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時走的是水路,王存業正在船頭沉吟,突然之間,心神一震。
“事發了?”
王存業眯着眼,望着河水,這時正是夕陽,照的滿河血紅,遠處壯觀的落日輝煌,水濤擊拍着船舷……
王存業在蔡平度身上動了手腳,這時出事,卻自然知道。
見着夕陽落下,最後一絲餘輝消去,王存業緩緩說着:“你先回去,把情況探勘清楚,立刻回來彙報我知道!”
甲闆上一道黑紅影子一閃,卻立刻消失了,正是明珠内最後一隻草頭神。
帝都法禁萬法難施,但已經脫離了主城,這草頭神卻可活動。
扶桑
海上灰霧蒙蒙一層,海水卷起滔天巨浪,到了近海,卻被一股大力拒之門外,這股力量幽暗深邃,卻散發着一股幾與道和的韻律。
正是這股氣息默默抵抗着灰霧侵襲,周而複始,從不怠懈。
善見城
善見城是小城,總計二萬石,但卻是京都管轄範圍内,黑川幕府建立後,在此大興土木,規模龐大,修築七個城,動用了上萬土木工人,事後又分配給不少公卿家族自三百石到二十石不等的公卿地,因此引來衆多商人相繼湧入,也獲得了朝廷的贊許。
經過了三百年,這些遺德還在,此時正是五月時節,櫻花盛開,細雨吹拂而過,帶着禅靜。
一個腰懸長刀的浪人踏步而行,頭戴着鬥笠,前面流水彙聚溪流,形成一個小小的湖泊,看着湖泊,佐佐木小次郎不由摸了摸腰間葫蘆。
“沒有水了。”他默默想着,就在這時,野草帶着泥土翻飛出來,一隻野狗迅捷撲了過來。
隻是聽得“噗”一聲。長刀一閃,這野狗已斬殺,點滴鮮血都沒有飛濺到自己身上。
長刀回鞘,冥冥中感悟讓他福靈心至。知道自己劍道獲得了很大晉升。
這大半年來,佐佐木小次郎行走列國,富良野、淺草寺、明知社,都一一觀看過,在他的身心印刻下深深的印記。
這些都融入自身劍道,對着主君授于的十方櫻館流,越來越理解了。他仿佛天生就是為劍而生。
中土有句話:“朝聞道,夕可死!”
想來,自己也是這樣,這十方櫻館流秘傳,真是可怕啊!
踏出了樹木,沿着道路而上,附近就有着一個背着滿滿陶器的小商人同樣沿着路朝城下町而去。
“躲開!蠢貨!”就在這時,突一個武士策馬揚鞭飛馳而過。這商人險些被馬蹄踢倒,搖搖晃晃摔倒在田地裡。
背上的陶器咔咔直響,卻碎了幾個。就在這商人手忙腳亂時,接二連三四五個武士風馳電掣向城裡飛奔而去。
“受傷了沒有?”浪人看着這些武士,回過來看着,問着。
“哎,還好沒有傷着……”小商人看看:“隻是背上的東西壞了幾隻。”
說着擡頭打量了一下浪人,不由感到驚奇,隻見身着高級窄袖武士服,腰上帶着長刀,頭發朝天結成發鬓,看上去不過十八歲左右。隻是和衣着高級不同,卻滿面塵色,當下躬身說着:“多謝老爺了,您是?”
“佐佐木小次郎!”這浪人随口說着,默默觀看四周:“這町裡你熟悉吧,帶我過去。我給你五十文!”
小商人一驚,又是一喜,連忙說着:“是,大人,你要去哪裡?”
五十文就可抵消碎的陶器損失了。
“先去衣鋪,買套新衣,再領我去找家客店。”
“嗨,武士大人請!”
町并不大,不遠處就是一家衣鋪,領着進入了衣鋪,将一塊銀判“啪”一聲拍到桌子上。
“老闆,來一套細布武士袍!”佐佐木小次郎說着。
“嗨,一套細布武士服,請問用什麼顔色?”老闆聽見銅錢撞擊桌面聲音,立刻跑了過來,臉上不由自主的帶上奉承的笑容。
“深紅色吧!”
“是,請您稍等!”不過片刻,一套深紅色武士袍就被老闆取了出來,臉上帶着笑:“你看看合身不?”
老闆的眼睛很毒,佐佐木小次郎拿着試了試,片刻後走了出來,卻很是合身。
“很是合身,還有别的顔色,您可以看看!”老闆說着。
“就這身吧,還不錯,合身,顔色我也喜歡。”佐佐木小次郎說着:“再給我一套草鞋。”
在扶桑,就算是普通武士都穿着草鞋,除非是高級武士和大名,更加不要說賤民和商人了。
“嗨,總計三貫七百五十文,這是剩下的餘錢!”老闆将錢遞過來出言說着。
就在這時,一位少女跑了進來,臉上帶着紅,顯是趕過來,草鞋都濕了,進來鞠躬說着:“老闆,店裡客人要五雙新制草鞋!”
