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牧黎手握新寒月,渾身的力量都在翻湧澎湃。這感覺太好了,就好似彈簧,越是被重壓,越是反彈得厲害,那一種超越自己最巅峰狀态的感覺,真的是許久未體會到了。
她拔出新寒月後的第一個動作并不是去殺大元帥,而是去劈開那扇大鐵門。現在他們所有人都被困在這個密閉空間之中,因此制造逃生通道才是首選。
她左手握刀鞘,右手提刀,邁開大步向鐵門沖去,那隻黑貓似乎察覺到了牧黎的意圖,更加歇斯底裡起來。一個撲擊就像牧黎攻去,張大的嘴中獠牙畢現。牧黎沖在前方,黑貓撲擊在後,牧黎卻也不回頭,背後像是長了眼睛一般,手腕一翻,新寒月從正握的狀态變作倒提,腳下更加加快速度,直直沖向大鐵門。
眨眼間,她就奔到了鐵門下,根本不減速,單腳一蹬,便就這樣跑着上了鐵門,反重力般于牆壁垂直奔跑。足下迅速連蹬七八下,直直上了靠近穹頂的位置。就在她身下,那隻黑貓已經轟然撞在了鐵門之上,激起洞窟強烈震動。牧黎在半空中狠狠一蹬牆面,身子後仰,靈巧翻身而落,好似一隻翩然飛舞的青鳥。
剛開始下落不久,她就淩空扭身,借助下旋的力道,她的刀狠狠劈向那隻黑貓的尾巴。牧黎知道她的攻擊不能給黑貓帶來任何物理影響,但是她的攻擊,黑貓是能感受到的,貓尾敏感,她要做的就是引導這隻黑貓。
黑貓覺得尾部殺機凜然,它渾身的毛發聳立,猛然扭身,狠狠一抓撓了出去。牧黎連續三下後空翻避過,倒提的刀再度變作正握,倏然歸鞘。她依舊左手提着刀鞘,開始向洞窟右側繞去,黑貓追在她身後,憤怒無比。牧黎面上卻淡然如水,隻有眼神無比堅韌。她身形若獵豹般優美,充滿了淩厲的爆發力。
她帶着黑貓繞了半圈洞窟,再度向鐵門沖刺。黑貓更加凄厲地嘶吼,仿佛在說絕對不會放她出去。
于是黑貓再撞門,牧黎再度飛起後躍。這一次,牧黎雙眼一亮,鐵門左上角的門框已經被黑貓撞得變形,露出了一道縫隙。
“她在引黑貓突破鐵門。”索納與蘭妮一眼看穿牧黎意圖。此刻他們什麼也做不了,除了控制住已經被控制的敵人,照顧好自己人,他們隻能看着牧黎一個人在外戰鬥。井上明彥、佩爾和拉缇雅已經被俘,散在洞窟各處的衆人終于彙集在一起,找了一處相對安全的位置躲避黑貓的攻擊餘波。大元帥被黑貓一爪拍得不知所蹤,衆人也沒去管,眼下牧黎才是最吸引眼球的。
此刻牧黎第三次将黑貓引向鐵門,這一次她居然在門口停下,泰然等待着黑貓撲将上來。黑貓憤怒地一爪抓下,牧黎卻往它肚子下方一鑽,靈巧避過。黑貓一爪抓在了鐵門之上,鋒利的貓爪瞬間将鐵門拉出了三道大口子。
“去開門!”牧黎大喊,再度把黑貓引開。
仇争、林钊、羅賓等人剛剛把被制服的井上明彥、佩爾和拉缇雅用皮帶綁起來,就聽到了牧黎的命令。于是他們将這三人交給剩餘人等看管,帶了工兵鏟、匕首一類的工具,立刻向門口沖去。
這時候,朵拉忽然問了一聲:
“佐伊呢?你們誰看到佐伊了?”
