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魯兆,黑氣彌漫,龜殼頓時一動。
這龜殼是地球主世界輪回盤所化,雖是碎片,卻也極盡神妙,可以說,王存業雖多了百年地府經曆,又有着地球一些知識,但在這個世界,這些并不足以為憑,日後成就,卻必須以它為依托。
王存業大袖一揮,頓時龜殼浮現出來。
龜殼隻有三寸大小,通體黑白之色缭繞,隻是黑色占了大部分,白色若有若無罷了,而殼上,隐隐有無數細小符咒流動。
王存業左手輕擡,手中虛握,頓時顯出一團黑霧。
随着手掌不斷收緊,這黑霧頓時慘叫起來,聲音慘烈仿佛身墜九重地獄一般,隻是王存業絲毫不為之所動,清光一閃,就将它罩住。
黑霧頓時再次慘叫一聲,浮現出一個人影,正是魯兆,大叫喊着:“你雖是道士,但你要是亵渎陰靈,九幽冥世必可覺察,必有陰譴!”
這魯兆卻還真知道這些消息,這話說的實在,的确是這樣,隻是王存業手掌一按一收,這陰魂頓時生生定着,對視片刻,說着:“你知道的卻是不少,隻是你卻不明,冥土職權是保護靈魂,但最核心最根本的本質,隻在回收淨化循環。”
彼岸花,孟婆湯,冥河水,這些都不是保護靈魂的記憶和烙印,王存業想起這些,都顫栗于心,頓了一頓才說着:“你怨毒不甘之心,卻是污染冥土,因此才分化出地獄來,必須絲絲消磨才可。”
“我隻要不取你的靈魂,将你淨化,卻省得地府之功。”說着,清光一引,就要将它淨化。
這魯兆陰靈被禁锢,動彈不得,見此大懼,喊着:“道士可養着陰兵,我願認你為主,永不更改,你放了我吧!”
王存業默默搖頭,龜殼靈光頓時上去,隻是一接,這魯兆陰靈身上的靈力迅速抽去,又迅速淨化而返回,灰黑的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黯淡了下去。
靈光快速流失着,隻是瞬間,原本高喊着的靈體立刻改變,面孔漸漸變的面無表情,臉孔上沒有絲毫情緒,而原本身上穿着的衣服,都變成了白色壽衣,卻是變成了純粹靈體,不複有生前記憶,更連生前因果氣息都消失不見。
輪回盤運轉生死,本就有這個責任,使前生後世不至于糾纏成一團。
“回歸冥土吧!”下一刻,王存業一揮袖子,這靈體就自動沉入,消失不見。
辦完了這事,王存業出了去,跳上了牆,直向張府而去,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吹過,隻聽着不遠處,一根樹枝“啪”折斷,卻是心中一動,沉入心神,見龜殼微微浮出黑光,微微震動,頓時一驚,知道張府氣數未盡,不是眼下就能殺着。
隻是不殺得張家,張龍濤事後必懷疑自己動手,這個世界可沒有必須證據的說法,有懷疑就可擒來。
隻是張龍濤敢不敢直說自己要陷殺一個正規道士,隻要他略有遲疑,自己就可拖着一些時日了。
沉吟片刻後,王存業終還是返過程去,既不能殺得張府,那就先回去處理些痕迹,隻要沒有痕迹,有着道士身份護身,卻總要公門忙碌一段時間才可肯定。
隻要拖得半月時間,就有辦法扭轉,想到這裡,再不遲疑,直奔着回去。
翻身出了縣城,直返回破廟。
這一返回,到了廟裡,真正是後半夜了,連連跋涉六十裡,王存業也有些疲倦,入了廟,隻聽着外面涼雨秋風,廟裡原本燒的一堆篝火已經燒的差不多熄滅了,隻是上前一看,灰燼還是熱着,帶着點火星。
于是掃過一眼,見得了一些木材,丢到火星中。
這些處理完畢,王存業看向了二具屍體,這二具屍體經了二小時,就僵硬了,浮現出死氣。
看着二個屍體,王存業皺眉,又看了看上面小小的神像。
在冥土之中,他見多了鬼衆,為了一點能量相互拼殺的事,而這二人才死,精氣神還沒有散盡,這神像上的神靈,卻可以吸取部分,這就省得了自己動手,也可代替了自己因果,這才是剛才沒有動手處理的主要原因。
不想回來,卻見屍體上精氣神散盡,這裡面的神魂甯可忍着不可動手。
王存業不再遲疑,大袖一揮,頓時一陣陰風,兩團黑霧從角落裡被吸取抽來,這次更不問話,連聽着呼喚的聲音也不用,清光一噴,隻是片刻之間,兩個陰靈化成了二個面無表情,身着白色壽衣的靈體,漸漸自動沉下,回歸冥土。
辦完了這事,王存業默然片刻,對着前面神像說着:“你且出來。”
話音剛落,一片黯淡紅光顯現,具現化成一具模糊的人影,卻是下身是蛇體,上身是人身,即使在自己的神廟内,她的靈體在瑟瑟發抖。
她的靈體已相當淡薄,和普通鬼衆強不了多少,隻有一層微弱的紅光,以及黯淡到幾乎看不見的金光,顯示着她的身份。
“你是何神?看你樣子久久沒有祭祀,必饑渴異常,為何不吞噬這二人的精氣?”
