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說不說!”刺客見蘭妮一點反應都沒有,又逼問了一句,刀刃抵住蘭妮的脖子,柔嫩的皮膚就要被割破了。
“别激動!别激動!蘭妮,她問的什麼,你快告訴她。”莫可心急道。
皮耶爾保持沉默。
蘭妮在黑暗中吞了口唾沫,突然道:“皮耶爾大将,您這可就沒意思了,派人來這麼一出,這可有點卑劣了!”
皮耶爾道了句:“小蘭妮,此事與我無關。”
“是嗎?可是目前最想知道貝利在哪裡的難道不是您?”
皮耶爾大将在黑暗中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蘭妮,此事确實與我無關,我怎麼會做這種事?我找貝利做什麼?你是我看着長大的,再怎麼樣我也不會這麼對你,你我無冤無仇,我為何加害于你?”
“嗯.....是嗎?”蘭妮懷疑道。
“你們都閉嘴!你們是都是一丘之貉,還演什麼戲?我知道就是你要害貝利,還有你,蘭妮・弗裡斯曼,你把貝利藏起來是不是想達到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現在問你貝利在哪裡,你少給我東拉西扯,我給你十秒鐘,不然我拉斷你的脖子!”刺客帶着蘭妮站在了兩扇窗戶之間,使得自己的身軀處在安全的盲區中,不會被窗外威脅。
“你别激動,我告訴你,告訴你還不行嗎?”蘭妮舉手投降,“不過在那之前,我需要皮耶爾大将給我一句準話。阿瑞斯的事,您到底打算怎麼解決?我要的隻是一個說法。”
“你快說!!!”刺客再次逼問,刀鋒已經割破了蘭妮的脖子,血流了出來,月光下觸目驚心。
“大将!求您了,您快給句準話吧,不然蘭妮她......”一旁的莫可心焦急地催促着。
“大将,您是知道我的,我不想摻和您的事,該怎麼辦,您是聰明人,該懂我的意思。表姐,麻煩你開個錄音,讓大将給句準話。”蘭妮又補充了一句,黑暗中閃爍出莫可心手環id的光亮,莫可心将錄音界面放大給刺客看,強調道:
“我沒有叫救援,隻是錄音而已,你不要動手。”
“呵,你叫救援也沒用,我身上有信号屏蔽器,你們都在範圍内,無法叫救援。”刺客冷冷道。
沉默了許久的皮耶爾大将開口了:
“好,蘭妮,我懂你的意思。我說話算數,該給你的補償,一樣不少。”
“大将,剛才的話,我可記住了,表姐那裡已經錄音了。”蘭妮道。
“你們說夠了沒有!快告訴我貝利在哪兒!”刺客忍無可忍。
“在長安大區第一醫院住院三棟201病房!”蘭妮立刻回答道。
“你可不要騙我,你要是敢騙我,我定回來取你的性命,一次不成就兩次,讓你到死不得安生!”
刺客說完,一腳将蘭妮踹得老遠,然後立刻跳窗而出,很快消失在了夜幕裡。
“嘶...哎呦,疼死我了。”蘭妮被莫可心從地上扶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皮耶爾身邊,聲音細如蚊哼:
“貝利在魯道夫軍事學院附屬醫院住院三棟15樓1512号病房,大将,我可告訴您了,您最好動作快點,把事情盡快解決了。”
“小蘭妮,你......呵呵呵呵....”皮耶爾笑了,笑聲中包含着些許的自嘲,“你果真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但,你就不怕那刺客回來報複你嗎?”