衆人心裡一咯噔,彼此點了點人頭,居然真的少了個人,佐伊不知何時不見了。
“等等,佐伊應該是跟我們在一起的,她怎麼不見了?”克麗絲道。佐伊一直負責背着艾麗塔,按理說艾麗塔在的地方,她就應該在。但是現在卻不見了。
“說起來,剛才分發解藥的時候,她就不在。”吉爾也道。
“她……她剛剛跟我說,去挖寶貝。”艾麗塔雖然體力恢複,但脊椎的傷還是讓她十分痛苦,聲音虛弱道。
“挖寶貝?!這個時候挖寶貝,她腦子出問題了吧!”克麗絲氣得提高了音量,對佐伊這種不可思議的舉動表示極度的不理解,“塔姐,你也不阻止她?”
“我當然阻止她了,但是她說她剛剛背着我躲避黑貓的時候,好像看到了之前大元帥挖掘的位置,坑裡好像有熒光在閃爍,她說要去看看,說不定能搶在大元帥之前拿到ibm5100。我拉不住她,她已經去了。”
索納立刻拿起了一管解藥、一個手電筒,點了一下克麗絲,道:
“咱們去找她,你們留在這裡,蘭妮拜托你了。”
“嗯。”蘭妮點頭,“你們千萬小心,大元帥現在不知道在哪裡,說不定會暗中偷襲你們。”
索納的面色很嚴肅,他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大。
洞窟中央,牧黎在與黑貓不斷纏鬥,就是不讓它往鐵門的方向去,盡量将它控制在中央的位置。索納和克麗絲沿着牆壁一點一點地向之前大元帥挖掘的地方跑去,若以鐵門所在的位置為北方,那裡應當位于洞窟的東南角。行進的過程中,他們很小心,沒有開手電,也一直十分注意四周的動靜。但是除了牧黎與黑貓纏鬥時發出的聲響,聽不到别的動靜。不多時,漸漸有咔嚓咔嚓鏟子掘土的聲音傳來,兩人已經能看到黑暗中的不遠處,有個人影正在忙碌。看身形,似乎像是佐伊,卻又不能很确定。
索納擰了一下手電的光圈調節環,将光圈縮到最小,然後打開手電,照了一下那個人的後背,迅速關掉了手電。
“是白色的防護服,那人是佐伊。”索納輕聲道。
大元帥身穿迷彩服,佐伊身穿白色防護服,以服裝色彩來辨别身份,還是比較明智的。
“佐伊!”克麗絲壓低聲音喊她。
佐伊聽到了背後有人喊她,還是熟悉的克麗絲的聲音,頓時在黑暗中招手道:
“快!快來幫我,這東西被卡死了,我打不開!”
索納将解藥試管塞到克麗絲手中,道:“你去幫她,我警戒。”
“好。”克麗絲幹脆回答,然後迅速上前去幫忙。
來到佐伊身邊,克麗絲先二話不說,将那管子解藥紮進她後背裡。
“哎呦,什麼東西?”佐伊痛道。
“毒/藥!”克麗絲沒好氣道。
“啊!”佐伊大驚失色,可是她忽的感受到自己被壓制的體力開始泉湧般恢複起來,頓時明白了這是解藥。
“這……這藥你哪來的?”佐伊吃驚。
“空間錯亂,索納少爺和朵拉帶着裝備和解藥被傳送到了地底,其餘所有人都注射解藥了,就你亂跑。”克麗絲埋怨她,身為一個軍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擅自行動還不打招呼。
“怪不得呢,我說怎麼牧黎突然變得這麼強了。”她還是比較關注牧黎和那黑貓的戰鬥的,不關注都不行,因為動靜太大了。她也知道她挖土的這段時間,似乎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為了能盡快取出ibm5100,她沒有去管。
一邊說着,她一邊彎下腰,拽着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死命地往外拉。因為體力恢複,在她的怪力之下,那東西終于開始松動。克麗絲也上前幫忙,靠近了,才發現這好像是個巨大的鐵皮櫃子,但是櫃子之上卻有幾盞指示燈光芒在閃爍。
“這…什麼東西?”她一邊咬牙使勁兒,一邊問道。
“好像是主機。”佐伊回答。
“主機?電腦主機?”
