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突兀的西斯梅迪
杭州港,金玉酒街,琳琅滿目的酒肆招牌,各式各樣。
壽泗招募水手的順和酒館就位于街角,此刻,酒館内賓客滿坐,其中一位金發碧眼的青年格外突出!
雖然在元朝見到波斯人并不稀奇,但男子金發碧眼與波斯人明顯有極大不同。
金發青年一身藍色歐式禮服,白色襯衫,漂亮的藍眼晴帶着一絲憂郁,獨自喝着青梅竹葉酒,姿勢慵懶不失優雅。
在他旁邊的木長凳上,一把西洋長劍平置在上面,劍把處半窩形的金屬護腕光亮圓滑,上刻一繁複星标,顯出鬥劍特徽。
特徽與日光呼應,閃動着亮光。
離順和酒館不遠,邴安醫館内,李銳與醫師談妥冬蟲夏草事宜,走出了醫館。
看眼不遠處的酒幌,李銳面容冷漠,“約定什麼地方不好,為何選酒館。”
白亭淡然一笑,“李兄不好酒,自然不知酒館的妙處。”
“酒館的妙處?”
白亭淡淡道:“酒館是三教九流彙集之所,什麼人都有,消息傳言輕易就能獲得,尤其是這裡聚集了很多好水手。”白亭憶起自己也是在酒館與壽泗認識,嘴角不禁微揚。
二人說話間已走進酒館,店小二見來了客人,忙笑着迎上去,“二位客官,這邊坐,這邊敞亮。”
李銳順着小二指的方向看去,正面迎門,邊側帶窗,的确不錯。
待二人坐穩,店小二笑臉問道:“二位客官,需要些什麼?”
白亭微笑着,“随便上兩個小菜,來一壺青酒即可。”
青酒,取意在青澀,味甘不辣,元朝許多人喜喝,與日本清酒有些相似,卻遠超其意境。
店小二應了聲下去了,白亭擡起頭,就發現不遠處的金發男子目光盯在自己身上,神情讓人捉摸不定,有驚愕,有迷戀,有喜悅,似乎還有着一絲悲傷。
白亭眉頭微蹙,正不解對方為何如此看着自已,金發男子就起身朝他走來。
金發男子近前谄媚道:“我可以請二位喝一杯麼?”
說話時,金發男子眼晴盯着白亭,笑容虛浮,舉止輕佻。
異國人?
李銳眸光一凝,冷冷道:“我在等人,不喝酒。”
這并非單是李銳厭惡對方,實是他确實不喜酒,對于酒,他的原則是能不喝則不喝。
“哦!無事。”金發男子笑笑,也不看李銳,目光盯着白亭,輕佻道:“我的意願就是請這位美人兒。”
美人?
李銳眉心皺起,以他凡事莫不關己的冷漠性情,也覺查到金發男子言談虛浮。哪裡有人稱男子美人,雖然白亭樣貌俊麗,也應不喜這等稱謂吧!
白亭側身回頭,疑惑看眼金發青年,淡然說道:“雖然我不讨厭酒,但我卻不喜浮誇的男人!”
金發男子臉上嬉笑,輕佻不改,“西斯梅迪被姑娘的美麗深深吸引,希望能夠認識姑娘,讓姑娘以為輕浮,我給姑娘陪罪。”
“姑娘?他在說誰?”李銳錯愕地望向白亭,有些驚異。
白亭鎮靜自若,沖着西斯梅迪問道:“你在說我麼?你是認錯人了麼?”
西斯梅迪不依不饒,贊道:“姑娘如此漂亮的臉蛋掩藏在男兒裝扮下,美麗不為人欣賞企不可惜!”
“你……”白亭想反駁,卻無言與對。
一來她的确是女孩子,再者西斯梅迪言行輕佻,一語道破不顯突兀,反倒極其自然。
“……”
李銳也陷入沉默,他重未想過白亭竟是女子,一時也不急反應。
西斯梅迪此時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未想到女孩身邊的人竟不知她是僞裝,一時空間仿佛凝滞住了。
“李兄,未等得不耐煩吧?”
正當三人有些尴尬之時,壽泗的聲音傳了過來。
壽泗與霍菱兒在交易所忙完就趕來了酒館,進門後未覺異樣,遠遠喊了句。
走近李銳二人桌前,壽泗與霍菱兒都詫異地瞅眼兩步外的金發男子。
不知是什麼人?壽泗疑惑地問道:“這位是?”
李銳二人未急說話,西斯梅迪已笑着說道:“我是西斯梅迪,很高興能認識你們。”
壽泗眨眨眼,不解地瞅瞅李銳,又看向白亭,二人誰也未開口解釋。
壽泗無奈,苦笑道:“這是怎麼回事,沒人想告訴我麼?”
二人依舊沉默,西斯梅迪語氣略有歉意道:“我被這位姑娘美麗打動,以為她隻是偶爾扮成男裝,說露了她的身份。”
壽泗驚疑,“你說誰是姑娘?”
“啊……你也不知道?”
此時,西斯梅迪知道自己鬧大發了,都怪自己對女人太敏感,一眼就能識出女人特有的氣質。
一般自己追求女人,根本無人能逃脫自己的誘惑力,未想今天失敗,還如此丢臉。
“四哥,他說的是白亭。”見幾個人說來說去,越來越亂,霍菱兒忍不住指着白亭道。
“……”
一時間,幾人都沒了話接下去,酒館中别桌吃喝熱鬧,他們五人卻都陷入了沉默中。
“呃!”壽泗清了下嗓音,打破尴尬後,吞吞吐吐問道:“白……兄弟,你…….為何女扮男裝?”
白亭見事已至此,不得不解釋了,神色回複平靜,淡然道:“說起會有點長,坐下說吧。”
霍菱兒走至長凳前坐下,壽泗看眼西斯梅迪邀請道:“如不介意也一起坐吧。”
僅有四條長凳,壽泗隻好與西斯梅迪同坐在一條長凳上,坐穩後,幾人的目光都彙聚到了白亭身上。
這時,白亭不慌不忙道:“我原名白芷,是高麗白氏遺族族長嫡女,我的家族傳承了二千多年,是久遠的ら愛族後裔,家族一直研究曆史,從中尋找文明起源,為了方便海上飄泊,我自小已如族中男兒般受訓,為的就是遠航随意搭船,哪怕遇上是海盜船也可短暫相處。”
衆人聽了,相互對視,從其話語中已能體會到白芷痛苦磨煉。
白芷頓了下,無奈一笑,“後來,男兒裝扮習慣了,也就不會刻意露出女兒身份了。”
白芷講完,壽泗心底某些東西被觸動,正色道:“白姑娘,我想邀請你做我船上的副官,一直随船,我們一起找尋你要的曆史信息。”
這一瞬,西斯梅迪臉上輕佻消失,嚴肅道:“我也跟你一起,我負責保護白姑娘。”
“啊?”
壽泗驚訝,心道這人也太突兀了,怎麼天下竟有如此厚臉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