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這一晚議事廳内發生了什麼,不過三人出來的時候,眼裡都透出喜悅。
翌日,嶽飛便被正式任命為兵馬都指揮使,自行招募兵卒。
甯陵城城門外,一條長龍一字排開,直有百米。
“張三,怎麼這麼多人啊,突然就多出來了,這得排到什麼時候去了”一個穿了幾層葛衣的少年有些無奈。
“行了盧二,抱怨什麼,這不是大元帥府在這麼,附近的百姓都來這裡尋求庇護啊,咱們來了,别人自然也會想到,昨日元帥下令,這裡即将聚集天下兵馬,從這裡全面伐金!這樣的盛事,反正我是不願錯過的。”張三眼裡透着火熱,緊了緊拳頭。
“不是吧,張三,我就抱怨一下,你這麼認真幹嘛。”盧二很是無奈,他就抱怨一句,張三能啪啪啪說一大通。
“我想參軍!”張三對着盧二,一字一頓。
“什麼?你失心瘋了?參軍幹嘛,一旦背上軍伍出身,以後你還如何考取功名!會被人看不起的”盧二看着張三,滿臉的交集,他不能讓張三誤入歧途。
“我隻是覺得,國家已經到了這樣的危亡關頭,我輩男兒,怎能畏縮不前?”
“可是,可是,要刺印的啊!再說,你參軍又如何,咱們一介白身,能做什麼呢?”
“我想去試試,現在局勢惡劣至此,考取功名,都不一定有機會,我想,我還是去從軍吧。”
……
“宗老,今日參軍有多少人?”趙構在府中,看見自門外進來的宗老,迎上前去,帶着一絲期待。
宗老苦笑,“元帥,今日參軍者,不足百人”
“什麼?今日不是那麼多百姓入城麼,告示也是帖遍了每一個角落,如何隻有這一點?”趙構急了,現在他缺什麼?錢?不不不,錢糧都不缺,他缺的是生産者與兵力啊,此地廂軍,号稱數萬,實則是有三千有餘,加上帶來的四千精兵,太少了,太少了!這麼點人,如何與金軍開戰,遊擊戰術?别逗了,敵人機動性比之我方,隻強不弱,還有,這些生性殘忍的異族,沒有與其正面作戰的來牽制,中原之地,會被一點一點蠶食,然後吐出一片殘垣斷壁。身為皇室,身為天下兵馬大元帥,他不容許這樣做,宗老,也絕不答應這麼做。他陷入了茫然,怎麼會這樣,這等國難之際,大宋子民不是應該踴躍參軍麼?
“元帥,其實這是已有預料的,百姓都不願參軍的。”宗老語氣很是無奈。
趙構眼睛一亮,對!不願參軍,這是為何,他想起來了,宋朝武将整體地位不高,皇室一直有意無意的壓低武将地位,而文臣更是明目張膽的剝削武将,長久以來,形成了一種武将地位甚微的傳統!雖然民間民風剽悍,身強力壯者,十有八九,但就是不願參軍,所謂“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大家都想與金人死拼,但這百年來的思想觀念,已經深深地影響了他們,導緻不遠參軍,既然如此……趙構思索半天,終于想到怎麼解決。
宗老見趙構這幅表情,猜到應該在考慮解決辦法,欣慰的笑了笑,轉身輕輕的出門去了。
……
“張三,快看看新告示是什麼,給我說說,給我說說”盧二興奮的朝着人堆裡的張三喊到。
“好!那個,大家能否讓一讓,我上前來,給大家讀一讀如何?”張三現實答應一聲,然後沖着身邊的人群,大聲說道。
“好”
“行”
“有勞了”……
一片響應之聲。張三身前便讓出了一條道,張三整整有些淩亂的衣服,走了進去。
“告示,今值國家社稷傾覆之際,吾輩男兒當戮力報國,須知從來馬上覓封侯,建功立業就在今朝,元帥有感刺印一事有傷軍心,今特免此事,即日之後,參軍之人,免受刺印。異族奪我土地,殺我親友,辱我同胞,此仇此恨,五湖四海難消,望諸位俊傑立志軍中,以護我社稷,佑我族親,如此方可免遭欺淩,好教異族知曉,我堂堂炎黃後裔,豈能任人宰割!請識字的念與不識字的人聽。大元帥府,靖康二年三月十三日宣”張三的聲音越來越大,慷慨激昂,讀完告示,心裡似乎有什麼炸開來,而此刻周遭沉默片刻,緊接着發出震天呐喊,“護我社稷!佑我族親!”“護我社稷!佑我族親!”