“哎呀,是惠子啊,這就拿給你!”老闆顯是認識,說着。
佐佐木小次郎見着情況,隻微微一笑,就準備出去,隻是兩人交錯間,卻不由的渾身一震。
懷中的玉符,散發出一陣光熱,隐隐散發出來,要不是衣服阻擋,早被人看見。
佐佐木小次郎心中泛起波瀾,主君傳話,要給弟弟娶一個扶桑女子,凡能令玉佩發光,就算合格。
主公的話,自是惦記在心,隻是遊曆半年,卻見過女子無數,卻沒有一個能亮着,這時才沉下心看上去。
少女看上去十五六歲,有着細緻烏黑的長發,有着秀麗的容顔,隻是看上去家境不是很好,有點營養不良的感覺。
“這是誰家的?”佐佐木小次郎問着:“你把她說清楚,我就把錢給你!”
“這是町裡客棧老闆高石家的女兒惠子,我正要帶你過去住着這店呢!”商人說着。
“家世怎麼樣,看這樣子不是一般人!”
“聽聞祖上還是黑川家和公卿的後代,但是現在已落魄在町裡了。”商人說着,當下引着前去,很快就到了客棧門前。
客棧很大,但卻有些陳舊,有幾間長滿苔藓的木屋。并排在滿是石頭的道路左右處,不過這時空氣中彌漫着晚飯的香味。
這時,一間木屋裡,傳來女人聲音:“你放着我們不管。還有臉回來?你這個酒鬼!”
随着叱罵聲,一個盤子飛出,碎了一地,有個五十左右的男人沖出門外,這時一個婦人沖出,又喝着:“你這個死老頭,要到哪裡去?”
說着。抓着不放,砰砰毆打他,而少女急忙趕來:“母親,别打了。”
佐佐木小次郎看到這情景,不由呆了,而這商人有些尴尬:“高石喜歡賭博喝酒,已輸了許多,這店還靠着他妻子維持着。”
佐佐木小次郎聽了。卻反是喜歡,他深深知道,賭棍和酒鬼是沒有任何理智的。隻要有錢!
“浪人!這位浪人!”佐佐木小次郎正想着,就聽有人叫着,轉頭一看,見打架已經完成了,這婦人卻聲音中氣十足問着:“您想住店嗎?”
“是的。”
“謝謝,那請進!”
佐佐木小次郎随手将五十文就交給了小商人,說着:“别先走,我還有些麻煩你呢!”
小商人應着:“嗨!”
随着婦人轉身,靠近了一間木屋,這屋子靠着向陽處。裡面還很幹淨,當下就脫去了鬥笠。
雖自己的道路就在劍上,但在這風起雲湧時代,黑川幕府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戰争成為了主題,天下人太遠了。但使近田家成為一城一國之主的夢想,卻很是适宜。
佐佐木小次郎沉思着,主君的意志一定要完成,想到這裡,對着小商人說着:“你去吧老闆喚來,我和他說說話。”
不一會兒,就看到這個年過五十的老闆進來,問着:“你找我有什麼事?”
佐佐木小次郎喚着:“老闆,來,我請你喝酒。”
說着就對着小商人說着:“拿瓶酒過來!”
丢下了一貫錢,這小商人頓時跑了過去拿着,又退了出去,這情況表示有着事要相商。
“來一杯。”佐佐木小次郎舉起酒瓶向老闆敬酒。
“多謝!”
佐佐木小次郎替他倒酒,等着見着他幹了一杯,說着:“老闆!”
“是!”
“老實說,我是有事要商量,我家主君吩咐,要找個好女兒嫁給弟弟,現在我找到了,就是你家的女兒!”
“啊!”老闆驚呆了,酒水都潑了出去:“請等一下,你這太令人驚訝了!”
佐佐木小次郎喝了一口酒,卻不理會,繼續說着:“你想不想知道我家主君願意出的聘禮嗎?”
“啊……請問這是多少呢?”老闆遲疑下,問着。
“我家主君出聘禮一百貫,來聘你家的女兒!”
“啊!”老闆露出了震驚的神色,突伏下身去:“請務必告訴我,你家主君的名号!”
“住口,你怎麼把女兒賣了!”這時,紙門拉開,婦人似乎在外面聽了許久,這時進來怒吼着。
佐佐木小次郎将杯子放在台上:“我家主君是近田家家督,擁有五千石領地,擁有上萬貫錢,而且在中土又有着五千石。”
“你家女兒在這裡,不過是酒娘,就算出于父母的心,難道不希望你的女兒脫離這困苦的日子嗎?”
說着,就把一個袋子丢了下來:“這裡是金判,價值一百貫!”
老闆默然許久,卻付下身來,連叩了二三個頭:“啊,我明白了,武士,你就把惠子帶去吧,我不需要聘禮,隻需要女兒能出了這生活。”
見着婦人要阻擋,老闆嘶聲喊着:“難道你要女兒和我們一樣嗎?”
老闆娘頓時怔住,淚水飛濺下來。
“明白了,不過還請把聘禮收下!”這時,佐佐木小次郎雙手伏地,叩首。(未完待續)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