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出事
想為自己所愛的人報仇,又有什麼錯,何況那人還是自己的母親。
“你可知,當年文承煥被你父親射中一箭,所中的劇毒是從哪裡來的?”祭司問。
雲微瀾驟然一凜,氣勢頓時淩厲,“哪裡來的?”
正是因為這毒,文璟的父親才會死。
正是因為這毒,她父親才會背上毒殺大魏戰神的罪名。
也正是因為這毒,她與文璟,才成了勢不兩立的宿敵。
“是先王後。”祭司道,“當年有人秘密入宮,帶來雲家主的親筆書信向先王求毒藥,說是想要殺文承煥。文承煥因平定四邊,讓南疆成為大魏的屬國,先王對他猶為痛恨,再加上雲家主對南疆的恩情,先王沒有拒絕之理。但畢竟事關重大,先王怕引出禍水,很是猶豫。先王後卻不同,她恨聖女,恨不得她死,得知此事後,她便覺得這是個讓雲家破敗的好機會,一旦雲家沒了,聖女也無幸福可言,因此便偷偷拿了毒藥給對方……”
“你既知道得如此清楚,為何不阻止?”雲微瀾一掌拍在桌面上,眼神駭人。
“當時我并不知情。雲家出事後,我得知聖女身亡,悲痛之下趕赴大魏,卻隻看到化為灰燼的廢墟,之後又得知文承煥死了,死于雲家主的毒箭之下,我這才覺得太過蹊跷。本來還想去看一看他所中之毒,可惜已被焚化,無從查看。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查訪,直到最近,才從先王後口中得知真相。”
“你錯了,這絕不是真相。”雲微瀾神色冰冷,“毒是南疆之毒,但下毒之人絕非我父親,求毒之人也絕非我父親所派。以我父親的為人,你認為他會行此卑鄙行徑?更何況,那次圍剿我父親事先并不知情,射先安平王那一箭也是臨時之舉,哪來得及來南疆求毒。”
“你說沒用,誰能證明?”祭司面無表情道,“說不定雲家主本來就存了殺文承煥之心呢?”
這句話,讓雲微瀾周身蓦然湧起一陣殺意,如刀鋒似劍刃,刺得他隻覺遍體生寒。
“這樣的話,我不希望以後再從祭司大人口中聽到。”她一字一頓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問誰能證明,總有一日,我會證明給世人看。”tqR1
這一刻散發出來的冷厲與霸氣,讓祭司許久說不出話,最後卻是笑了。
聖女不會枉死。
如今,他總算可以放心了。
“将軍!”殿門忽然被人大力推開,楊立急匆匆趕進來,臉上是少見的焦急,“出事了。”
……
就在數日前,嶺南駐軍的留守部隊忽然出現了不知名的傳染病,上百人集體出現上吐下瀉發燒咳嗽的症狀,而一夜過後,所有出現症狀者,都從口部開始有不同程度的潰爛,不出一日這潰爛面便可波及整個臉部,讓人面目全非。
軍醫連同南安城的大夫都認為這是瘟疫,可這一次的情況,卻比以往見過的都可怕。
一時間軍心大亂,誰都不知道這瘟疫會不會死人,不知道軍醫所開的藥有沒有效,不知道傳染性有多強……
而比這更可怕且讓人覺得寒心的是,奉皇命前來監軍的朝廷命官竟然下令将那些染了病的士兵活活射死,然後放火焚燒成灰。
說起這個官員,就在慕容丹的和親隊伍離開京都之後,了解關四海性格的皇帝生怕他全力以赴,折損自家兵力,又在兵部挑了一名花花腸子比較多的文官到嶺南來坐鎮,讓他看着關四海,做做樣子也就是了,不必對這次出兵太過認真。
誰知那名叫吳槐的文官到了軍營之後,才知道關四海竟然已經死了,而且還将主将之位傳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而那不知輕重的小子已親自送長公主去了南疆,在戰事結束前是不會回來了。
更要命的是,就在他到達軍營的前一天,李華風已率着駐軍一半兵力前往南疆,想攔也攔不了了。
吳槐這個火啊,身為監軍當然要去追趕大部隊,可他一介文官,要去的地方又是堪比龍潭虎穴的南疆,想想就心裡發怵,最後想了想,還是留在軍營沒走,理由是軍中主将副将都不在,群龍無首,他得看着,不能讓大魏邊境線生亂子,并且嚴令,不管南疆戰況如何,駐軍中現有的将士都不得離營。
如此過了幾日,吳槐借着皇帝的虎威在軍中頗有威風,又有皇帝撥給他的兩千禦林軍以備不時之需,過得很是順風順水,卻沒想到會出這樣的變故。
最先得知軍中有人染病的人時候,他并不當一回事,還故意奚落,說他這個從千裡迢迢從京都過來的人都沒事,他們這些住慣了的卻反而經不住這季節更替,話裡話外都是笑話人家嬌氣。
然而,等到軍醫禀報是瘟疫時,他才急了,命人将所有染病的人隔離,可是為時已晚。
染病的人開始口舌面部潰爛,而那些與他們接觸過的人,則漸漸出現了他們最開始出現的症狀。
于是,再隔離。
可是這個時候,與第二撥人接觸過的人,亦出現了染病症狀。
沒辦法,隻好将他們與那些接觸過的人全部隔離開來,然而,平時大家都在一起訓練生活,誰跟誰接觸過,誰跟誰沒接觸過,已分不清。
就在這份消息送出前,軍中已有上千人染病,與他們接觸過并且被隔離的人則多達上萬,也就是說,至少有上千人根本沒有醫治的機會就被活生生殺死,其他被隔離的人還不知生死如何。
雲微瀾将手裡的信紙猛地揉成一團,撐着桌面久久沒能出聲,待到她擡起頭時,隻見兩眼通紅,滿是血絲。
關四海将駐軍親自托付給她,她也在他面前鄭重承諾過,她在,駐軍在。
可是,她才離開多久,就有那麼多性命喪失在朝廷之手。
“郁明珠如何?”說出的話沙啞得仿佛被砂石磨過,雲微瀾死死捏着手裡的紙團,緊盯着楊立,“為何沒有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