附近的巡邏官兵大驚失色,這莫不是要起民變了?
“怎麼回事!快!小劉,我們帶隊去看看!”一位統領模樣的大漢,聽見附近的呐喊,神情凝重。帶着一隊巡查兵沖了過去。
“哐哐哐哐”一隊士兵迅速包圍了告示欄周圍的百姓。
“統領!他們剛剛似乎是在喊護我社稷佑我族親,咱們是不是太緊張了。”小劉皺着眉頭想統領報告。
“好像是,不過小心為好,我們先問問。”
“諸位,剛剛何事喧嘩?”統領開口,語氣不溫不火。
百姓們你看我我看你,都沒人敢先開口,畢竟周圍圍滿了全副武裝的士兵,慢慢地,目光全部聚集在了張三身上,張三見狀,不得不開口,他有些忐忑。“回禀大人,小民剛剛為大家讀告示,被其感染,百姓們也被此告示感染,一時激動,非是有意喧嘩,還請大人見諒。”
“是啊是啊,小民等人非是有意喧嘩。”一片應和聲
“若是……”
“率兵圍住百姓!這位統領!如此作為,所為何事!速速報來!”正在統領回答之時,一聲怒喝從不遠處傳來。
“末将張順德,見過嶽指揮使!剛剛這些百姓聚在一起大聲喧嘩,吾等以為當有危險,故一時情急,出此下策。”張統領一眼認出剛剛上任的紅人嶽飛。
“你退下吧,這位小郎,可否告知方才所謂何事?”嶽飛看見人群之前,沉着的張三。
張三又說了一遍,嶽飛一聽大喜過望,心頭暗想個,元帥真神人也,此告示一出,則天下民心皆可用,征兵一事,再無所懼。當即大手一揮,“如此,想參軍的現在随我來,吾乃都指揮使嶽飛。”
三日後……
書房内,趙構正在看各地送來的情報以及甯陵的軍政報告,有些頭疼,這些文言文,雖然他懂一點,但是如此之多,堆積如山,看着着實頭皮發麻。
正在此時,“咚咚咚”“王爺”白芍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進來”趙構放下手中公文。
“吱”白芍搖步進來,再趙構身前站定“王爺,宗大人求見。”
“噌”趙構一下子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白芍啊,不是說了麼,下次宗老找我,讓她直接進來,怎麼能讓他在外邊等我。”
“元帥,怎可出門迎我,折煞下官矣!”宗老看見趙構急匆匆的出門接他,心裡很是感動。
“宗老,我早跟你說過,你來尋我,隻管進來,怎地總是在外候着。”趙構有些埋怨。
“元帥,這禮不可廢,下官不敢。”
“宗老,你助我良多,我亦是聽你良言,才不至于落與金賊之手。于我而言,您是吾師,我怎能怠慢與您,且如今甯陵之中,你之操勞,無人抵之半分,若是尋我,定有大事,怎可輕慢!”趙構這番話,語氣堅定,面露肯定。
“吾必以國士待君!”宗老站定,看着趙構的眼睛,一字一頓。
趙構步入書房,斟滿一杯茶,置于宗老面前,詢問“宗老尋我,可是有何要事?”
“正是,元帥可知自布告發布以來,新增多少士兵?”宗老看了一眼身前的茶,笑道、
“怕是有數千人?”趙構有些不确定,雖然布告是自己瞎琢磨寫的,但是他真不認為能鼓動多少人。
“元帥可是猜錯了,整整多了萬餘人!這還是篩選後的,隻是前來參軍之人,足足四萬人,這三日,軍營幾無立錐之地,還需另建兩座軍營。”宗老說出這些有些振奮。而趙構,徹底驚呆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句話也可以反着來看,對比也能帶來震驚,前幾日征兵才百人,這三日累計竟有萬餘人!他實在想不到那告示竟有如此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