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兩人并肩而行,飛雪道:“哥哥可知夫人是為了什麼事?這個時辰,正是我教授妹妹們學習的時候,夫人一向很少打擾的。”
薔薇夫人十分看重商團内少女的培養,而這些少女的成長,則關系着她未來商業藍圖的關系網,如今,那些從薔薇商團,或嫁或送出去的姑娘們,都成為了薔薇夫人商團最前線的情報員!
王允面有苦色,咬了咬牙,道:“這一次送去都城的慣例,出了港口就被新上任的知府扣下了。”
聽到這裡,飛雪忽地停了步子:“哥哥你真是太不小心了,你可知道,那些都是夫人特意精心挑選,送給京城各位大人的?”
“我當然知道。”王允重重吐了一口氣,“可是這知府大人就像特意找準我們了一樣,誰的船都不查,唯獨一上來就把我們的船給扣了。”
飛雪目光閃動,她沒有再接着說下去,而是繼續向前廳行去,她知道,以薔薇夫人的強勢,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栽這麼大一個跟頭的。
“夫人這一次又收購了一些唐朝字畫,但是那個唐朝商人漫天要價,所以夫人叫你去鑒别一下真僞……”
前廳。
薔薇夫人依然是一副優雅得體的合身裝扮。
飛雪進來時,薔薇夫人正拿着一副人物畫在觀賞。
見到她來,薔薇夫人淡淡一笑,朝着身邊男人給飛雪介紹,“這位是大唐來的趙大人,這次他帶了一些字畫來,我素來知道你喜歡唐朝文化,所以讓你來看看。”
飛雪微微作了個揖,點了點頭,從薔薇夫人手上接過畫卷。
畫卷上,山水草原豁然于野,一條小徑蜿蜒至遠方,而二三十位少年身着春衣,踏風采春,神态惟肖,猶如活物,竟又各有不一,沒有一人的表情神态重複。
飛雪看着薔薇夫人,微微點了點頭,轉而向那唐朝趙姓商人道:“久聞大唐國有‘書劍四絕’,李白之詩,張旭之書,裴旻之劍,道子之畫。”
飛雪的聲音不緊不慢,娓娓道來:“而有‘畫聖’之稱的吳道子,更是窮丹青之妙,貫絕百代,傳聞他各種題材兼工,畫迹無數,在長安千福寺畫菩薩‘現吳生貌’,把自己畫了進去,而且俨然菩薩化身;在長樂坊趙景公寺畫門南的‘執爐女’有‘竊眸欲語’狀;他畫鬼‘髯須雲鬓,數尺飛動,毛根出肉,力建有餘。’更有民間傳聞,他畫龍生煙霧,畫馬逸去,畫水夜聞其聲。”
說到此處,唐朝商人已鼓起掌來,不住搖頭贊道:“想不到在這異國他鄉,竟然還有人對我大唐文化如此了解的,真是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薔薇夫人惱了整天的心底終于潤了一絲喜色。
飛雪罷了罷手,“了解不敢說,但小女幼年時候,家父曾教授過一些有關唐朝的詩書畫罷了。”然後她轉向薔薇夫人道:“夫人看這幅‘遊子踏春圖’,變相人物,奇蹤異狀,而未有同者,确實是出自‘畫聖’吳道子大師之手。”
她略微頓了一頓,“此畫價值連城,就算在大唐,就算是有錢,隻怕也買不到如此墨寶吧!”
“不錯,正如小姐所言。”趙姓商人點頭道。
薔薇夫人面色微驚,道:“如此千金難買之物,趙大人準備以何價出售。”
那趙姓商人罷了罷手,雙臉皆是笑意,他罷了罷手,道:“夫人此言差矣,鄙人此次前來渤海虞州,此類之物帶來了不少。”說罷,他一拍手,外面的貼身随從便走了進來,又放下了許多詩詞字畫。
飛雪上前一一鑒定,竟然都是出自大唐各大名家的真品。
薔薇夫人雖然面無改色,但心中的震驚是無法言語的。
虞州城來了這麼一号人物,她竟現在才知道,而這些字畫,不正好可以填補自己失去贈送給各大官僚的慣例嗎?
薔薇夫人心裡一狠,道:“趙大人出個價吧,這些東西,我們薔薇商團全都要了!”
