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會場中靜默了片刻,見無人再提問,隐者便道:
“那麼,接下來咱們來談談最新的收獲,也就是隐藏程序。大家都知道隐藏程序是藏寶圖,但是隐藏程序到底是誰弄出來的,有誰知道嗎?”
她說到這裡,忽的看到賀櫻甯舉手,她示意賀櫻甯說話,卻沒想到賀櫻甯是在示意自己是否該退場回避,隐者擡手挽留,賀櫻甯有些遲疑,但還是留了下來。
牧黎揚了揚眉,看隐者的意思,這等機密的事,也是不準備瞞着賀櫻甯的,或許阿薩辛已經和賀芸大将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合作關系。
隐者繼續剛才的話題:“雖然三個藏寶點咱們尚未給分析出來,但是在拿到隐藏程序之前,我們就對藏寶點有所預判。原因是什麼?接下來我要說的話,是阿薩辛的高級機密,現在這個房間裡的所有人都是我親自認可的知情人,你們有義務保守秘密,明白嗎?”
衆人異口同聲回答:“明白。”
隐者點頭,然後視線投向蘭妮,說道:
“五十七年前,蘭妮,你的父親弗裡斯曼大将剛剛出生,裹在襁褓中的他,與一本原稿一道,送到了克裡斯蒂安大将的手中。《掩埋在夏洛克棺木下的裡世界》這本書,出自弗裡斯曼大将的親生父親喬伊斯・夏恩之手,你的祖母克裡斯蒂安大将在拿到書之後,自然第一時間讀了。之後,她将這本原稿精心裝訂,并藏了起來,再不示人。但這并不代表,她什麼都沒有做,相反,她花費了極大的力氣暗中調查書中所說之事是否屬實,在确定屬實後,她又耗盡半生心血,尋覓修補漏洞之物的下落。終于在那場斷送她性命的出海之前,她确定下了三處最有可能存放有修補漏洞之物的地理位置,并在地圖上标記下來,制成了藏寶圖。
隐藏程序裡的藏寶圖,是克裡斯蒂安大将半生的心血,本就是屬于我們的東西,我們隻是把它奪了回來。”
蘭妮的面色有些蒼白,手仿佛更涼了,牧黎擔憂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緩緩收緊。
“為什麼...我祖母她,到底是怎麼死的?”蘭妮顫聲問。
隐者頓了頓,才回答:“三處藏寶點,有一處在大洋彼岸的北美大陸上,你祖母在冒險者之城組建海軍,造船出海,就是為了抵達北美大陸的藏寶點。但是...出了内鬼,消息洩露出去,藏寶圖被盜,艦隊出海第三天,發生了内讧,你的祖母不是死于海難,她是被人害死的。”
此言一出,猶如驚天霹靂,将在場所有人都震得目瞪口呆。傳奇大将克裡斯蒂安,居然是被人害死的!
