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對面那人眼裡明顯的戲谑，楊立這才回味過來是被她戲弄了，不由松了口氣，臉上閃過一抹赦然。

　　心裡有許多疑問，但又覺得不知從何開口，雲微瀾擺手，“什麼都不必問，等有時間再告訴你。現在，你隻需給我一個名分……”

　　名分？

　　楊立吓了一跳，臉上剛剛平息下去的紅色又泛了上來。

　　“不要亂想。”雲微瀾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想偏了，撲嗤一笑，“我今天可是救了你一命，救命之恩大于天，你該如何報答我？我想，作為軍營的護軍，安排一名身手還算不錯又有是非觀念的人入軍應該不難吧？”

　　“怎麼，你要入軍？”楊立吃驚。

　　“沒錯。”雲微瀾給予肯定的回答。

　　“可是你……”

　　“我怎麼？”雲微瀾斜睨他一眼，“我是缺胳膊少腿兒，還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楊立緊擰着眉，堅毅的臉龐此刻難得現出糾結之色，本來就話不多的人，此時更不知該怎麼來反駁她的話。

　　“那就這麼定了，明天我去找你。”雲微瀾轉身就要走。

　　“不行！”楊立連忙大步擋在她面前，神情嚴肅，斷然拒絕之後，想了想道，“你現在身份特殊，皇帝還等着抓你，你去駐軍軍營，豈不是自投羅網。”

　　“隻要你不說，誰能認識我？”

　　“那也不行。”楊立眉頭緊擰成一個川字。

　　“我說行就行。”雲微瀾唇角微勾，“你回去後幫我準備好兵服，明天一早我就去軍營找你，以後，我就是你手下的一名小兵了，你可要罩着我。”

　　“不……”楊立哪裡肯應，還想再說。

　　雲微瀾卻再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個閃身越過他，快速離去。

　　楊立：“……”

　　能不能不要這麼霸道？

　　好歹讓他把話說完。

　　可細細一想，這才符合她的行事風格，要是能由他說了算，那就不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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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明珠在原處等得心急，遠遠見雲微瀾回轉，頓時眼前一亮，站起來朝她招手。

　　阿左也是舒了口氣。

　　“怎麼，一會兒不見，就如此想我？”雲微瀾坐上馬車，歪倒在角落的靠枕上。

　　“是是是，想你……”郁明珠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怎麼去這麼久？那邊到底怎麼回事？現在如何了？是南疆人和駐軍打起來了嗎……”

　　雲微瀾豎起手掌，“一個一個問，你一下子問這麼多，我記不住。”

　　郁明珠“呸”了一口，“就你那記性，就這麼幾個問題都記不住，誰信！”

　　“淑女，要淑女……”雲微瀾提醒，“别忘了你的身份，怎麼說也是京都聞名的千金小姐，言行舉止要文雅端莊。”tqR1

　　“什麼千金小姐。”郁明珠不屑道，“我現在就是一山野村姑，原來的那個我已經死了，從離開京都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不是原來的郁明珠。”

　　“你真舍得……”雲微瀾側眸，盯着她的眼睛，指尖敲着自己膝蓋，斟酌着道，“舍得抛棄你郁相千金這個身份，舍得抛棄昔日的榮華富貴，舍得……你的父母弟弟？”

　　郁明珠眼眸微垂，随即笑意微諷，“郁相千金的身份隻給我帶來不堪重負，榮華富貴不過過眼雲煙，至于我的父母弟弟……也得他們當我是他們的女兒或姐姐。”

　　車廂一時沉默，片刻後，雲微瀾感慨道：“這麼說來，倒真不如一個山野村婦來得自在。”

　　“可不是。”郁明珠複又展開笑顔，推她一把，“别左顧而言他。快說，剛才都做了些什麼。”

　　雲微瀾不再吊她胃口，将事情跟她說了一遍，包括跟楊立說的話。

　　“你要入軍？”郁明珠蓦地睜大眼眸，跟楊立一個表情，“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了？”雲微瀾漫不經心道。

　　“皇帝可是滿天下地通緝你，你還要送羊入虎口。”郁明珠恨鐵不成鋼地捶凳子，“再說，好好的，你當什麼兵……”

　　“噓！别激動。”雲微瀾湊過去，撫摸她的肚子，“這裡面還躺着我的幹兒子呢，别吓着他。”

　　“切！誰說一定是兒子，說不定是女兒呢？”

　　“那就是幹閨女呗。”雲微瀾順着她的話說。

　　“少岔開話題。”郁明珠對她這避重就輕的本事實在佩服，揪着關鍵不放，“你到底想幹什麼？”

　　雲微瀾本來笑得燦爛，聞言笑意淡了淡，望着那片随風飄動的車簾，“為了過往的那些人，和将來的我們，總得做些什麼，不是麼？”

　　望着她忽而悠遠的笑容，郁明珠心頭一緊，下意識就握住了她的手。

　　“不管如何，我總會和你在一起。”她聲音輕而堅定，“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雲微瀾收回視線，看向她的小腹，“嗯，給我把幹兒子或幹閨女平平安安地生下來，就是最好的支持。”

　　“這個不用你說，一定會的。”郁明珠認真道，“但是，别光聽後半句，不聽前半句。我說我會和你在一起，所以，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你也要入軍？”雲微瀾幾乎以為自己聽錯。

　　郁明珠卻給她一個不容置疑的回答，“對！”

　　雲微瀾被吓得不輕。

　　“别開玩笑了。”她摸着郁明珠微微突起的肚子，“你看看你這肚子，這會兒都鼓出來了，以後還不知大成什麼樣。再說了，且不說軍隊不收女兵，就是收了，也絕不會收懷孕的女人，你趕緊把這心思給我歇了吧。”

　　這是實情。

　　不管是大魏，還是周邊屬國，正規軍隊裡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從未有女兵的存在，畢竟正規軍是要上場作戰的，男女天生的體力懸殊，還有世俗對女人的偏見，都是導緻這種狀況的原因。

　　可明知是實情，郁明珠還是覺得郁卒。

　　早知如此，她就不要肚子裡的這塊肉了。

　　“你可别給我起别的心思。”雲微瀾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立即冷了臉，語氣都嚴厲了幾分，“之前說過的話，都忘了嗎？”

　　“放心吧，我沒忘。”郁明珠翻了個白眼，悶悶不樂，“我沒這麼狠心，隻有你這個狠心的，才會狠心抛下我。”

　　雲微瀾：“……”

　　一連三個“狠心”，這是有多大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