“對,應該是超級計算機,上個世紀的遺留物。這東西居然還在運轉,你看這指示燈。”
“哪來的電?”克麗絲問。
“應該是核能發電的。”索納突然插話道,“發電機還在運轉。我猜,這下面應該埋着對撞機的主體部分,主體部分又連着超級計算機,以便運算數據。為了保證這些最關鍵的研究設備能夠正常運轉,應該會安裝獨立的核能發電裝置與它們相連。這種獨立核能發電裝置的供能量大,效率極高,損耗小,再加上所需供電的裝置毀滅了大半,因而過了上百年,依舊能夠運轉。而大災發生時,地下的對撞機應該發生了某種事故,使得對撞機超負荷運轉,粒子波動,引發了空間震蕩,産生了空間紊亂的現象。包括這隻黑貓,或許都是在當時那種複雜的情況下産生的。”
索納的智慧讓人欽佩,他的猜測有理有據,可信度很高。
索納繼續警戒,克麗絲和佐伊繼續挖掘。挖出來半截主機,兩人又松了松四周的土,再接再厲,總算把整個主機從地底拉了出來。看起來,就是個一米多寬,不到兩米高的大櫃子。
“話說回來,呵~~呵~~~,大元帥為什麼要挖這台主機?這機子應該不是ibm5100吧。”克麗絲問。
“這我哪知道,我隻是看大元帥挖了,我就要搶在他之前挖,反正他想要的東西,咱就不能給他。”佐伊道。
克麗絲正待回話,忽的聽聞身後一個陰鸷狠厲的聲音響起:
“多謝你們幫我挖出來。”
兩人寒毛乍起,剛要回身反擊,突然佐伊側方掃來一條粗壯的腿,急速裹挾着巨力以不可阻擋的攻勢襲來,直接砸在了佐伊的手臂上,佐伊手臂折斷,瞬間被踢飛,撞上克麗絲,兩人一同被砸得飛了出去。佐伊首當其沖,吐血而出,血液染了克麗絲一頭一臉。
就在兩三秒之前,牧黎和黑貓的打鬥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牧黎一時不查,被黑貓尾巴掃中,結果被砸到了索納附近的地面之上。這一下吸引了索納的注意力,他沒注意到側後方有人急速靠近自己。等他忽的察覺後背一陣刺骨的寒風襲來時,他已經躲避不及了,隻聽“噗嗤”一聲,索納眼睜睜地看着一柄漆黑的劍刃從自己心口穿了出來。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而那劍刃捅進他背心之後,就迅速拔了出來。索納在原地僵了兩秒,喉中發出嗚咽聲,卻徹底被黑貓的嘶吼蓋過,根本無人察覺。然後,這位弗裡斯曼家的繼承人,高大挺拔的身軀就這樣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倏然跪了下去,俯面倒地。
大元帥劍捅索納,踢飛佐伊與克麗絲,立刻來到主機前,拆卸主機箱。然後從其中熟練地拆出了一塊主闆芯片。他将芯片塞進自己随身的腰包之中,然後轉身就向外跑去。
彼時,門口的仇争、林钊、羅賓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利用那三道抓裂的縫隙,将大鐵門拆開了一個可供人鑽出去的洞。突然一個黑影襲來,速度極快地向他們撞來。三人猝不及防,全部被撞飛出去,然後那黑影就這樣順着他們剛拉開來的洞鑽了出去。
“索納!索納!!”黑暗中,牧黎發現了倒地的索納,驚呼出聲。她抱起他,溫熱的血立時染滿了她的手。
“别管我…魯道夫拿了芯片…跑了……”索納艱難地說道,說完後嘔出兩口血。
“你别吓我!”牧黎全身驟冷,手都在抖,她也不管那隻黑貓了,此刻隻覺得心膽俱裂,“你讓我如何與蘭妮交代!”
“别……管我……去追!!!”索納撐着最後一口氣,渾身發抖地狠狠咬牙說道。
“來人!來人!!!”牧黎大喊,抱起索納,往衆人聚集的地方跑去,半途中又被黑貓攔截,一爪當兇掃來。她直接跪下,雙手托着索納的身體,身子極限向後仰倒,就這樣直接滑到了蘭妮等人的身旁。蘭妮看到索納這副模樣,登時血液凝固了。
“救他!”牧黎言簡意赅,“魯道夫拿了芯片跑了,我去追,你們快速處置這裡,然後趕緊跟上來。”
說完,立刻提着新寒月鑽出鐵門,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