“安德烈斯......”蘭妮咬牙說道。
“對,安德烈斯。”隐者緩緩閉上眼,歎了口氣。
盡管已經是二十二年前的事情了,但在座所有人都知道傳奇大将克裡斯蒂安海難事故。她是一代人的偶像,政府說,克裡斯蒂安大将為自由而死,死得其所,死得光榮。民衆以她為傲,她是“阿爾忒彌斯”真身,聯邦人民心目中永遠的自由女神。
然而,自由女神卻是被人害死的。猛然得知如此秘辛,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如此說來,藏寶圖中其餘兩個藏寶點,克裡斯蒂安大将應當已經探查過了,并未找到想要的東西,因此才下定決心要出海的吧。”林钊的情感解離症使得她始終保持着頭腦冷靜,因此她也是第一個想到關鍵點的人。
隐者回答:“并不是這樣的。關于藏寶圖中的三處地點,弗裡斯曼大将當年瞄過一眼地圖,有模糊的記憶。他說其中一處位置在舊日本本島東京,已經被大海徹底淹沒,克裡斯蒂安大将曾經派人去打撈過,但是難度太大,暫時擱置了。另外兩處,一處在中歐瑞士日内瓦,一處在北美大陸舊美國首都華盛頓。舊日内瓦與聯邦隔着萬水千山,要穿過冰天雪地的高原地帶,翻越喜馬拉雅山脈,山脈那頭的歐洲大陸至今聚集着大量的蟲族,難度太大了,因此克裡斯蒂安大将并未打算去那裡。她選擇了最輕松的路線,就是出海前往大洋彼岸。”
“沒想到,出海竟然是最輕松的路線......”牧黎搖頭道。
“但是,由于弗裡斯曼大将的記憶很模糊,不能确定。因此我們還是得等隐藏程序解讀出來,才能确認三處藏寶點的位置是否正确。”隐者補充道。
“無論如何,現下出海都是不大可能了,自從克裡斯蒂安大将過世,聯邦的造船業近乎停滞,我們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出海船隻。海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一旦遭遇海難,真的是屍骨無存,不如陸路可靠。”瓊說道。
“然而,陸路要翻越喜馬拉雅山脈,帕米爾高原的高寒,中東沙漠的幹旱,無數的蟲族和掠食者,你受得了嗎?這簡直是西天取經,九九八十一難都不夠。”佐伊反對道。
隐者一拍手,道:
“瓊說得對,陸路确實是我們唯一的選擇。無論是出海去北美大陸,還是打撈海底的東京都,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們沒有那個人力物力财力去完成,唯有陸路,我們還能承擔得起。這個決定是我早已定下的,等地圖分析出來,确定具體的地理坐标,我們就制定具體的行進路線。這幾天大家就可以做準備了,這将會是一場長途跋涉。”
“阿薩辛所有人都要去嗎?”佐伊驚訝道。
“并不是,但是在座的阿薩辛成員都要去。可心,莫女士和我聯絡過了,這段時間,你不必回主城了,就留在阿薩辛這邊協理事務。賀大小姐,接下來阿薩辛會很忙,這兩天,我會派人送你回豐收之城。”
賀櫻甯很詫異,她本不是阿薩辛的成員,今天卻聽到了如此秘辛的事情。隐者說要把自己送回家,那意思分明就是不害怕自己說出去。但是她也不可能四處亂說,頂多告知自己的母親。也就是說,阿薩辛并不怕母親知情嗎?
她沒注意,仇争扭頭看了她一眼。
“出發的日期,初步定在新年之後。這段時間,大家各自養精蓄銳,我盡量不安排任務給你們。我們出發之後,總部會再次搬遷,這裡已經不安全了。”隐者雙手交握,笑道:
“會議結束,解散吧,大家趕緊去休息。牧黎和蘭妮留一下,我還有些事要和你們說。”
待大家紛紛離開會議室,隻剩下三人。隐者看了看一臉疲憊的牧黎和蘭妮,道:
“這次的任務很重,但是也關系到b計劃的成敗與否。弗裡斯曼大将和莫氏那邊,可能沒有辦法給我們提供太多的幫助,所以,這次的任務,我們得自己去尋找外援。否則單憑阿薩辛自己的力量,會非常吃力。”
牧黎蹙眉,蘭妮則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母親不讓表姐回主城,怕是主城那裡已經生變了吧。”
隐者沉默了片刻,道:
“是的。其實這件事,我本不該告訴你們,但思來想去,你們是有權知曉的,我也瞞不了多久。教會解除蓋亞封鎖的條件,是将弗裡斯曼大将軟禁。現在弗裡斯曼大将并不在主城蓋亞,而是被教會帶去了貴族之城。”
蘭妮咬住嘴唇,神情隐忍。牧黎眼神閃爍了片刻,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
“不必太擔心,弗裡斯曼大将好歹是七大将之一,教會并不敢對他做什麼。雖然失去了自由,但衣食住上,教會不會虧待他。教會隻是想博一個安心,另外,也是希望能從弗裡斯曼大将口裡套出點什麼。即便套不出什麼,也讓弗裡斯曼大将在外面的力量行動起來有所顧忌。”
“說不擔心是假的,但我知道,或許會被軟禁這件事,也是在他的計劃之中吧。”蘭妮低聲道。
隐者沒有回話,片刻後,她轉移了話題:
“你們休息兩天,再過一段時間,我應該會帶你們去外面走動走動。有不少老朋友,你們得見一見,這一次的任務,我們還得仰仗他們的力量。”
“老朋友...”牧黎腦海裡很快想起了一些人,問道,“三中隊?”
