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1月18日中午10點半,伴随着強烈的氣流,宙斯号降落在cern主大樓的樓頂。大災後百年,這座建築依舊屹立不倒,除了外牆陳舊,爬上了藤蔓植物之外,看不出有太大的變化。這并不是一幢多麼宏偉的建築,瞧着甚至有些不起眼。但就是這樣一棟建築的下方,隐藏着當時世界上最龐大最先進的物理學研究設備,為人類的科學進步做出了無數重大的貢獻。
宙斯号内部顯得有些緊張忙碌,準備時間隻有4個小時,下午兩點半,大元帥率領的宙斯号部隊将會正式進入cern,尋找那台珍貴無比的ibm5100。
大元帥魯道夫・安德烈斯率先出了宙斯号,四周已經開起了環境拟态儀,他站在cern主樓的屋頂上,點燃了自己的煙鬥,靜靜抽了起來。望着目下滄茫的景色,頗有幾分怡然自得的感覺。
很多年了,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作為一名士兵,親自上戰場時的興奮和熱血沸騰。這一次,在剿滅遠征隊的行動中,他體會到了那種久違的快感。他是大元帥,如今人類社會的締造者,他想做什麼,誰也攔不住。即便手下人多次提醒他太危險了,他還是親身扮作道格・史蒂夫,潛伏在了隊伍之中。
他要親眼見證這世上最後一台ibm5100被自己攥在手中,看着唯一能擊破他一手締造帝國的隐患徹底消除。為了這個目标,他已經努力了幾十年。
現在,這個目标就要達成了。
不得不說,牧心的警惕心十分高,他們放在隊伍中的第一層僞裝色很快就被揭開了,崔力和死了,雖然早在預料之中,但還是讓他有些擔心。
跟随隊伍前進的過程中,他隐藏得很好。道格・史蒂芬是一個狂妄自大的家夥,他确實演出了幾分意思。但是在行軍過程中,他刻意低調了些,太過高調,對整個計劃不利。他所期盼的最理想的結局是就這樣悄悄跟着遠征隊一路抵達目的地,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偷走ibm5100,再将遠征隊殲滅。
然而事情哪裡會那麼順利,首先是宙斯号跟蹤在後的事情暴露,讓牧心更加起了疑心。不得已,他隻得更加小心翼翼。哪裡知道,居然讓牧心遇上了遺落的亞特蘭蒂斯後裔――拉缇雅。拉缇雅的出現是一個巨大的變數,讓他始料未及,這才是讓他坐不住的根本原因,因為這關系到他内心深處最緊要的秘密,一個決不能公之于衆的秘密。
不得已必須得提前行動了,除掉馮欣隻是撒下的魚餌,難道他會漏掉馮欣電腦桌面上那個寫有謎語代碼的文件嗎?馮欣死前并沒有那個力氣再去隐藏文件了,且她不小心按下了關機鍵,文件差點因為沒有保存就此消失。還是他把那文件恢複了,然後制造成隐藏文件,藏在了桌面上。雖然他并不知道那謎語到底該如何破解,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指明了狄利亞的名字。這個謎語,能夠帶領牧心和她手底下那些毛娃娃們找到自己。他會在那裡等着,等着他們上鈎。
當然,馮欣的事情并非是他親自去處理的,而是他的手下――井上明彥。這位日裔的前夜黨殺手,真的是不負衆望,幾乎完美地扮演了“狄利亞”這個角色。他的女兒井上和也幫了大忙,通過他的女兒,拿到了不少珍貴的情報。隻可惜,牧心到底還是留了個心眼,很多非常關鍵的事情,她深藏在内心。組織内的保密工作做得也是非常好,級别不夠的人,根本無從知曉。以至于他大費周章,最終不得不走到現在這一步。
正想得出神,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回頭看,果然是井上明彥走了過來。他先是在魯道夫身前立正,敬了個标準的軍禮,然後報告道:
“元帥,已經找到了升降梯,探測器已經放下去了,應該很快會有結果。”
“好。”魯道夫點頭,“那些俘虜們呢?”
“都鎖回牢房了。”
“受傷的牧心,還有那個叫艾麗塔的,你給她們簡單治療一下,至少不要影響行動。等到下午行動開始時,把所有俘虜都帶上,我們讓他們先去探路。”
“這...”井上明彥遲疑了一下,道,“讓俘虜先去接觸ibm5100,會不會有風險?”
魯道夫笑了,搖了搖頭道:
“你就是太謹慎小心了,有着藥物控制,他們軟弱無力,能翻出什麼風浪?難不成我的精英部隊,還不能把17個軟弱無力的俘虜制住?退一萬步說,真讓他們奪到了ibm5100,他們又能逃到哪裡去?這裡是距離聯邦數千公裡的瑞士日内瓦,難道靠兩條腿跑回去?牧心恐怕也不清楚底下的情況,我們就更不清楚了,說不定底下栖息着蟲族或者掠食者,讓他們先去探路,能減少我們的傷亡。”
井上明彥連忙點頭應是,随即想到什麼,請示道:
“俘虜中有個叫做朵拉的小姑娘處于昏迷中,她也要帶上嗎?”
