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她的手好熱,撫摸在她面頰上,灼得她心裡發慌。她的唇好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嘗起來甜絲絲的,仿佛沾了蜜糖。她心裡震驚于這突如其來的親吻,本想就這樣推開她,可一旦她們如此親密,如此靠近,呼吸相關,耳鬓厮磨,她的心口就像有什麼融化了一般,本來突然僵硬的身子就這樣軟了,竟有種使不上勁來的感覺。于是心也軟了,狠不下心來推開她。
她在輕輕啜吻自己的唇,緩緩旋轉,調整角度,蘭妮鳳眸緩緩低垂,雙眸半睜,透過自己的長睫毛靜靜地觀察她的五官,昏黃的能源燈光芒下,牧黎褪去了白日那一身的凜然,迷迷糊糊的模樣,竟無端的惑人心魄。她的眉眼長得真好看,斜斜入鬓的劍眉,不比男子那麼濃密,卻毓秀天成。雙眼皮下的眼眸點漆般,仿佛随時都有小星星在其中閃耀,和她對視久了都有種臉紅心跳的感覺。如此近距離地看着她,皮膚卻點滴瑕疵也無,白皙柔嫩,對于風吹日曬的軍人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鼻子也好看,線條真漂亮。蘭妮忍不住伸出手來,附上她的面頰,拇指輕輕滑過她的鼻梁。恰逢牧黎的唇換了個角度重新貼上了她的唇,蘭妮起了調皮之心,輕輕咬住了她的下嘴唇。
讓你神志不清還占我便宜,總得付出點代價才好。
牧黎那好看的眉頭因為疼痛蹙了蹙,竟突然伸出舌,輕輕撬開了蘭妮咬住她的牙齒,順勢再度含住蘭妮的雙唇,舌頭就這樣探了進來。
蘭妮有些出乎意料,下意識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就被自己發出那個音給羞到了。她可得祈禱牧黎不記得這件事,否則她堂堂弗裡斯曼少校的面子往哪兒擱?不過她這小貓般的一個音,卻徹底撩到了牧黎,她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吻也從蜻蜓點水般變得纏綿起來。蘭妮與她唇舌糾纏,第一次覺得接吻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情。
彼時牧黎因為接受治療,身上隻穿了那件黑色的緊身背心,這會兒脖頸雙臂都露在外面,蘭妮不大敢去抱她的脖子,隻是輕輕撫着她的面頰,将她挂下的礙事的發絲勾到耳後,然後緩緩滑到前脖頸,摸到她筆直漂亮的鎖骨,面上的紅暈又增了幾分。
夜間涼,蘭妮本穿着迷彩服外套,這會兒已經被扯得不成形,穿在裡面的迷彩t恤衣角也被掀了起來,露出了毫無贅肉的平坦小腹。牧黎的手已經滑到了她的腰際,正在溫柔地撫摸她的後腰。那手真的好暖,但有些粗糙,能感覺出長期握武器練出的繭。
蘭妮此刻被她吻得天昏地暗,雖然心中知道再這樣下去,她們大概要發生點什麼,不過她也沒打算就此打住。她心裡有她自己的打算,她一點也不介意就這樣和牧黎生米煮成熟飯,最好還能留下點證據,免得這家夥吃完後不認賬。以這家夥這認真到認死理的性格,以後不怕她會再跑掉。
好吧,她知道這樣算計自己喜歡的人有些卑劣,但她一向認為,即便是對戀人,也是要有點無傷大雅的小心機小手段的,不然怎麼能把對方牢牢綁在自己身邊。愛情是有保質期的,想要長期保持新鮮感,不花心思怎麼成?特别她現在徹底被一塊木頭迷得無法自拔,她要是還不用心,難道要等這木頭自己開竅?
