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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落幕(三)

神與旗與十二國 灼零 3734 2024-01-31 01:12

  是的,這個士兵蠢是蠢了點,但是這種兵上陣殺敵,要他向東不敢向西。如果要是一個軍隊人人都是聰明人,人人都有點主見,那在陣上打拼,沒有一個人用全力,都想撿别人現成的,不肯出一點力,這樣的軍隊還有凝聚力麼?還有戰鬥力麼?

  俗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為什麼有這句俗話?分明是無論學識淺薄的人,還是學識淵博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為國家效力,偏偏有這麼一群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家夥什麼都不會,卻在旁邊始終放着酸屁,看不起基層的,攀不上高層的,惹人厭煩卻又揮之不去。

  樂正權認為,書這種東西從小就要讀,到死都要讀,如果不讀書,人永遠都是蒙昧的,文明就會止步。

  但是并不意味着隻要讀書就能進步,那些把一生時間都花在讀書上的人,還有什麼時間創造價值?

  讀書隻是人發展自我的一種手段,人對國家的作用還是要看他創造了多少價值。

  就和那些妖物一樣,懵懵懂懂地修煉,開了靈智以後,就會用正常的大腦思考問題。如果修煉了一輩子還是開不了靈智,那就隻是一輩子的畜生。

  讀書也是一樣的,讀一世書,不學無術,無異禽畜。

  樂正權留下呆呆發愣的陳神,走回到巧兒的面前,然後伸出手,巧兒把食物袋子往自己背後一藏,樂正權說了一句拿來,巧兒吐了吐舌頭,便把空空如也的食物袋子交了上去。

  樂正權也沒有處罰她,而是把食物袋子丢進了随處可見的垃圾桶。在帝扉城還是有這種設施的。

  巧兒在内心裡說了一句這個師父雖然再也沒有微笑過,但是看上去好像很溫柔啊。

  樂正權回過頭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指責她不該在内心編排自己,巧兒當即吓得雙手高舉表示頭像,樂正權也不多說,又轉過頭,帶領陳神出城去逛郊外。

  當夜

  皇宮,弄玉橋。

  兩人在橋邊坐着,少年雙腳蕩在湖水之上。

  老者則是盤膝坐在他身邊,卻是那梁老人和唐納川。

  “我說我的外孫啊,我也和你說了這麼久的話了,你到底要怎麼才可以振作起來?”

  梁老人是梁溪的爺爺,自然也是唐納川的外公了。

  “要不這樣吧?爺爺給你講你爹你娘當年的故事?”梁老人說。

  唐納川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講吧。”

  梁老人聽到唐納川默許,當即喜不自勝,連忙說道:“好嘞好嘞,當初你爹你娘見面的時候,你爹還是個守城門将,你娘卻是閨中大小姐,怪就怪在她那天走過城門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掀起了轎子的簾,就看見了你爹。”

  “你娘當時看到你爹,英姿飒爽,威風凜凜,第一眼見到就不免小鹿亂撞,雖然她沒和别人說,但是回去以後就要求她爹,也就是我,協助她女扮男裝混進帝扉城。”

  唐納川回想了一下自己娘親的模樣,然後很嚴肅地問自己外公:“我娘?小鹿亂撞?撞死大象?”

  平心而論,唐夫人年輕的時候,還是梁姑娘的時候,溫柔可愛,到了中年,也是風姿綽約。放在常人中,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女。

  除了運起内功能一掌拍死發瘋的馬匹以外,和尋常的女子也沒什麼區别了。

  除了能一掌拍死馬以外。

  “你别打岔。”梁老人說道。

  唐納川聽得自己的外公說得故事好聽,便也不多說話了。

  “後來你娘和你爹見面了。當然不是在帝扉城門口。你娘屢次去找你爹,但是她運氣實在不好,回回都錯過了。不過她聽說你爹要參加武科舉,就回來問我武科舉是什麼,我告訴她了,她當即以梁爵的名字參加了武科舉,在決賽的時候碰上了你爹。”

  “娘年輕的時候武功就很好嗎?”唐納川問道。

  “咱們梁家有一套功法,可以代代傳功,聽說是從西方哪個國家弄來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每次可以傳遞百分之十的功力,加上你娘從小練武,十八歲就有了二十五年的渾厚功力,這功力一般四十歲的人都沒有啊。”梁老人解釋道。

  “那爹定然打不過娘了。”唐納川說道。他也練内功,自然知道二十五年功力是個什麼概念。人能夠清心寡欲地練内功的時候,也就大概小時候以及老了以後。中間練個十年可能也就可以抵五年。

  “我已經很老很老了,但是直到現在,我仍然忘不了你爹當年輸給你娘的時候,他惡狠狠地說:‘梁爵!你等着,我遲早要讓你親口認輸!’”

