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打下官獄,實際上不可能,當下就臨時趕到一處院中,房屋半新半舊,裡面傳來哭泣聲,詛咒聲罵聲卻很是低微。
這時仆人還沒有亂成一團,在管家的指揮下,扶着暈倒同知大人到裡面一張床上,讓他躺了上去。
這裡沒有參湯,但在院中找到了粗茶,想必是原本哪個仆人所有,這時煮了些茶水,一碗喂了下去。
一個丫鬟還上前不住的順着同知的心,片刻,一陣咳嗽聲傳出,卻是李同知醒了過來。
“老爺,你終于醒了!”不少人哭訴着。
“嗯……先讓我在床上躺會!”同知想起來,就是一陣暈眩,臉色蒼白。
自己兒子死在面前,這種打擊實在太大。
同知的話落下,一群人頓時有了主心骨,立刻分了卑尊排列着,一個聲音都沒有,但同時幾個公子小姐卻沒有這素質,見着父親醒過來了,就哭喊起來:“父親,你要救我們啊!”
李同知才醒過來,本應休息一下,這時聽着小姐公子哭喊,頓時心裡一悸,悶哼了一聲,絲絲血自嘴角流了出來,臉色頓時煞白,又暈了過去。
“老爺!”同知這個樣子,卻吓壞了許多人,這時老夫人終于出面了:“住嘴,你們給我住嘴!”
這時,公子小姐才明白過來,停住了哭喊。
這個院落中才算清淨下來,風雨吹過,夜晚漸漸寒冷,一行人都不由打着寒戰,隻是遠一點有着幾個道兵看着,都不敢出聲。
就在此時,一處空無一人的院落,一個道人自陰影處顯了身形,慢慢踱步到院落正中。
雨水絲絲打下。清涼冰冷,但掩蓋不住道人心中憤怒。
這些人都是自己族人,都是嫡系,此刻卻被王存業派人全部看管。并且有着不測之禍。
“真是喪心病狂!”這道人不由冷哼,心裡更是難受,卻是剛才自己不敢出來。
自己才是鬼仙,是在王存業持令行法範圍内,自己要是出來阻擋,隻怕立刻就被扣上道賊帽子,迎接他的輕者擒拿。重者打殺。
這時王存業離開,這道人才踏步進去,隻見這時院中許多人擠成一團,而屋裡光線很暗,桌上隻有一隻油燈,幽幽發着光,隻有同知躺在了炕上,管家垂手站着。看不清神色,仆人在兩側照看着。
這時,燈火一照。道人自外面走了進來。
“見過真人!”見了這位道人,仆人誠惶誠恐退到左右,而公子小姐卻大喜,這位真人是同知叔父,卻是援兵到了。
同知的臉色煞白,隐隐發黑,讓道人看了不由皺眉,這是死氣照面的預兆。
“還請真人救救父親,救救我們全家!”公子小姐此刻都跪下。
“我知道,你們勿要鼓噪!”道人臉色鐵青。揮了揮手。
“醒來!”道人坐在床前,捏印念咒,手在心脈上重重一點,頓時一口黑血噴了出來,濺了半片被子。
“這是怨毒之血壓在心中,噴出來就好了。”道人說着。
同知此刻已醒來。卻渾身無力,幾次想張口說話卻是說不出來,隻是盯着真人。
道人默默看着,點點頭,說着:“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且休養,這我會處理。”
此時距離入夜時不過區區一個時辰,同知卻瞬間老去,鬓角上已有了絲絲白發,臉色枯黃蒼白。
道人默默看着,心中卻在滴血,隻是這仇能不能報,還真難說,良久終是一歎,大步踏出内院,一縱身子去了。
夜中一聲春雷轟鳴,天越是黯淡,一片晦暗,沙沙的雨聲中突滲出一種異樣的恐怖來,王存業站着,抵達了一處府門前,喝着:“打進去!”
看到道兵破門而入,府内又驚又怒。
這次卻比李同知還不堪,一個中年人領着家兵氣勢洶洶湧出,個個手持長刀,這中年人喝着:“大膽,你們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張府,我們張家可是出了地仙真人……”
話還沒有落,領隊百戶冷然說着:“今查張資貪污不法,證據确鑿,奉令捕拿歸案,你等還不立刻跪下?”
這中年人又驚又怒,喝着:“大膽,誰敢給你們這命……”
話還沒說完,百戶冷冷下令:“你們還敢持刀反抗者,格殺勿論!”
話一落,長刀閃亮,雪白的刀光照亮了院子,隻聽一聲号令:“殺!”