魯道夫不悅道:“你看看你,腦袋又僵了。帶着個昏迷的小姑娘有什麼鬼用?暫時就讓她在牢房裡呆着吧,等我們取到了ibm5100,再和其他俘虜一并處置。”
井上明彥慚愧道:“屬下愚鈍,讓元帥煩心了。”
魯道夫呵呵笑了起來,伸出大手捏了捏他的肩膀:
“行了,循規蹈矩是你的優點,懂得請示是好的。不像我那不懂事的孫女,自作主張。你說我何時讓她酷刑逼問了?她竟然就把牧心給弄瞎了,真是…唉……對了,佩爾呢?”他心情不佳地問。
井上明彥有些遲疑,似乎不好開口。
魯道夫皺了皺眉,道:
“怎麼這幅表情?有什麼就說。”
“佩爾大小姐,大約現在和弗裡斯曼家的那位大公子在一起。”井上明彥含蓄地說道。
魯道夫眉頭皺得更深了,怒道:
“這渾丫頭,平時也就算了,這馬上都要行動了,居然還有那個閑心做那種事!走,跟我回去找她去。”說完就大步往宙斯号走去。
井上明彥不敢勸說,隻得跟在後面。
此時此刻,宙斯号艦長休息室之中,嬌/喘低/吟聲正持續不斷,一具姣好的身軀,正以騎坐的姿态颠鸾倒鳳。伴随一聲高亢的嬌吟,佩爾揚起潮/紅的面頰,渾身戰栗地望着天花闆,最終軟軟倒下,靠在了身下男子的肩頭。
“你好棒...”她輕喘着,伸手撫摸男子的兇膛,低聲贊揚。
然而躺在床上的男子卻一動不動,雙目無神地望着天花闆,身形枯瘦。這大半個月來,他一直被藥物控制着,這樣的情形已經上演了無數次,盡管他有一萬個不情願,從靈魂深處覺得惡心作嘔,卻根本無力反抗。
這個女人,内心已經扭曲了,對自己的愛意,已經達到了變态的程度。幾乎片刻不能離開自己,總要黏在一起。她給自己下藥之重,已經使得他根本無法做任何動作,廢人一般,話都說不出來。然後這個女人會親自侍奉他洗漱、穿衣、刮胡須,會親自為自己剪頭發,喂自己吃飯,甚至帶他上廁所。仿佛一個任勞任怨的妻子照顧癱瘓的丈夫一般,從無厭倦地玩着這令人惡心的過家家的遊戲。
她不會詢問自己任何情報,絕不逼問,甚至從不提起任何與此有關的事情。仿佛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這麼多的問題一般。即便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知曉ibm5100的下落,但她最後告知大元帥的卻是“索納并不知情”這樣一個結果。
索納對這個女人從靈魂深處感到恐懼。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她竟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小時候那個活潑可愛的小佩爾,究竟去哪裡了?
索納并非對佩爾毫無感情,他們從小定親,也算是有緣分。那個時候,康拉德對弗裡斯曼采取的策略是和親拉攏。因而作為弗裡斯曼家的繼承人,他和安德烈斯家唯一的女兒――佩爾的婚事就成了與生俱來的定數。小的時候,他也經常會跟随母親去安德烈斯家走動,兩家人算是相熟。對佩爾,他内心深處隻把她當做一個小妹妹來看待。
然而随着□□勢越來越緊張,兩家關系也越來越僵化,他們的婚事已經很少會被提及了。索納從不覺得自己會娶這個女人做妻子,當然他也絕不會入贅安德烈家當女婿。他是弗裡斯曼家的兒子,他将維護家族利益并支持父親的計劃視作自己的天職。他最大的理想繼承自父親,最美好的希望是一家人能幸福生活,不再被世事煩擾。他能作為一面堅實的盾牌,和父親合力,保護好母親和妹妹。
然而如今,事情是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的,他已經想不清楚了。這麼多天來,大腦生鏽仿佛一塊木頭一般,他無力思考,隻能任人擺布。堂堂弗裡斯曼家的繼承人,未來的七大将,經受了大多數人一輩子根本不會經受的恥辱。這段恥辱将永久銘刻在他的靈魂之中,他絕對無法忘懷。
“砰砰砰”,猛烈的敲門聲響起,外面傳來了大元帥的怒吼:
“佩爾!你給我出來!”
佩爾不情願地嘟起了嘴,但又不敢違抗祖父,隻得起身,慢條斯理地裹了件睡袍,披頭散發地去開了門。
魯道夫冷着臉站在門口,瞧着佩爾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怒道:
“看看你,像什麼樣子!還不趕緊給我穿好衣服,等會兒到艦橋找我!”
“是,祖父。”佩爾躬身道。
魯道夫最後狠狠瞪了一眼房間内,隐約能看到其中的景象,臉色更黑了。
“你要是再這麼玩世不恭下去,壞了大事,當心我廢了那個男人!哼!”
說罷拂袖而去,一旁的井上明彥向佩爾鞠了一躬,連忙轉身跟上元帥。
佩爾臉色白了白,咬唇,她将門關上,在門口靜靜站了一會兒,她進了衛浴,沖了個澡出來,然後換上自己的軍服。整理妥當,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杖,來到床邊。俯身吻了吻索納,她輕聲道:
“我接下來會很忙,等一切都結束了,會來找你的。等會兒我讓人來服侍你,乖乖等我回來。”
自說自話地叮囑完這些,她起身向門口走去。
腳步遲疑了片刻,她在即将出門的時候,終是扭頭說了一句話: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說完她便離開了艦長休息室。
“而我不會讓你傷害任何人……”索納無聲呢喃,靜靜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