  “那爹肯定是一輩子都不能讓娘認輸了!”唐納川拍手笑道。

  “實不相瞞,我親耳聽見過你娘認輸兩次。”梁老人說。

  “啊?還有這等事?外公别賣關子了快說快說。”

  “一次是在十六年前,你出生前十個月左右。”梁老人說道。

  唐納川聚精會神,聽着梁老人講述這段有意思的故事。

  “那次認輸老一輩的人都清楚,當時老頭子我隔着兩間屋子都能聽見你娘在房裡大喊我認輸我認輸。”

  唐納川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大感尴尬:“外公!”

  “還有一次,是在十五年前,她跪在你爹墳冢面前認輸,但是無論她怎麼認輸,你爹都回不來了。”梁老人說,“你當時也在,不哭不鬧,看着墳冢,就呆呆地看着,抱你走你的視線也不會轉移。”

  唐納川沉默了。

  “也就隔了一年,沒多久。”梁老人面無表情地說道,他當真是一個看透世事的老人,說到這種悲傷的事情的時候,還能心平氣和,沒有一丁點感慨,“一年前還是最親密的夫妻,一年後就陰陽兩隔了。”

  他當真是個老人,老得像個死人。

  “外公。”唐納川忽然開口。

  “如何?”

  “您是不是要把功力傳給我?”唐納川忽然問道。

  梁老人一怔,旋即點了點頭:“本來梁家規矩,各代傳,不傳女,當年你舅舅心高氣傲,不肯接受,一定要傳給你娘親,不過傳給你倒是家族裡面協定好了的,梁溪也同意了。”

  “我之前駁斥過陳神,已經說過借助外力可恥,笃定不想用外力了,你把功力傳給梁溪吧。”唐納川說道。

  “傻孩子,他能有天賦神力,又有蠻神圖騰,咱們家自己的功力為什麼不能用啊?”梁老人說道。

  “他有他的天賦,我有我的本心,他有他的武道,我也有我的武道。”唐納川說道,“如果我為了赢他而不擇手段的話,我永遠赢不了他。”

  梁老人哈哈一笑:“什麼武道不武道的,一群小毛孩子,胡說八道。”

  唐納川也是一笑,但随後很認真地說:“外公,我說我有自己的武道或許是誇誇其談,但是陳神這個人絕對有自己的武道,他的道心堅不可摧,我接下來還要去找他比拼掌法,不知道要用什麼辦法才可以赢。”

  “傻孩子!”梁老人一瞪眼,“外公說的話全都作廢了?”

  “您故事還沒講完……”唐納川諾諾。

  梁老人想了一下,好像确實才講了一半,于是又回到了講故事的環節:“這就是外公自己的故事了,很久以前,也是一年武科舉,我也是躊躇滿志,和現在的你一樣。”

  唐納川聚精會神,知道自己的外公在開導自己,便一個字不落地聽着。

  “後來我當然也和你一樣,遇到了一個強大的對手,不過外公承認當初外公遇到的人沒有你遇到的強,你如果和外公參加同一屆,肯定能奪冠。”

  “外公就别安慰我了,專心講故事。”唐納川說道。

  梁老人聽得唐納川沒興趣,隻好繼續說:“他也不是什麼蠻族人,當初我們打得天昏地暗,足足打了百八十招,和你們這個三十招就亮殺手,一個個天地異象召喚圖騰的不一樣,我們上竄下跳,就是單純比劍,那時候武學高手也不來參加武科舉,也沒什麼内家高手,所以我們就純比外功……”

  “外公,跑偏了。”

  “好吧好吧,總之我輸了,他第一,他就成了朝中的一把手,那次武科舉含金量很高,我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二把手,也就是說他是太尉,我是衛尉。”

  “你們武科舉一結束就去當太尉?”唐納川好奇。

  “不是,我們當時一個是太子太師,一個是太子太傅,還有一個人你不認識,我們叫他柴老人,他是太子太保,後來太子當了皇帝,也就是如今聖上,我們就分列三公。可是我這個人你也清楚,你外公啊丢三落四,記得小時候還把你丢在寺廟裡忘記帶回來,被你外婆罵了好久。讓我當禦史大夫,這不是要我的命嘛,所以我第二天就辭官去當了衛尉。”

  唐納川聽得他說起小時候的事情,不由得會心微笑。

  “後來就是十五年前,他犯了大錯,我頂替了他,他去北方,當正德将軍。”梁老人說,“之後一别十五年,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面。他雖然比我強,但是調兵遣将确實還不是我的對手,所以皇上特地讓他去北方疆域曆練一番。”

  “您是說,我雖然武功比不上陳神,但是行軍打仗,他未必是我的敵手?”唐納川仿佛悟到了什麼。

  “我是說我們家傳就是老二的命,别争了。”梁老人很嚴肅地說。

  “呸!”唐納川笑罵。

  見到唐納川豁然開朗,梁老人也哈哈大笑。

  但是笑了陣子後,唐納川又歸于沉寂。

  他的注意力也已經被梁老人這兩個故事裡最大的疑點牽扯住了。

  十五年前,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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