于是蘭妮百忙之中想伸手去打開自己的手環id,哪知道牧黎太纏着她了,抱着她不撒手,而且親吻的陣地已經從雙唇轉移到她的耳畔,蘭妮最敏感的就是耳朵,突然被牧黎輕輕咬住耳垂,她頓時小腹一熱,下意識夾緊了雙腿。她咬着被吻得有些紅腫的嘴唇,鳳眸含情,盤起的長卷發不知何時已經散了滿床,透着無與倫比的性感。
“阿黎...等等,等一下,我馬上就好...”她輕輕伸手去推牧黎,奈何牧黎現在根本聽不進任何話,蘭妮的力量不及她,一時間還真的沒辦法擺脫她的糾纏。
你這木頭,怎麼這麼猴急,真是前輩子欠了你了,蘭妮内心怨念無比。
就在這個時候,外間突然傳來了護士略顯焦急的聲音:
“這位長官,您找誰?探視是需要許可的,長官,您請留步。”
“我不是來探視的,弗裡斯曼少校在裡面吧,我找她。”一個男聲響起。
“長官,請出示探視許可。”護士堅持道。
“哎呀,你讓開,别擋着路。”男聲顯得有些跋扈。
糟糕!蘭妮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來了。連忙用力去推牧黎,急道:
“阿黎,你起來,有人來了!”
可牧黎神志不清,根本不理解她的話,隻是随着自己的幻覺在行事。這會兒她情/欲上來了,沒有理智拉刹車,如何能輕易止住?
結果外面那個男聲的主人就這樣掀開簾子闖了進來,入目就見一個女人正趴在蘭妮身上,探頭去吻蘭妮,而蘭妮衣衫不整,正在用力推她,似乎很是抗拒。來人頓時火冒三丈,上前一步就一把拉住牧黎,用力一拽,就把她從床上拽了下來。随即揚手狠狠一記拳頭砸了下去,打在牧黎左臉頰上,牧黎悶哼一聲,本就中了神經毒素,臉上又挨了一拳,登時頭暈眼花,幻覺抽離,黑暗襲來,她瞬間暈了過去。
“喂!你打她做什麼?!”蘭妮立馬從床上跳下來,一把推開男人,然後将用力将牧黎從地上抱起。
“她不該打?!她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侵犯你!”男人濃眉倒豎,怒道。
“誰告訴你她侵犯我的?我有呼救嗎?西斯廷,你的腦子呢?”蘭妮也怒了。
“可是...她......”男人驚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是瞪大一雙眼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蘭妮。
蘭妮懶得理他,有些費勁地把牧黎打橫抱起,放回床上,然後檢查了一下她後脖頸的傷口,還好,沒裂開。但是左臉上挨了一拳,漂亮的臉蛋已經青腫起來了。蘭妮心疼極了,連忙對正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的護士說道:
“去拿藥來,幫她處理一下臉上的傷。”
“好,我馬上來。”護士急匆匆地離去。
“蘭妮!你是我的女人。”那個被蘭妮稱呼為西斯廷的男性軍官怒火中燒地說道。
“誰是你的女人?我蘭妮・弗裡斯曼誰的女人都不是,我就是我,這世界上誰也駕馭不了我。”蘭妮冷冷道。
“你忘了我和你的婚約了嗎?”
“哦,就是我父親和你父親私自定下的那個所謂的婚約?我告訴你多少次了西斯廷,這世上沒有誰能強迫我去做我不願做的事,即便是我父親也不例外,更别提你父親了。那婚約就是兒戲,你居然還當真了,我真是替你着急。”
“莫蘭妮!”西斯廷氣得直咬牙。
“誰讓你喊我莫蘭妮的?西斯廷,你不要惹我,不然有你受的。”蘭妮的聲音更冷了。
“你...”西斯廷面色鐵青地看着蘭妮,卻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然後他的視線就轉移到了牧黎身上,仔細一看,他頓時冷笑一聲:
“呵,我當時誰,原來是當初救了你的那個小雜兵啊。你還真的和她不清不楚的啊,蘭妮,你們弗裡斯曼家族究竟是什麼身份地位,不需要我提醒你了吧,這女兵沒有一點背景,到現在也隻是個軍官最低階的少尉軍銜,你真的覺得你父親會同意你們在一起?”