“他?一個愣頭青也想跟我鬥。我常年随身攜帶追蹤裝置,這次是在鞋跟裡,我剛才已經悄悄取下鞋跟裡的追蹤器,放到那刺客身上了。我的追蹤器是最新的技術,他肯定屏蔽不了,瞧,現在還在我地圖上跑呢。他跑不了多遠,就會被我的人解決掉的。當然,追蹤器也有可能出意外,所以大将你可要抓緊了,别到時候貝利被救走了,那可就人海茫茫再難尋了。”
此時燈光突然恢複,本來已經适應黑暗的三個人被突然的亮光刺得有些睜不開眼。皮耶爾眯着眼看着身旁的蘭妮,見她單閉着一隻眼笑得妖娆,脖間一絲鮮紅滑落,融進了火紅的衣裙裡,手裡還拎着一隻掰開後跟的高跟鞋。皮耶爾輕哼了一聲,道了句:
“後生可畏。開好條件後告訴我,别獅子大開口。”一邊說着,他一邊向門外走去。
“蘭妮心裡有數,您盡管放心,條件還能再談。”
皮耶爾大将沒有再說話,開了門走出去,恰巧管家回來,見到大将出來了,連忙喊了一聲:
“老爺。”
皮耶爾看了看管家,道了句:“回去後你可以滾蛋了。”
随即手中拐杖重重戳了一下地面,發出了咔嚓一聲。之後,他拄着拐杖消失在了門口。
***
牧黎跳出窗口,迅速翻身向外跑了幾步,然後再次攀上牆壁,壁虎遊牆般繞回了之前書房的那扇窗,跳了進去,将窗戶鎖好。然後她擦去痕迹,脫下鞋攥在手裡,迅速閃身出了書房,按照記憶裡的路線摸黑回到了儲物間,開始在黑暗中換衣服。她夜視能力拔群,這樣的黑暗對她來說猶如白晝。
她脫下黑色的衛衣和運動長褲,将那把匕首在衣服上擦了擦,收到貼身的刀鞘裡。重新穿好軍裝褲,套上長筒軍靴。然後理了理襯衫,紮好領帶,套上軍禮服的外套,紮好武裝帶,重新挂好軍刀。将衣服鞋子裹成團塞到包裹裡,然後将包裹從儲物間的窗戶丢了出去。她也不管包裹丢出去會怎麼樣,徑直出了儲物間,一開門,走廊已經亮了起來,她閉着眼适應了一下亮光,這才邁着步子沉穩地下樓往會場趕去。路過一面全身鏡時,還不忘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重新戴好軍帽。
她丢出去包裹之後,樓下剛從配電房來這裡接應的蘭妮的大哥索納就接住了包裹,他提着包裹來到庭院的一角,将包裹直接扔進了用來燒枯枝落葉的焚化爐裡,下午宴會之前庭院剛打掃過,這焚化爐一直在燒落葉,現在火焰還沒熄滅。然後他也從窗戶翻回了主樓之中,清理了一下鞋子上的痕迹,這才大搖大擺地回會場。
牧黎先到達會場,索納最後到達,他們到達時蘭妮和莫可心已經在會場裡等他們了。會場裡依舊是一片混亂,羅伯特和西斯廷兄弟倆還在焦頭爛額地處理所謂爆炸的事情,就連史密斯中将也親自出馬,安撫所有的來賓。隻見蓄着大胡子的史密斯中将身上昂貴的西服有些淩亂,被衆人圍在中央,一個一個應付來賓的質問,看起來倒也沉穩。而伊利斯大校則被羅伯特和西斯廷拽住,不斷地追問所謂爆炸的事情。伊利斯一副光棍的模樣,一口咬定自己隻是聽到有個聲音告訴她有炸彈,出于以防萬一的心态,才喊出了那句話。不論羅伯特和西斯廷怎麼問,她都隻是這麼回答。到最後,羅伯特和西斯廷也無可奈何。
有侍者過來和史密斯中将咬耳朵:
“老爺,貴客已經從後門走了。”
史密斯中将的臉終于徹底黑了。
與此同時,牧黎一回到蘭妮身邊,第一句話就是:
“少校,對不起,我手重,你的脖子沒事吧。”說這話的時候她還目不轉睛地看着蘭妮的脖子,蘭妮的正用莫可心的白色手帕捂着自己的傷口,手帕已經泛紅了。牧黎忍不住擡起手想去觸碰,結果又頓住,怕自己冒犯了。
蘭妮笑了笑,安慰她道:“沒事,是我讓你演得逼真點的,否則對方不會上鈎,你做得很好。”
牧黎心裡有些難受,蘭妮每次都是這樣,為什麼她的計劃裡總是要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她就這麼不顧自己的身家性命嗎?
