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孔晟的手段(3)
皇帝在去長安侯府的半路上,接到了紀國公主被一群神秘白衣女子劫走的消息,龍顔震怒,索性放棄去長安侯府,改道神龍衛衙門,命有司會同神龍衛并禁軍立即封鎖全城,查找紀國公主的下落,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内救回紀國公主。
長安城立即四門緊閉,全城戒嚴,禁軍和神龍衛滿城搜捕,然而卻毫無紀國的蹤迹。
孔晟命烏顯烏解兩人看管好地下密室,将光明使妮娜在長安侯府的消息嚴密封鎖住。至于怎麼處置妮娜,孔晟一時間還沒有想好,暫時來說,他決定先關她一段時間再說。
然而就在此時,戒備森嚴的長安侯府卻闖進了一名白衣女子,此女顯然意不在行刺而是傳遞信息,她在衆目睽睽和長安侯府一幹護軍的圍攻下好整以暇地将一封書函帶着飛劍射向長安侯府後院回廊的廊柱上,然後大搖大擺地逃逸而去。
穆長風因為要保護孔晟的安全,沒有下場與白衣女子交手。此女的裝束打扮與被俘的妮娜毫無二緻,顯然也是明教中人。此女身手極高,長安侯府幾十名彪悍的護軍竟然攔都攔不住她。
孔晟臉色有些陰沉。
他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全,而是在擔心,如果明教中人都是這等手段,連穆長風都不是對手,那麼,這些人在長安豈不是要為所欲為?
這些人來無影去無蹤,一看事不好,就跺跺腳飛掠而去,你縱然有千軍萬馬有沒有一點辦法。
烏顯帶着白衣女子留下的那封書函過來,臉色非常尴尬。他率這麼多的護軍号稱無敵勇士,但偌大一群人竟然不是一個女子的對手,焉能不讓他難堪。隻是這個世界上的力量并不以性别來衡量,女子所能掌控的力量照樣可以淩駕于男權社會之上,一如當初的武曌。
孔晟倒是沒有顧及屬下們的心情如何如何,他是在考慮長安城中突然多了這麼一群不可控的危險分子,他這個值司長安安全的京城禁軍統率,肩頭上承擔着超乎想象的壓力。
“大将軍,屬下等實在是無能,讓這女賊跑了……”烏顯深鞠一躬,雙手将白衣女子留下的書函奉上。孔晟微微颔首,淡淡道:“烏顯,你們不必慚愧,這些明教教徒武功深不可測,不是你們所能抵擋的。我最近與她們打過交道,大概知道一點她們的底細。”
說着,孔晟接過了書函,展開一看,上面隻有簡單兩行字,寥寥數語。大概意思是說,紀國公主已經落入她們的手上,若是孔晟要救回紀國,第一要釋放被俘的光明使妮娜,第二要獨自一人赴終南山的當陽山谷與明教使者談判。
大概意思是這樣。
孔晟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他萬萬沒有想到明教中人竟然會突兀向紀國公主下手,通過挾持紀國來達到威脅自己的目的。
這到底是為什麼?孔晟旋即想到自己和紀國的那點亂七八糟的事兒長安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心下也就洞若觀火了。
很顯然,女光明使妮娜赴長安侯府探查孔晟死因真僞的事兒,并不是個人的擅自行動。明教的人見她遲遲未歸,顯然是落入孔晟的圈套。她們當機立斷,闖入紀國公主府,挾持紀國來威脅孔晟放人,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事發突兀,但前後貫通,也不難了解。
孔晟神色變幻,沉吟良久,突然向烏顯道:“烏顯,我沒想到這事竟然鬧大了,涉及到了紀國公主的安危,這已經不是關乎我一個人的私事,不行,我需要進宮一趟,向皇上解釋一下。來人,備馬,我要進宮!”
孔晟詐死本來就是一計。因為完全是孔晟的個人行為,哪怕是最後皇帝追問下來,他頂多就是找個合适的借口搪塞過去就成了。但他與明教的恩怨将皇室公主牽扯進來,這就不是小事了,他必須要給皇帝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否則,他無法交代過去。
皇帝在去往長安侯府的半路上聽聞紀國被人劫走的消息,大為震怒,半路折返回宮,勒令有司、禁軍和神龍衛嚴查嚴辦。因為孔晟設計诓騙明教中人,不宜抛頭露面,所以神龍衛這邊由南宮望出頭。
實際上,公主被俘非同等閑,在南宮望的牽頭調度下,禁軍和神龍衛已經展開了對于長安城全城的搜捕,以及各種明察暗訪。
開玩笑啊,皇帝的女兒在京城中被人明火執仗抓走了,那還了得?這對于皇帝的權威,對于朝廷的法度,對于李唐江山的榮耀,都是一種赤果果的挑釁好侵犯,誰也不敢怠慢啊。
孔晟在趕往皇宮的路上,已經遇見了好幾撥盤查的禁軍和隐在暗處探訪的神龍衛隊伍。當這些人突然見到孔晟那張熟悉而又年輕威嚴的面孔,幾乎吓出來一身冷汗,但他們的心神還沒有回過來,孔晟一人一騎就已經疾馳而去。好在無論如何,孔晟作為他們的最高指揮者,他們是不敢冒犯的。
孔晟突然出現在大明宮麟德殿外,内侍省監朱輝光渾身一個激靈,冷汗直流。他倒不是害怕孔晟是鬼魂,而是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孔晟的死訊是自己傳給皇帝的,自己言之鑿鑿,而如今孔晟卻安然無恙,讓自己如何向皇帝交代?
