手。
兩人默契的就像是一個人一樣。
空月真人一時之間竟然難以應對。
不過他的目的本來就不是打赢林子珩和葉晗,而是拖延時間。
又是一聲驚雷,葉晗皺皺眉,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因為空月看起來一點都不慌張,甚至氣定神閑,即便落了下風,可是臉上絲毫不見焦急之色。
葉晗腦子裡的念頭飛速的轉動,立刻就知道了空月的目的,不能再拖了。
“涅焰,你們一起出來!”
就在林子珩和空月打得難舍難分之時,葉晗再次出手了。
空月本來以為她是想用劍或者用鞭子,卻沒有想到,葉晗體内突然竄出了四個東西來。
一團火焰,一根樹枝,一塊玉石還有一尾小魚。
他驚訝道,“五行至寶!”
空月立刻就想躲開,可是林子珩哪裡會讓他躲開。
然後空月眼睜睜的看着這四樣至寶合在了一起,變作了一團混沌。
無法看清它的形狀,也無法辨别它的顔色,你隻知道它在那裡,卻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模樣,這就是混沌。
葉晗這使出的混沌之氣顯然不完全,在乾坤這本功法中,混沌之氣,要五行陰陽和最後一層功法修煉出的氣息合為一體,才能化作混沌。
但此刻葉晗顧不了那麼多了,即便金絲玉現在根本不是金系至寶,即便五行都還不齊,可是她還是照着乾坤之法合成了混沌之氣。
空月真人身子一僵,再也顧不得林子珩了,轉頭就想逃,連刺向他兇口的長劍也顧不得。
可是他快,混沌之氣比他更快。
倏忽之間,林子珩的劍都還沒有碰到他的皮膚,那混沌之氣就已經穿透了他的兇口。
不過這一下也耗盡了葉晗全部的力氣,混沌之氣也四散開來,化作了四樣至寶。
不過他們現在的光芒都黯淡了不少,嬌氣的小魚更是直撲葉晗而來,“累,魚好累。”
沖進了葉晗丹田裡的五行之基内,小魚才舒服的吐了口氣。
“要休息,最近都不能出來了。”小魚道。
其他至寶顯然也是一樣的意思,合成混沌之氣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傷害太大了。
空月真人被洞穿之後,整個人就倒在了地上。
雨還在下,林子珩走過去,想再補上一劍,就見空月真人慢慢變成了兩個人。
就像是一頁紙被人裁成了兩半,先是從那兇口的洞上開始慢慢分裂,分成了兩個隻有半邊身子的人。
然後裂口的地方慢慢蠕動了起來,肉和皮膚就這樣長了出來。
眨眼間,地上就躺了兩個兇口破洞的空月真人,不對,應該是一個宋仁,一個空月。
葉晗和林子珩趁着地上的兩個人還不能動,直接挑斷了他們的手筋和腳筋。
空月真人眼珠子還在轉,好不容易盯緊了葉晗,滿臉怒火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我命中的克星,當年我就該殺了你,殺了你!”
宋仁罵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空月道,“都是你的錯!之前羅家和司徒家的那些人,你随便救三個,哪裡還有現在的事情!”
宋仁道,“别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我一早就說了,幹淨利落的解決他們,你一定要等着看他們自相殘殺的好戲,如果一早就動手,哪裡會落到現在的地步。”
随着兩人的吵架聲,雨漸漸停了。
但是天色還沒有放晴,天空仍然是黑壓壓的,像是随時都要落下來。
葉晗止住了兩人的吵架,“别吵了,快說,這是怎麼回事?”
宋仁冷冷笑道,“你長了眼睛,難道不會看嗎?”
葉晗擡頭,天空竟然開始下落。
她一驚,确實沒看錯,翻滾着烏雲的天空正在慢慢的往下壓了下來。
空月哈哈一笑,“我們活不了多久了,但是你們也一樣活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