“少校,你拿開我看看。”牧黎道。
“不用了,不嚴重的。”蘭妮拒絕。
“給我看看。”牧黎堅持。
蘭妮見她一臉認真,嘴角經不住上揚,拿開了手帕,牧黎看到她白嫩的脖頸上一條血口子,頓時心裡狠狠一揪,咬住了下嘴唇。
“真的沒事的,這種小口子,噴一點藥劑,三兩天就好全了。”蘭妮見她面上的表情,急忙道。
“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牧黎沉聲說道。
蘭妮看着她如點漆般的黑眸,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莫可心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幕,握着手包的手緩緩攥緊。
“咳咳...”索納・弗裡斯曼清了清嗓子,插話道:
“咱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蘭妮白了他一眼,回道:“今晚史密斯家的拉票算是徹底失敗了,皮耶爾大将也上鈎了,咱們的任務完美達成,當然可以回去了。到時候等史密斯他們說能放人,咱們就走。”
“你怎麼能确定大将就上鈎了?萬一他懷疑這一切都是演戲呢?”牧黎輕聲問。
“你要注意我這套計劃的三個關鍵點。第一、想要救援貝利的第三方突然出現,讓他聯想到了當初阿瑞斯城牆外殺死内奸埃莉薩和第五頭螳螂型掠食者的第三方。第二、我最後告訴他,追蹤器有可能會失效,其實就是在警告他我有可能把你留在手中不會動你,甚至把貝利所在的真實地點告訴你,威脅他必須盡快行動。第三、我已逼迫他妥協,說出願意與我交易的話,并錄音,這成為了他最大的軟肋。”
牧黎很想插話問一下,殺死内奸埃莉薩和第五頭螳螂形掠食者的第三方是怎麼回事,但蘭妮的話還在繼續,她沒能開口。實際上内奸埃莉薩死的蹊跷,蘭妮雖然什麼都沒和她說,她自己也有所猜測。
“其實,這件事沒有那麼複雜,不管他信不信,在他看來,隻要我答應與他交易貝利的性命,那麼是真是假并沒有太大的影響。但實際上我不僅想坑他一筆錢,還想徹底把他拉下水,否則難解我心頭之恨,也難保貝利姐未來的安全。他不會想到我要做到那一步,在他看來我扣着貝利隻是想得到補償。
退一萬步說,即便他懷疑到我想徹底扳倒他。對付像他這種異常狡猾多疑的人,就是要給他懷疑的餘地,他才會上當。我給他留下了不多不少正正好的懷疑餘地,真真假假,難辨是非,為了以防萬一,他定然會選擇最穩妥的那一條路。無論如何,他是必須要讓貝利死的。答應和我交易,是最明智的選擇。
然而我們的工作才剛開始,正因為他狡猾多疑,他派出的殺手必然不會與他産生任何的交集聯系,我們是無法從殺手的身上取得他陷害貝利的證據的,這點根本不用去想。”
“那該如何是好?”牧黎問。
“你傻了啊,他到底為什麼要殺貝利,你不會追根溯源嗎?那才是他最大的破綻所在,查明這個原因,你還怕找不到扳倒他的證據?”蘭妮壓低聲音吐槽牧黎。
牧黎癟了癟嘴,問道:
“那貝利呢?就這樣讓他殺嗎?”
“貝利得死一次,等我們扳倒了他才能讓貝利複活。”
“你是說假死?”莫可心問道。
蘭妮看了她一眼,道:“對,我要讓對方認為貝利真的死了,到時候他們一定會松懈下來,我們盯緊點,應該能找到破綻。到時候,可能還要麻煩各位幫忙了。”
衆人點頭。
半個小時後,危險排除,宴會提前結束,史密斯家大張旗鼓舉辦的這一場晚宴,最後在一場“鬧劇”中滑稽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