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在沉默半晌後,終于有人走出,打破這死亡般的寂靜。
“回陛下,臣府裡餘糧不多,恐怕・・・・・・”
李老大瞅了那位官員一眼問衆人:“衆卿有餘糧可賣,何來餘糧不足之說?何況衆卿又購回所賣餘糧。”
又是一片沉默,李老大摸着龍椅大聲道:“衆卿剛不是要賀朕,今卻為何無言?今國難當頭,朕要你們捐糧救災竟如此艱難?全是口蜜腹劍之徒!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全是虛言!
房卿,杜卿,爾等為何亦沉默,爾等如何看待此事?”
房玄齡咬了咬牙道:“微臣以為此計可行。”
話雖如此說,可他心中恨極那個獻計之人,此法他們心知肚明,大家都心照不宣,早在兩儀殿商談此事時,誰都未提此法,隻是大家都不想自掏腰包,也未想提此法而得罪文武百官,故而隻能有心無力,如今皇上親自開口,他身為中書令,豈有不贊同之理。
見房玄齡都如此說了,杜如晦也無法再反駁什麼,允諾此法,原本打算隻要房玄齡否決此事,他就附和他,如此反駁起來就更有力度了,餘下官員想必都會附和,雖擾動了龍須,不過此法暫時就無法執行,但眼下看來,此計非實施不可。
得到房玄齡和杜如晦的贊同,李老大心中多少不再那麼納悶,目光落在前面一官員身上,問道:“長孫卿覺得如何?”
長孫無忌躬身拜道:“陛下心系百姓,此法甚好。”
李老大滿意的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便問衆人:“魏卿今日為何未上朝?當真感風寒?”
沉默一會後,房玄齡回道:“百策非感風寒,而以病為由不朝,隻因蝗災當前,卻未曾想出妙計,故而賭氣在家。”
李老大歎道:“若今魏卿在,必合朕意。”
掃了一眼衆人,李老大大聲問道:“還有誰有異議?”
沒有人再反駁,衆官員齊聲恭賀李老大,李老大滿意的笑了,目光落在太極殿門口時,臉上的笑容更濃,目中帶着狡邪之意。
“宣長安縣男觐見!”
百官驚訝,他們不知陛下為何要宣此人觐見,此人是他們痛恨之人,莫非陛下要為他們嚴懲此人?不過這種想法隻是僥幸之想,隻是他們的希望,從皇上今日臉上笑容常挂看,不像是要懲罰人的樣子。
在衆人狐疑的目光中,柱子又宣了此令,此時林凡正坐在門邊苦思應對之策,可想了半天也未能想出萬全之策,忽然聽到诏令,急忙起身往裡面走。
周圍不再是異樣的目光,從他們投來的眼神中,林凡可以感覺到絲絲冷氣,不少人目中閃爍驚訝之色,想來他們都想不到一路随他們一起進宮的一個纨绔子弟打扮的毛頭小子竟是他們做夢都想扒掉一層皮的人。
當初林凡購舊糧買舊糧都是二愣子等人在處理,他自己沒怎麼露面,很多人都未謀過他的面,哪怕是這些官員家中的管家也未真正見過林凡本人,更何況是這些老大,他們隻從管家口中得知坑他們的是叫林凡的長安縣男,此人是由皇上親自授封,其他的一概不知。
林凡這人早在他暗中幫皇上除了王家,百官早已知道他,但隻聞其名未聞其聲,李老大曾經下的故意讓王德見到的诏書中的林凡畫像在長安并沒留多久就被撕毀,畢竟此舉隻是為了讓王德知道他的仇人是誰而已。
如今見到真人,見到坑了他們的人,他們心中的怒火油然而生,有些官員心中不再理會皇上宣此人觐見是要懲罰還是要獎賞,暗中下決心日後要好好報複此人。
雖感覺周圍目光不一樣,但林凡還是表現得相當淡定,走到前面學别人樣子下跪,等待李老大的指令,可等了半天也沒見他說什麼,周圍都很安靜,狐疑的擡頭卻見他正細細打量自己,半天他才玩味的笑了笑,招招手,柱子手捧一張聖旨上前走了兩步。
“長安縣男接旨!”
“因長安縣男・・・・・・”
聽完聖旨,林凡很驚訝,想不到李老大竟封他為長安候,理由竟是他進獻的火燒法和水淹法兩種滅蝗之法,還有帶領安陽裡百姓安然度過蝗災有功,還有最重要的理由是獻了捐糧之計。
可林凡沒有絲毫感激,隻覺得背脊涼。
在柱子念完聖旨,百官的目中由最初的疑惑瞬間變成冰冷神色,還帶着殺氣,他們沒想到獻捐糧之計之人竟是自己痛恨的同一人,新仇加舊恨,使得這些人怒火中燒,但這裡是太極殿,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購回舊糧又高價賣回,如今又獻計讓他們捐糧・・・這可是大陰謀啊,想想自己被坑的不僅僅是高價購回舊糧,如今還要把這些高價購回的舊糧捐獻出去,損失・・・更多。
唯一受益的卻是這毛頭小子,他不僅受封為候,還受到陛下的賞識,嫉妒,憤怒,不甘累加一起,使得這些人兇中怒意更濃,百官中就有不少人氣得胡須都在顫抖,喘着粗氣,隻是目前還沒有人站出來為自己伸冤。
就在李老大準備要話時,一個官員喘着粗氣從列隊中站出來,大聲奏道:“啟禀陛下,此封不可行,望陛下收回成命!”
李老大玩味的看着那官員,淡淡道:“難不成朕的話還不算話麼?”
那人指着林凡高聲道:“此子心極黑,從臣等處購去舊糧,又高價賣回臣等,如今又以蝗災為由,讓臣等捐糧,此子明顯心懷不軌,竟以蝗災之名算計百官,此子應以淩遲處死,何來封候之說?我朝武将身經百戰未能受此厚待,今陛下僅以獻計之名就封其為候,這對苦守邊疆的将士而言情何以堪,他們吃苦耐寒卻不如一個毛頭小子的一張臭嘴,陛下您覺得這是英明之舉?這是一位君王該做的決定?
陛下如此偏袒此人,微臣不服!陛下若不收回成命,臣将灑血太極殿!”
李老大臉上已無笑意,盯着那官員氣得握着龍椅的雙手青筋直爆,冷道:“盧卿在範陽是名門望族,家族顯赫,還在乎一點财帛?今僅為一點舊糧就要灑血太極殿,呵呵,随你如何,朕・・・準了!”
“臣・・・臣非在乎财帛,而是氣不過。”盧梭怕了,戰戰兢兢的站在原地,剛才隻不過想讓陛下收回成命,話說得有些絕,如今真正面對死亡,卻不敢前進半步,為了點财帛失去性命,不值得。
“退朝!”
李老大擺擺手離開了,臨走前在柱子耳邊低喃幾句,柱子立刻返身大聲道:“衆卿接旨!”百官都跪下,林凡看了四周一眼也下跪。
“長安候乃皇上親賜,今後若無皇上旨意,誰都不能動他,若查出有對長安候心懷不軌之人,将嚴懲不貸!”
“臣等遵旨!”
柱子看了一眼台下,瞅了林凡一眼繼續大聲道:
“宣長安候偏殿觐見!餘者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