隐者點頭:“是的,從前三中隊的很多夥伴,現如今就在冒險者之城。不過,私下借用他們是行不通的,我們還得去拜訪一下冒險者之城的主人洛珈。另外.......”她看着牧黎,躊躇了片刻,才道,“我們還得拜訪一下姜家。”
蘭妮雙眉一揚,牧黎卻疑惑道:
“這是為何?難道我們還要向姜家借人嗎?”
“倒不是要向他們借人,隻是...我欠了他們一點東西,是時候該歸還了。”隐者暗含深意地說道,然後從位子上站起身,道:
“好了,你們去休息吧。”
蘭妮拉着一頭霧水的牧黎離開了,隐者獨自一人站在會議室的床邊,看着外面冬日陰沉沉的風景,呢喃自語:
“思妍,十七年了,你還好嗎?”
***
伴随着十二月的朔風,聯邦大總統競選也漸漸步入尾聲。不同往年,今年的大總統競選充滿了坎坷和詭谲,皮耶爾大将倒台,從總統候選人中除名。替補上來的是大元帥唯一的兒子康拉德大将。他的有力競争者是冒險者之城的洛珈大将。
外人看來,康拉德大将在軍中的人望,與洛珈大将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不相上下,競選應當是相當激烈的。然而最終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康拉德大将以絕對的優勢取得了勝利,正式成為了聯邦的新任大總統,而洛珈大将的落選讓支持她的選民覺得莫名其妙,仿佛自己的選票全部投錯了地方。
總統換屆結束,弗裡斯曼政府将在剩餘十幾天時間裡,與新上台的康拉德政府完成政務交接。而接下來,就是因皮耶爾大将倒台而空缺出的第七大将之位的競選了。三位候選人――弗裡斯曼大将舉薦的柯蒂斯・塞巴斯蒂安・施特朗上将、教會舉薦的羅德萊爾上将與安德烈斯元帥府舉薦的薩缪爾・亞伯拉罕中将同台競選。
大将競選,老百姓隻能湊個熱鬧,投出的選票影響不大。
七天的選舉期過後,最後當選新任七大将的是施特朗上将,獲勝的優勢很微弱,一票之差赢了薩缪爾中将。相比之下,教會的羅德萊爾上将就差得比較遠了。
施特朗上将,不,現在是施特朗大将了,在發表完就職演說後沒多久,就進駐科技文化之城,開始整理皮耶爾倒台後留下的爛攤子。
這位新當選的施特朗大将,與弗裡斯曼大将交情頗深。在克裡斯蒂安大将還在世時,自由女神的三位門徒是非常出名的。老大楊晟,原為中央軍的總參謀長,現在是魯道夫軍事學院的副院長。老二查克・弗裡斯曼,克裡斯蒂安大将的養子,現如今的聯邦第一智将。小師妹就是這位柯蒂斯・施特朗,現如今的科技文化之城駐守大将。雖然很多年過去了,師兄妹三人也早就分道揚镳,各有各的人生,但關系始終很好。
施特朗大将的當選,無疑對弗裡斯曼大将的敵對勢力是一次沉重的打擊。但這卻并不是牧黎等人需要去在意的事情了。休養了十幾天的時間,年關将近,遠征前夕,牧黎、蘭妮、仇争、林钊以及莫可心,由隐者親自帶隊,率先護送賀櫻甯前往豐收之城。按照計劃,她們将在豐收之城停留三天左右的時間,采辦好遠征所需的糧食。之後,她們将返回冒險者之城,拜訪洛珈大将及從前三中隊的夥伴們,商量妥當各項事宜。最後,她們将前往姜家拜訪。
年後,遠征将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