身邊的王允與飛雪也許猜到了夫人之意,隻是眼前的這些東西,已不能稱之為商品貨物,乃是真正的藝術珍品,隻怕其價值也是斐然…
熟知趙姓商人收了笑容,沉色道:“我隻是個簡單做買賣的商人,哪裡會收藏這些名人字畫。”他頓了一下,對薔薇夫人抱拳道,“實不相瞞,這些東西,隻是我代别人贈于夫人,作為見面禮的!”
“見面禮?”縱是薔薇夫人之優雅,突聞如此天降餡餅之言,亦是動容。
而飛雪和王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錯,這些都是别人托我轉贈給夫人您的,來作為面見夫人的見面禮。”趙姓商人再次強調。
如薔薇夫人之定力,也不禁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何人所托?”
趙姓商人笑道:“說起來,這人和夫人也是頗有淵源的。”
“哦?”薔薇夫人略微吃驚。
趙姓商人道:“這些東西,乃是大唐杭州文氏商團所有,而這文氏商團的首領,也正好出生于渤海。”說罷,他從懷中遞出一封拜帖。
而落款,标的是:文良。
※※※
三百裡外的離島馬場。
因為并非真有東北充軍,知府調人無名,所以士兵并不打算在離島将真相告訴發一和石頭二人。
一行人坐船離開離島,才一着陸,發一和石頭就打算如何逃跑了。
“哥,我看這兩個人也不是特别強壯,打架的話,我們應該不會輸吧?”石頭瞧着這兩個士兵的身闆,心裡有些躍躍欲試。
發一道:“不行,我們不能用強,若是公然逃離,和官兵打架,不久就會引來别的官兵,到時候隻怕對我們不利,這件事情,我們隻有偷偷逃走。”
石頭焦急道:“可是,今天以及是初三了,明天,就是薔薇夫人比武招收護衛的時間了,要是我們去晚了,可就錯過了。”
發一默然,他心裡又何嘗不焦急。
隻是渤海王國師從大唐制度,十裡一亭,五裡一棧,均有政府官兵押檢,若是公然打架彈炮,隻怕難度會很大。
兩人又随着官兵走了一段山路,兩個官兵正想打算将兩人領至虞州新軍教頭處,而發一見此處山路崎岖,地勢奇險,是個逃跑的絕佳妙處。
發一使了個眼色,石頭突然抱着肚子喊着疼來:“哎喲,我走不動了,肚子疼,我要上廁所。”
走在身邊的官兵見參軍将軍點名指要的人喊肚子疼,也不做過多思考,道:“你沒事吧?”
發一道:“應該是昨天吃壞東西了。”說到這,發一也吃驚道:“不好,我肚子也疼了,哎喲……”
兩人喚了幾句,一官兵道:“你倆快去旁邊解手,我們在這裡等着,可千萬别打算開溜啊!”他特别強調。
但身邊還有其他的人,他也不好當着衆人的面,說他二人是虞州參将點名要的,這樣一來,便暴露了參将擅用之權的罪。
“好的,我們兩個怎麼會逃跑呢……”發一和石頭一邊點頭應着,一邊弓着身子,十分難受的走到一個灌木叢裡,裝模做樣的解手。
一個官兵心裡擔心,還特意上前查看一番,見兩人果真蹲在灌木叢裡,這才回來向同伴點了點頭。
“他們還在吧?”
“在的,放心吧。”
不過片刻,一股臭味就遠遠飄來,衆人嗚呼哀哉,漫罵了一番,還特意坐遠了些。
灌木叢裡,發一捂着鼻子,對石頭嗤之以鼻:“我說石頭,你假裝的,還真拉起來了?”
石頭嘿嘿一笑,“哥,做戲就做全套嘛,說是來解手,怎麼不拉出個屎味來,他們能相信嗎?”
發一對他的回答不置可否。
解完,兩人仍是蹲着,見到後面士兵時不時會過來查看,發一趁士兵走過去的時間,迅速把身上的外衣脫了,同時也叫石頭:“把衣服脫了,用灌木挂着,假裝我們還在解手的樣子,這裡有點遠,他們不走近應該看不太清楚。”
“真是好計謀!”石頭為發一的妙計點贊。
當下兩人迅速脫了外衣,照着人蹲着的模樣将衣服挂在灌木上,一起身,便發足狂奔。
兩人雖然不知道虞州城在哪個方向,但隻要離他們越遠越好,兩人一口氣跑了十來裡,這才速度稍微放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