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芳大婚,娶的是徐州大族曹家的女兒。
曹家同樣屬于東海望族,家中子弟多有出仕,當前最顯赫曹氏族人非曹豹和曹宏二人莫屬,此二人皆被陶謙委與重任,在徐州掌握統兵大權。
不過糜芳娶的妻子,并不是曹家嫡系女,而是曹家的旁支,即便如此,對于這門親事,糜家和曹家也還是頗為用心的,這不大婚當日,郯城之内幾乎所有的豪族世家弟子,都一一送來了賀禮,即便是陶謙也差兒子送來賀禮,表達了恭賀之意。
見到韓烈到來時,原本忙着招呼客人的糜竺,卻是一臉笑容的迎了上來:“韓将軍大駕光臨,蓬荜生輝啊,快,裡面請。”
“子仲先生客氣了,些許薄禮,不成敬意。”韓烈作揖還禮之時,典韋已經把一方錦盒呈了上來,糜竺身旁的管事忙接在手中退到一旁。
“韓将軍這東廂廳來的都是徐州的年輕俊傑,将軍在此先稍作歇息,吃點點心,今日事務繁忙,如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糜竺把韓烈和典韋請到宅院的東廂大廳時,告了罪便轉身而去。
對此韓烈自是表示理解,今日糜家擺婚宴,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自己作為客人,理當體諒主人。
整個東廂廳占地面積足有兩畝地那麼大,亭台樓閣相連,花園假山溪流環繞,假山如今高挂的紅綢燈籠,把整座院落裝扮的喜氣洋洋。
“主公,這糜家還真有錢啊,一個院落就如此氣派,我看陳留張邈的太守府也不過如此。”典韋一路走來,看着眼前這花團錦繡的宅院,不由咂舌評論道。
“哪來的醜大漢,也敢來此,也不怕把貞小姐給吓着了。”就在韓烈回頭之時,隻見庭院一方幾個身着華麗錦衣的公子哥,正對着典韋的容貌評頭論足,滿臉的嘲諷之色。
典韋相貌粗犷,皮膚黝黑,臉上還有一道道疤痕,整個人看了起來确實有些醜陋,但他身形高大魁梧,但凡有眼力的人,必然能看出典韋雖然相貌怪異,但絕對不是個普通人。
可眼下那幾個華服公子,想來也是自我優越感十足,所以才會這般目中無人。
韓烈目光平靜的掃過那幾人,随即與典韋在左首上方坐了下來:“典大哥,今日是做客喝喜酒,你也坐下便是。”
正準備走到韓烈一旁站立的典韋一愣,遂邁步在韓烈下首坐了下來。
“那家夥是誰啊?他有資格坐首位?”剛才韓烈投來的一瞥,讓那幾個華服公子,看清了韓烈的臉,如今的韓烈由于左臉頰那道三寸傷疤,已然沒有了原先的俊美之感,但卻多了幾分英武的肅殺之氣。
剛才韓烈的目光雖然平靜無波,但那家夥卻還是感受到了一種難言的威勢,此刻見韓烈竟然施施然然在主位上坐了下來,幾個家夥頓時一臉不快的再次議論了起來。
“陶公子和曹三公子來了。”就在這時,人群中傳來一聲驚呼,原本東廂廳内,一幫各自聚在一起的青年公子,紛紛起身向門口迎去。
韓烈剛才看了下,這東廂廳内,聚集的二三十人,個個都是華服青年,顯然這群人聚在這裡,是糜竺刻意安排的。
不過對于衆人口中的陶公子和那什麼曹三公子,韓烈沒什麼興趣,更不認識,這會安然而坐的他,提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盅酒,舉盅朝典韋示意道:“典大哥,我敬你,”
“主公請。”典韋雙手舉盅說罷,方才一飲而盡。
“這是哪裡來的混賬東西,沒看到陶公子來了,還不滾開。”就在韓烈二人喝的起興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在韓烈耳邊響起。