“我父親同意不同意,又與你何幹?西斯廷,今晚你已經越界了,容我提醒你一句,不論你父親史密斯中将在聯邦政府混得有多好,你們家都隻是我弗裡斯曼家的家臣。”
西斯廷的臉色很難看,卻無言反駁。
“現在請你到外面等我,我處理好這邊的事就會出來。我與你不同,不會被私事沖昏頭腦,等會我還要問問你關于貝利姐的事情。”
“......”西斯廷捏緊了拳頭。
“回答呢?”蘭妮提高了音量。
“是,大小姐。”西斯廷沒有行軍禮,而是行了一個單手撫兇的鞠躬禮,然後退了出去。
等他出去了,蘭妮才漸漸緩了神情,擡手摸了摸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牧黎的腦袋,她深深歎了口氣,秀眉微蹙,她盯着牧黎的臉頰出神,似乎在思索什麼事情。
這時護士端着藥品進來了,蘭妮回了神,站起身,給護士讓開位置,讓她處理牧黎臉上的傷處。而她自己則背對着床鋪,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衫,将頭發重新綁好,然後對護士說道:
“我出去一下,拜托你照顧她了。”
“是,少校。”護士應道。
蘭妮向賬外走去,剛要掀簾子,她突然轉身,叮囑護士道:
“她會發病,不管是誰都亂抱亂親,你最好把她綁起來,别讓她亂動。”
護士一臉懵逼地看着蘭妮,而蘭妮已經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
施坦因外野基地是聯邦目前最西面的軍事基地,也是最接近喜馬拉雅山脈的勘測基地。這裡海拔4200米,是氧氣稀薄、氣候寒冷的高原地帶。基地人口不多,常年不超過30人,其中有一半是軍中著名的地質學家和氣候學家,他們的勘測和研究數據,可以說是整個聯邦非常寶貴的财富。
臨近基地的一處山谷口,有一口不凍泉,每天,施坦因基地裡後勤班士兵都會開着雪地摩托前去取水。取得量不多,主要是為了給基地裡的科學家們泡咖啡和茶用的。自從喝過一次這泉水的水,這群科學家們再也喝不下雪水融化後的水了。
泰坦是基地中豢養的一頭雪山獒犬,這種獒犬是生物大變異後的新品種,體積龐大,喜歡自由,因此一般不束縛在基地内,隻是放養在基地四周,保持着半野生的狀态。泰坦和後勤班的士兵很熟,每天早上,它都會等在不凍泉山谷口,等着熟悉的身影駕駛着雪橇摩托前來,給它帶來新鮮的耗牛肉當早餐。
九月十六日這一天早上,不凍泉口照例出現了前來打水的後勤班士兵。可是士兵卻沒能看到泰坦的身影。他奇怪之下,也沒多想,打了水,将水送上雪橇摩托,便騎着趕回基地。
路過一處拐彎口時,他忽的看到了雪地上一串顯眼的紅色印記,停下雪橇,他走上前仔細去瞧,發現居然是血迹,而且血量大得驚人,竟然将這處拐彎口後方的山坡全部染成了鮮紅色。而就在山坡下,泰坦的屍體正凄慘地倒在下面,畫面讓他震驚無比。
士兵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回到雪橇邊,騎上雪橇就往回趕,一邊啟動了雪橇摩托上的聯絡裝置,打算呼叫救援。他不知道泰坦是不是徹底死了,起碼要把它救上來再說。
可是奇怪的是,他的呼叫卻根本無人接聽,他下意識地覺得不妙,更是加速往基地趕。到達大門口時,卻仿佛看到了地獄的畫面,讓他渾身戰栗。
密密麻麻的蟲族和掠食者,正在基地内大肆破壞和屠殺,他離開不過二十分鐘,竟是上一刻天堂下一刻地獄。
怎麼會,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蟲族和掠食者?為什麼他們一點察覺都沒有?這不可能!
士兵驚慌之下,連忙駕駛着雪橇摩托奪路而逃。然而不論他往哪裡逃,都能看到蟲族和掠食者的身影,這四面八方,竟是被重重包圍,已然毫無生機。
“紅色警報!紅色警報!施坦因基地遭受不明蟲潮襲擊!數量不可計算!請求支援!紅色警報!紅色警報!施坦因基地遭受不明蟲潮襲擊!請求支援!”他癱坐在雪地上,絕望地不斷向中央主城發送求救警報,然而卻根本無人應答。
就在他癱坐的雪地下方,忽的一個巨大的黑影冒出,一口将士兵的身體咬成了兩截,鮮血内髒濺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