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隊長武藝卓絕,我……甘拜下風。”王允每招必險,再拆解下去,隻怕發一會收勢不住,隻得收劍。
“哥,可是……”石頭當然知道發一并未落下風,但看到發一叫他打住的眼神,隻得住嘴。
王允手執木劍,心裡的震驚就如驚濤駭浪,身為當事之人,他又如何不知剛才兩人比試中的玄妙。
發一招招退讓,看似佯攻,實則守勢,假裝不敵。
衛莜也不點破,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此作罷,你們倆,就先随同他們一起訓練,但是沒在我核查清楚你們的身份之前,不能成為正式的護衛。”
王允沒意思的走了,衛莜安排了人帶發一和石頭去自己的房間,領取歡喜衣服。
他二人走後,文良方慢步從轉角處走了出來。
衛莜見是他,上前兩步笑道:“文公子早就來了,為何遲遲不出來現身?”
文良看着發一和石頭離去的背影,道:“文良乃是外人,如此之時,現身于此有些不太合适。”
“文公子也看出來了?”衛莜道,“此人雖認落敗,但劍法老陳,招式簡潔且剛毅,遠非王允所能敵。”
文良依然看着兩人離去的方向,沉默不語,這時,門外護衛匆匆來報,說是薔薇夫人緊急召見。
衛莜一拜禮,道:“文公子在此稍安,在下有事先行告退。”
※※※
薔薇府邸護衛住所。
發一和石頭被分配到兩間相鄰的房間,雖然面積不大,但比起以前他們住的草屋土炕,也不知好了多少倍。
兩人不僅有各自的床,房裡還有一張桌子,一盞茶水杯,兩床被子,兩套護衛換洗衣服。
“這真的是太好了,我和哥再也不用過苦日子了!”石頭撲到鋪好被褥的床上,被褥軟綿綿的,既溫暖又舒服。
石頭趴了片刻,心裡的興奮不能自己,快速換了衣服,就來到隔壁發一的房間。
“哥,你看,我這身衣服怎麼樣?”石頭穿着新發的護衛服,臉上得意的笑着。
發一看了一眼,道:“嗯,很合适你。”
“你才看了一眼。”石頭說道,他看到桌子上鋪放平整的衣服,“哥,你怎麼不換?”
發一笑了笑,目光中有些暗淡,道:“以前都穿麻衣管了,忽然要穿布匹做的衣服,總感覺有些不習慣。”
石頭知他思念往昔,也一時感慨,坐了下來。
“不過,這不就是我們追求的嗎,想這麼多做什麼?”發一忽而爽朗的大笑。
“是啊,哥,就是老爹看到我們現在的樣子,他也一定會開心的!”
發一也費了一番功夫才穿好這布衣。
他本就穿那寬松粗犷的麻布披風管了,起初穿上這貼身的布衣,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兩人換了衣服,遵循小隊長的言語,在院落熟悉地形,可沒走多遠,發一竟然遇到了幾年未見的老朋友!
“文良?!”發一的聲音既驚又喜。
文良早就在此等候多時了,但面上也做出意外相遇的驚訝狀,上下打量了一番,吃驚道:“發一,你是衛城的發一!”
“真想不到,竟會在這裡遇到你!”發一感歎世事變遷,“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文良笑道。
發一笑了笑,“以為你死了呢!”
“哦?”文良顯然有些吃驚。
一邊的石頭看着兩人,文良一身貴族裝扮,他不知道發一何時結識了這樣高貴的人。
“忘了給你介紹,這是石頭。”發一指着石頭道。
文良抱拳點了點頭,發一感歎道:“你有所不知,當年,就在你離開衛城之後,衛城就遭到了海賊的襲擊……”發一歎了口氣。
文良默然,想起當年深夜進攻衛城,他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發一罷了罷手,将臉上的傷情掩了過去,道:“算了,都過去這麼些年了,不說這些事,對了,這些年來,你還在遊曆嗎?”
文良似乎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道:“嗯,這些年,我去了很多地方,不過現在,我已經不再四處遊曆了,從衛城離開後,我去了大唐,最後,看到大唐的商事繁榮無比,就坐了商人。”他頓了一下,接道,“眼下,正在渤海和大唐之間往來行商,剛好和薔薇商團也有些來往。”
“是嗎?”發一真是吃驚不小。
他和石頭可是做夢都想到大唐去呢,竟然沒想到文良三年沒見,就已經在和唐朝做生意了,而且還和薔薇商團有往來。
一邊的石頭也是驚歎不已。
發一顯得稍微有些不好意思,“我們現在是薔薇商團的護衛了。”
文良鼓勵道:“嗯,其實有很多人,都是從小人物做起來的呢!”
他稍微降低了聲音,道:“聽說薔薇夫人,最初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個婢女,也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這個位置!”
“是嗎?”石頭不敢相信。
文良點了點頭。
“這樣的人,确實我們也見過。”發一點頭道,“石頭,你還記得當年護送我們回衛城的吳冕大人嗎?”
※※※
薔薇府邸内廳。
衛莜才一進來,就看到廳内跪着不下十名護衛,屋内還不斷有杯子摔碎的聲音傳來。
“飯桶,都是一群飯桶!”薔薇夫人鮮有的怒罵聲在安靜的内廳十分響亮。
衛莜急匆匆進了廳内,就看到地上落滿了從大唐買來的翡翠金玉杯,而王允此時正面如豬肝的跪在地上,身邊,還散亂了一些書籍。
“夫人,這是怎麼了?”衛莜道。
薔薇夫人扶椅的手似在發抖,她本得體的雅容也泛着怒紅,見着衛莜進來,右手又是一掃,将茶榻上僅存的玉壺掀飛。
衛莜眼疾手快,一把抓在了手裡。
薔薇夫人張了張嘴,似乎有些慌不擇亂,一連深呼吸數次,這才強忍着巨大的怒氣道:“這群飯桶,内廳這種守衛森嚴的地方,竟然都能讓别人闖進來,真是廢物!廢物!”
她的聲音憤怒而尖銳,絲毫不掩蓋兇中的熊熊怒火。
地上王允的頭更低了。
衛莜驚詫的道:“丢了什麼東西嗎?”
薔薇夫人的臉一煞一白,緊緊咬着唇,早已怒不可遏。
“坊市去年冬季的賬目丢了一本。”王允輕聲說道。
“什麼?”衛莜頓時刻心頭大震,簡直不可置信,“那可是記錄了我們商團各路利益往來,黑市交易,以及稅務核實的賬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