見了王存業施展生死之力,這蛇神鞠身為禮,說着:“小神白素素,本是這鎮河廟之神,二十年前受到民衆祭祀,就對天誓言,必守天規,不血食,不妄取,以淨化本身妖氣,若是破誓,天誅地滅。”
說到這裡,她微微歎息,有着惆怅,卻不見悔意。
見她這樣說,王存業仔細打量,見她的神光氣息雖久久缺乏祭祀,早異常單薄,但餘下大部是神光,妖氣已非常稀薄,隻占了三成,其中更沒有血食的腥氣,她所言不虛,心中不由湧起一股怪異的感覺,要知低級鬼神渴望血食是本能,她竟能克制這個本能。
此時秋風起伏,秋雨連綿,王存業不禁喟然長歎,說着:“你能守戒到此,真真是難得。”
“這本是我的願望,談不上難得。”白素素毫無表情,平靜的說。
她直直說出來,王存業臉上沒了笑容,轉為端肅:“果是聰明正直之神。”
伸手對着二具屍體一指,對白素素說:“你想必有些有見識,先前我動用神器,卻非是等閑道士所能持有,一旦這個消息罅漏,你我都必形神都滅,你見了這事,就由不得你自在。”
王存業一籙道士的法力和名分,隻能勉強招攬陰兵,論武力這半點都沒有用。
隻是王存業習了六陽圖解,又練習着武功,這方面的實力,自遠超過道法,不過就算是武功,現在隻能是縣城裡縱橫。
這龜殼是他最大秘密,現在用它消除因果,返本歸元,是故作迷陣,引人猜疑,卻不可真正暴露。
現在白素素既已得知,能選擇的路就很少了。
再怎麼聰明正直之神,都不足以讓王存業遲疑。
白素素聽了,臉色一下子變得雪白,靈體又透明了一分,低下來沉思片刻,凄然一笑,變得異常沉靜,說:“我本就快堕落神位跌落冥土,這就是我的命!”
王存業冷漠看着外面風雨,許久,說着:“這還不至于,這處廟宇已崩塌,我也實話告訴你,我才初領道士法職,按照規矩我有着供養神靈必要,我有許多秘密,供養神靈在道觀,必有諸多不便之處,你要是願意對我神器發誓,為我附庸,我就供你去我的道觀,接受香火,日後也有望成為一方正神,你可願意?”
白素素原本自覺必死,聽了這話,頓時黯淡神魂上亮起淡紅色靈光,遲疑了一下,說着:“小神自是願意,隻是當日受職卻是此廟中,以小神的微小神位,卻無法遷移,要是強行遷移,隻怕引起天庭注意,而且我妖氣未盡,更怕引來大禍……”
說完這話,她看着王存業。
王存業聽了,不由露出絲絲冷笑,說:“我現在功行淺薄,并沒有通天手段颠倒陰陽,擾亂天機,但如果僅僅是這些問題的話,卻是不難。”
一陣秋風裹着細雨吹下來,又漸漸緩去,王存業見了,似是賞雨,淡淡對着白素素說:“你神氣已散,再有幾年,必自動散去神位堕落冥土,我助你一臂之力,使你提前散去這些殘餘的神氣,降入冥土,這就是正常程序,誰也感覺不出異樣。”
“降入冥土,可連妖氣在内一并削去,我可以庇護你靈體凝聚完整,并且再度晉升陽世,成就一方神位!”
“你現在,就認誓吧!”說完這話,再不言語。
白素素見情況這樣,遲疑下,歎了口氣,立刻起誓,她的話才落,隻見龜殼上清光一閃,卻多了一人。
王存業見此,微微一笑,伸手一點,一道清光閃出,落在了白素素神魂上。
白素素神魂氣息頓時晦暗了下來,妖氣和神光頓時被龜殼吸取,隻見透明的靈體若隐若現,白素素失了神位和妖氣,眼見着魂魄就要分散消亡。
就在這時,第一絲轉化的神光,已經出來,隻見雲光清亮,濃白圓潤一朵蓮花微微流轉,發出铮铮玉響,垂下絲絲氣息,落在了白素素身上,她渾身一個顫抖,原本欲要消散的魂魄,頓時堅固了起來。
隻是片刻,紅色神光盡數轉化成白色雲氣,妖氣更絲毫不見,白素素身影又起變化,蛇身長尾一滾,就變成了一個白衣裙的女子。
白素素摸了摸身子,不由歎息一聲,躬身說着:“多謝道主成全。”
王存業張開眼眸,說着:“這道主我當不起,叫我主上就可!”
默然片刻,王存業伸出手一招,白素素頓時化成了一團白光,落到了衣袖中,再自門口走了出去。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