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靖好似也并不急着聽公孫瓒做出什麼回複,便是不待公孫瓒搭話,又是繼續道:“你不容易呀,從北平出來之後,辛辛苦苦将冀州給打下來,統領一方也不是個容易的事兒,更不是個輕快的活,而那韓文節也是該着命短,他丢失了冀州怪不得别人,隻能怪他自己!
後來你與袁紹又起了沖突,那沖突可謂是驚天動地呀,将整個大漢的半壁江山都好似給牽連進去了,你可知道,這其中到底有多少人為了平息這場沖突而努力,又有多少人為此争鬥不休呢?呵呵,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波三折呀,太複雜也太令人擔憂了!”
公孫瓒聽到劉靖這麼說話了,他再不說話,更待何時呢?于是他開口說話了:“上次也還是多虧了劉皇叔從中調停,做出了莫大的努力,才平息了那次沖突,如果沒有劉皇叔的話,這冀州恐怕早就不姓公孫改姓袁了!”
劉靖擡起了右手,輕輕地揚了揚,笑道:“這事兒的功勞不能往我一個人身上蓋呀,這麼大的事兒,搞這麼大的能量,豈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這是衆人拾柴火焰高啊,這是大家的功勞啊!”
劉靖在那裡動情地說着,公孫瓒也就稀裡糊塗的聽着,為什麼說公孫瓒洗了糊塗的聽着呢?因為他完全不知道劉靖想要表達的是什麼,但是呢,現在身為階下囚的公孫瓒又能怎麼樣呢?他也是隻有呆坐在那裡聽劉靖說話的份兒了。
劉靖又是感慨了一番之後,方才談回了正題,隻見劉靖話鋒一轉,幽幽道:“伯珪呀,這次你選擇投誠,其實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你為了全郡的老百姓做出這個決定,這是很偉大,也很負責人的,從這一點上看,你是值得被稱贊的!”
公孫瓒苦笑了一聲,淡淡道:“哪裡,哪裡,這俗話說得好,成王敗寇,我公孫瓒走到這一天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既然已經到了兵敗如山倒的境遇,還憋着勁逞什麼能耐呢?”
劉靖道:“你放心,袁本初我定是肯定不會放過他的!以後冀州肯定沒有他立足的地方了,渤海郡他也别想回去了!”
公孫瓒聽到這裡,心裡暗道劉靖跟我說這個,這是要跟我下達最後通牒了嗎?與其讓劉靖一點一點的往外擠,弄得我提心吊膽地,還不如我直接提出來得了。
公孫瓒想到這裡便是苦笑了一聲道:“看來我還得多謝劉皇叔替我除掉這個大仇人了,事到如今,劉皇叔也不用兜圈子了,我公孫瓒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你隻要放過我的那幫子手下就可以了!”
劉靖聽着公孫瓒說話,嘴角露出了一絲絲的笑容,他看了公孫瓒一看,看到公孫瓒的臉上一副淡然之色,那份恐懼與不安早已是消失地無影無蹤了,劉靖心想,這厮肯定是誤會我了,好既然你把話說道這個份上了,我就不再磨你了。
劉靖呵呵一笑,莞爾道:“伯珪呀,你想多了,我跟你提這些并沒有别的意思,我對你還是沒有什麼成見的,而且,我也已經對你有了安排,你大可不必擔心的!”
公孫瓒淡漠道:“哦?是嗎?你想怎麼安排我?難道讓我随你從軍打仗嗎?你覺得我會這樣嗎?呵呵,劉皇叔也好,玄德公也罷,我既然今天流落到了這個地步,也是我咎由自取,與他人無關,我心裡明白的很,所以我不會有什麼怨言的,你也不用勸慰我的!”
劉靖道:“你去做一郡太守吧,我給你找好了地方,涿郡很适合你,那是我曾經奮鬥過的地方,你選個日子赴任吧,我給你挑人的權利,不過,你隻能挑選兩個人,這就是我給你的路子,你再怎麼說也是個豪傑,安享晚年總比落魄終老的好。
人呐,總是想在得意的時候,讓那風光無限,一直處在巅峰當中,殊不知這是不可能的,人總歸要歸于平淡的;而在失意的時候,大多數人也想一死了之,那又能如何呢?難道平平淡淡,與世無争不很好嗎?拼打争鬥搞得你死我活的,到頭來又是為了什麼呢?”
公孫瓒怎麼也不會想到,劉靖竟然會不跟他計較,竟然會給他一個州郡的郡守來做,這仿佛像是在做夢一般,在公孫瓒方才的胡思亂想當中,他覺得,劉靖給自己最大的自由也會是找個地方,将自己給囚禁起來,以免自己的舊部再找到自己,聚衆作亂。
可是公孫瓒萬萬沒想到劉靖會給他一個郡,一個郡就是一個自由,另外劉靖給予公孫瓒的還有一份信任,這份信任自不必需要劉靖多說什麼,公孫瓒自然領會地到。
隻不過,公孫瓒沒有想到,劉靖會如此的大度,劉靖會如此的寬心,到了這個時候,公孫瓒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因為,他發現,蒼白的語言已經表達不出他現在内心的感受了。
公孫瓒的嘴唇激動地抖了抖,可是,他依舊沒有把話說出來,知道他試了好幾次,話還是說不出口,最後公孫瓒就一直這樣的杵在了那裡。
劉靖站起了身子,緩緩走到公孫瓒的身邊,伸出右手拍了怕公孫瓒的肩膀,沉穩道:“選兩個你信任的,且願意跟你去的人,再選個良辰吉日,就去赴任吧,那裡已經沒有什麼複雜的家族鬥争了,好好的将涿郡治理好,我會全力支持你的!”
公孫瓒頓了頓,好似還沉浸在一種難言的情緒當中,隻不過這種情緒不是興奮,也不是難過,而是一種極為複雜的感覺,末了,公孫瓒方才道出了一句話:“劉玄德,你這樣做,别指望我會感激你,我公孫瓒自從投誠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劉靖沒回頭,而是移開了撫在公孫瓒肩上的手,淡淡道:“以後你會發現,有時候人活着要比死了都難受,活着雖然不易,但是總比死了有意義,我讓你活着,并不是為了你自己,而是為了更多的人!”
劉靖說完這句話,便是步履緩慢地走了出去,他沒有回頭,他沒再看公孫瓒一眼,因為,劉靖的心已經顫動不易,的确,這人有時候,活着要比死了都難受,可是為什麼還有很多人,苦苦哀求着都要苟且偷生,可是為什麼還有一些人,不管怎樣,都隻求一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