此刻,皇帝正在為紀國公主被劫的事情大發雷霆,如果再有此事,朱輝光其實很難想象皇帝會有如何暴怒的反應。
朱輝光急匆匆走到宮門前,望着孔晟長身而立的英挺身影,忍不住長歎一聲道:“大将軍,你這一次,到底又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你這死訊一出,陛下在宮中無比哀痛,就在方才,陛下還出宮趕赴長安侯府要去拜祭于你,還召集群臣商議,要為你追谥……可如今,你卻又……”
“雜家在陛下面前言之鑿鑿,你讓雜家情何以堪啊?……”朱輝光的話裡話外難免會有幾分抱怨的情緒在内。
孔晟笑了笑,聲音非常平靜:“朱省監,孔某詐死自然另有深意,這一點,孔某自然會向陛下仔細解釋,你不必過慮。”
孔晟的意思也很難明确,這事是我跟皇帝之間的事兒,與你一個太監無關,你不必過于焦慮擔心。
朱輝光暗暗道,雜家不必過慮?你可知陛下震怒之下,首當其沖的就是雜家?這事可大可小,往大處說就是欺瞞皇帝,欺君罔上。
但朱輝光卻是沒法攔住孔晟進宮。
他默默地帶着孔晟直入麟德殿,去見皇帝。皇帝聽到這個消息,先是有些愕然,旋即非常惱火,他冷冷望着孔晟一字一頓道:“孔晟,朕要聽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你有不必來見朕了,你直接去大理寺大獄報到就是!”
孔晟躬身一禮,鎮定自如:“陛下,臣之所以詐死設計,與那回纥二王子移地建有關。”
皇帝眸光一閃:“此人已經倉惶逃走,朕寬宏大量,不為己甚,有不予追究了。你詐死竟然與回纥人有關?孔晟,細細道來,不得有半點隐瞞!”
移地建率衆連夜逃走的事情,自然瞞不住皇帝,有不可能瞞住。皇帝隻是懶得追究就是,反正跟回纥人的關系就這麼着了,該和親的還是要和親,因為這符合大唐長遠政治利益,至于回纥使臣團不遵法度,作為大唐君主,他自然要有幾分氣度——實際上,追究下去也沒有必要,更無法落實,如果派兵去追趕移地建,肯定能抓到,隻要回纥人還沒有出大唐境内,這不過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可抓到又能怎樣?殺了還是關起來?都不現實。除非皇帝要挑起兩國戰争,否則就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移地建顯然是明知這一點,才有恃無恐地大膽逃走。
孔晟不疾不徐道:“那回纥王子當日在城外見到火炮威力,心下觊觎,竟然派出殺手夜闖臣的府邸,趁臣不備用迷藥将臣擄走。後來臣得高人相助,僥幸脫逃,所以就詐死設下圈套,引賊人入彀……”
孔晟将話題引到了火炮方面,皇帝心頭一震,火炮事關大唐國運,在皇帝心目中是頭等大事,扯到火炮上,自然就無比重視,忘卻了各種不滿和不快。
皇帝震怒道:“孔晟,此言當真?這回纥小兒當真是狂妄之極、放肆之極,竟敢試圖染指我大唐神器……”
皇帝發了半天的火,其實都是空頭炮。因為移地建無論怎麼說都是回纥可汗的兒子,除非萬不得已,或者移地建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否則,皇帝有不能輕易拿移地建怎麼樣。
但孔晟成功将話題轉移出去。
他沒有提及明教,是因為不想節外生枝。凡事扯到宗教上,總會讓皇帝心生各種忌憚和顧慮,不如不提。
“火炮之事,沒有洩露吧?”皇帝目光炯炯,緊盯着孔晟。
孔晟搖搖頭,面色肅然:“請陛下放心,火炮之事,依然不再是孔晟個人的玩物,既然作為國之重器,事關重大,臣自然是不敢有半點的馬虎大意,此等機密要務,臣都放在這裡……”
孔晟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皇帝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