“姥姥的,你是叫老子滾開嗎?”典韋騰地站了起來,伸手指向了開口的青年,淩厲的目光盯在對方臉上,吓的開口的青年下意識的就退了一步。
“放肆,汝是何人,竟敢對陶公子不敬?”人群當中一名長相俊朗的青年,越衆而出的喝道。
“不敬又咋的,去你娘的陶公子,誰再打擾老子喝酒,老子廢了他。”典韋雙目一瞪,一步踏出,一身的血煞之氣散發而出,驚得這幫從小就嬌生慣養的公子哥無不變色。
“典大哥,行啦,今日咱們可是來喝酒的,你可别犯牛脾氣。”韓烈自顧自的倒了盅酒,仰脖喝了下去,說實在這個時代的米酒,雖然很淡,但口感卻不錯,醇香中帶一絲甘甜,既不醉人,還能暖脾胃。
“還不滾蛋,再煩老子,老子把你們都丢出去。”典韋嘿嘿一笑,拿起酒壺仰頭灌了幾口米酒,方才滿意的笑道:“主公,這喜酒味道就是不一樣,比咱們平時喝的甘醇多了。”
“這等粗俗之人,竟然安坐在此,真是有辱斯文。”為首的錦衣長衫公子,皺了皺眉,拂袖領着身旁的一群人,在大廳的右邊席位坐了下來。
“陶公子,這人陌生的很,口音也不像本地人,莫非是外地人?”長相俊朗的青年,打量了韓烈二人一眼,附耳對陶公子說道。
“外地來的,難怪這般無禮。”陶公子聞言也總算明白了,為何眼前這兩人為何見到自己會有恃無恐,試想以他的身份,在徐州這一畝三分地上,誰敢不給他面子的。
“陶公子,怎麼辦?這事就這麼算了?”長相俊朗的青年正是剛才衆人口中的曹三公子,此人叫曹良,乃是徐州世家曹家家主的第三子,故人稱曹三公子,其大哥正是陶謙手下頭号統兵大将擔任從事都督的曹豹。
而衆人口中的陶公子,則是徐州刺史陶謙的小兒子陶應,這二人年齡相仿,加上曹良對陶應多有巴結,為此二人關系自是相處的不錯。
“算了?”陶應平時在陶謙面前,表現的一向謙恭,但離開陶謙之後,此人卻仗着家世,以及一幫世家公子的慫恿,可沒少幹禍害百姓的事情。
有錢有勢的他們,哪裡在人前吃過虧的,剛才陶應沒開口,也是不知對方底細,但這會搞清楚韓烈二人不過是外地人時,對于剛才的場子,他自是得找回來。
“陶公子,那我去找幾個勇士來,把他們揍一頓?”曹良雖然長的一表人才,但實際上卻是一個繡花枕頭。
“王象,你覺得呢?”對于曹良的主意,雖然同樣是個草包,但陶應對于出謀劃策一事,顯然更相信身邊的王象。
王象出身王氏一族,不過由于是旁支庶族,所以并不得志,此人按輩分算乃是王朗的侄子,不過這個人由于學識不凡,所以在陶應曹良這批年輕的徐州二代中屬于智囊級别的人物。
“陶公子,我看那黑大漢一身煞氣,隻怕尋常之人根本奈何不了他,與其這樣,咱們何不在文采上掙個高低,畢竟今日乃是糜家二公子大婚,待會糜小姐也會出席,咱們若能夠以文采取勝,一來可以挫敗對面那土鼈,二來也可以在糜小姐面前彰顯文采,豈不是一舉兩得?”
王象沉吟片刻,便低聲的把自己的主意說了出來。
“妙,此計甚妙。”陶應不由連連點頭。今日糜竺把他們這些徐州年輕一輩的公子哥安排在東廂廳,其實還有一個深意,那就是有意給妹妹糜貞物色一個青年才俊。
這事糜竺雖然沒有刻意宣揚,但這個消息卻還是不胫而走,事實上這消息卻是糜竺故意洩露出去的,他的妹妹今年也才十五歲,雖說一直養在閨中,但關于糜貞貌美秀麗的說法,這一年來卻多有傳播,為此徐州年輕一代的公子哥,自是都抱着一睹為快的念頭。
今日糜竺就是想借着這個由頭,讓自己的妹子在徐州年輕一代的世家弟子面前亮相,以便将來可以待價而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