長刀就砍了下去,中年人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隻見一個道兵對着一捅,“噗”一聲,長刀自前兇貫到後背,血光在背後噴出,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片刻後,大火燃燒,烈焰照亮了夜空。
暗紅的血液自門檻緩緩滲流了出來,染紅着大地。
王存業看着裡面不動聲色,而在身後,還有一百道兵待命。
踏踏步履聲傳來,一個百戶跪在王存業面前,禀報:“真人,張資家已全數被抄沒,查出十七萬兩現銀,别的财貨不計其數。”
說着,一揮手,頓時數個道兵,壓着一個中年男子出來:“這就是張資,這個縣的縣丞,管理縣中有十三年了!”
王存業聞言細看張資,卻有着濃眉,眼睛鷹隼一樣,冷冷中帶着一股桀傲。
“大膽!面見真人,還不跪下!”見着張資還站着,百戶一腳踢在張資膝蓋上,頓時讓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不過這時,王存業卻轉過身,不再看着此人,隻見這這街道處,出現了一位道人,正踏步而來。
這道人目光幽暗,眸子冰冷而淡漠,整個雨水落在四周,卻奇異和他完美融洽在一起,離着十米處,撐着傘立着不語。
這時跪在地上的張資,見到這位道人,立刻跪在地上,不顧雨水,不住叩拜,哭喊着:“祖宗救命,祖棕救命!”
叩拜聲響徹街道,一下下都是用力,隻是片刻,額就沾滿了鮮血,自雨水中滲了下去。
“玄尚,你好大的膽子!”這位地仙道人看都不看,過了片刻,才陰沉的說着。
“好大的膽子?”王存業看着眼前地仙道人,突笑了,這冰冷的笑容,讓地仙道人都不由一陣心悸!
“來人!”
“在!”兩個道兵聽着王存業命令,立刻排列而出等着命令。
“張資在任十三年,貪污可查之數就有十七萬兩,按成平道刑律,當淩遲處死,今情況特殊,改成斬立決,以示恩典,立刻執行!”王存業一字一頓,說的很是緩慢,又非常清晰。
誰也沒想到王存業不請示,就将地仙之後,一縣縣丞就地正法,一時間三百人個個都目瞪口呆。
“你敢!”地仙道人此時聽了,不由臉色大變!
此真人來時,卻有種種想法,不過卻沒有想到,王存業居這樣目中無人,這樣喪心病狂。
頓時一股氣息自此道人身上彌漫,滾滾洪流生生不息,空氣都産生着扭曲,震懾着三百道兵!
“你才初晉地仙,就敢這樣惡逆不道,貧道就要代你師尊教訓下你!”這地仙冷冷的說着。
王存業望着他,收斂了笑容,一塊小小的玉牌在手中顯出。
看着王存業手中令牌,地仙真人頓時心中一涼,這是巡察使的令牌,此人當知道這代表的是什麼意義。
就在這時,王存業淡淡說着:“真人,我現在是巡查使,有權逮捕一切貪污不法官員和鬼仙,并且有臨機處置權。”
“此時執法之時,不論私下輩分,隻論律法,這正是大公無私之道。”
看着這個地仙真人臉色大變,王存業心中不屑。
真種、赤陽迎劫丹、五行之精,的确使道人成就地仙的比例擴大十倍都不止,但卻真的是魚龍混淆。
這種道人成就地仙,不經戰争淘汰的話,卻真是壞了道門風氣,當下更是面無表情,說着:“還請這位師叔退下,我數到十,你還在這裡,我就按阻擋執法之律上報,你要是再出手,我就廢将你打落幽冥!”
說到這裡,一面金色光輪自身上浮現,一種難以言喻的幽靜蔓延開來,仿佛置身大荒,光輪中一道布滿青色符文的幡面隐隐浮現,頓時原本地仙産生巨大的沉重感立刻抵消。
“玄陰幡!”這地仙卻是認識,頓時臉色大變。
這地仙不過是地仙中層,抵達了生生不息的境界,但離神仙之門,卻還有十萬八千裡。
而這玄陰幡持在鬼仙手中還罷了,持在地仙手中,哪怕是才入地仙,卻可發揮出它的巨大威能,被稱道儲的傳承法器之一,怎麼會在王存業手中?
“一,二,三,四……”王存業卻不理會此人怎麼樣想,開始緩慢又清晰的數着數字,同時,法力彌漫,玄陰幡上陣陣幽深古樸的氣息,直讓人以為時空轉換,來到了亘古大荒。
“好,好!”這位地仙道人,這真的把王存業恨入之骨了,将牙齒咬得作響,卻轉身離去,轉眼就消失不見。
“老祖宗……”眼見着這變化,這張資目瞪口呆,才哭喊了一聲,就聽着王存業冷冷揮手:“殺!”
一個百戶得令,長刀一閃,脖子上噴射三尺鮮血,一顆首級頓時飛出,落到地上滾了幾滾,再也不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