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初年的貴族有個特點,雖然李唐元從勳貴張牙舞爪,然而天下所認可的最頂級家族,依然是五姓七望。盡管五姓七望在科舉制度出來選擇了蟄伏和不認可,但是,不論是皇族也好,還是說貞觀重臣,依然以娶“崔氏女”為傲。
哪怕是李董,雖說嘴炮說老子的祖宗是老子,但通常情況下,還是打出隴西李氏的旗号,并且引以為榮。
然而并沒有什麼卵用,崔、盧、王、鄭依然**的沒朋友,在野認可的名門,還是他們,哪怕趙郡李氏和隴西李氏都比不上,隻能在關洛裝一下。
這惹惱了李董,所以李董要幹死他們,但是很顯然不可能馬上幹死,隻能慢慢地幹,九淺一深地幹,孜孜不倦地幹……
于是李董準備寫書,在有了宣紙的情況下,版稅可以降低一些,讓廣大人民群衆享受到閱讀的快樂。
這本書叫《氏族志》,本來是打算明年就出書的。然而這事兒因為某隻野生工科狗的緣故,發生了一點點小問題,以至于李董不打算出書了。
“平生不識麥鐵杖,便稱英雄也枉然?”
“任你斧钺鈎叉,不如我鐵杖來殺。”
“古今英雄,如燕趙悲歌,如齊魯慷慨,如吳越激昂,如秦晉熾烈,安得麥公否?”
“遍數古之忠臣良将,未聞有此視死如歸者。”
“但聞遼河偉丈夫,每每先登,披堅執銳,雖九死其猶未悔,長使吾熱淚沾襟。”
“麥公非前隋之麥公,乃天下人之英雄爾。”
“鐵杖目不識丁,焉能手書‘忠義’二字,然則其人其事,實乃以血為墨,以骨為筆。字字忠義也。”
禮部的人把一張紙塞到李董面前,然後李董眉頭一挑,掃過一溜的文字,沉聲道:“此等文字。何人所為?”
抖了抖紙張,略薄,比平常用的宣紙檔次還差點兒,不過拍闆奇特用詞直白,皆是市井之言。讓李董很是新奇。
前陣子因為溫彥博沒有鷹的眼睛豹的速度,所以知道消息晚了點,于是被李董一幹走狗用熊的力量打的半身不遂,目前暫時不敢在朝會上裝逼,非常低調,李董很高興,很滿意。
這讓李董覺得,有了朕的運營,隻需要A過去就行了。
可惜征辟五姓七望的人才,還是吃了個閉門羹。人家山東士族說了,他們家的子弟才智鄙陋,德行粗疏,非良臣也。
然後李董就明白了,這群賤人還是要裝逼……
于是找了長孫無忌和房謀杜斷開了個會,準備提前把《氏族志》出版,然後直接畫個圈圈詛咒崔鄭盧王,把他們的姓氏定到第三等。
這手段實話講略低級,李董也很清楚,這簡直和熊孩子在别人背後畫個豬頭一樣的弱智。
但沒辦法。皇權要集中啊,再沒溜的事情也得幹。
不過萬萬沒想到啊,辣個死活弄不到手裡做女婿的小畜生,居然搞了個能出新聞的玩意兒出來。
麥鐵杖這事兒吧。就是傳統貴族和新興貴族鬥法,以李董的本能,基本上就到此結束了。
然而老張可不答應啊,媽的投了那麼多錢,現在民意一天一個價錢,誰特麼知道明年買民意得多少錢?這通貨膨脹都沒這樣的啊。襄州那些淳樸鄉民。七月還是二十文一個民意,現在有人搞了個“民意社”,媽的做民意承包,一百個民意要三貫!
老這麼下去,這誰受得了?
得想法子省錢,于是老張咬咬牙,讓忠義社各家的雕版坊都先幫忙印點傳單,排版弄好了就往城東散去。
然後識字的鼈孫往城西去宣傳宣傳,怎麼地也得真騙點傻逼入彀啊。
好在張德和禮部一向和諧,關系密切,春明樓裡面都是老交情了。酒足飯飽之後,禮部就點了頭,說是隻要不搞反動文學和死文青傷感文學,都可以。
老張眼睛一亮,那小弟搞點小黃文連載呢?
禮部的牲口們眼睛比他還亮:操之賢弟有貨?快點拿出來給在下觀摩觀摩……
張德一口老血差點沒憋回去,這種樓主好人一生平安的感覺,太讓人感動了。
最終,小黃文沒連載成功,畢竟庸俗爛俗媚俗,有傷風化,嚴重打擊了大唐帝國的精神文明建設,是封建帝國主義文學中的大毒草。
不過總的來說,效果還是不錯的,至少,長安人民群衆知道了麥鐵杖。
你甭管喜歡不喜歡吧,連早上送水的文盲苦力都知道,以前有個大英雄,他跑的特别快,比最快的馬還快。他力氣特别大,單手可以舉起華蓋。他水性特别好,連夜就能遊過長江。他為人特别仗義,哪裡有不平,哪裡就有他。
他的名字叫麥鐵杖,有人給他代言……
至于麥公年輕時候夜行百裡去偷東西,呵呵,這是大英雄落拓時候的不拘小節,你們懂個卵。
最為讓廣大人民群衆受到共鳴的是,麥公和他們一樣,是文盲。
老百姓就琢磨了,和我一樣是目不識丁大字不識,然而卻雄雞報曉天下知,可見每個人都有成為英雄的資質,就看有沒有機遇。
鐵杖公給皇帝效命,我們也可以啊。
然後有吃了飯沒事做的青皮跑去兵部打聽:朝廷要打仗嗎?還招不招人了啊。
兵部的人一瞧,哎喲卧槽,這年頭還有主動當兵的!
古代當兵就是受罪,死路上的就不少,水土不服再死一票,真拎着家夥上去和人幹的,也就幾十分之一。你打赢了是老大牛逼不解釋,你打輸了死了算你倒黴。給你撫恤的時候,能漂沒就漂沒,這是常識!
所以,當兵是一個沒有前途的職業,除非你能混成朔州老魔頭那個級别,不然連豳州大混混被提拔,還得看他爹。
因此有人突然過來想要當兵,這讓兵部的人産生了自我人生價值的懷疑,他們就琢磨,是不是我們最近太松懈了?以前是除了一針一線都拿走,難道得把一針一線也拿走,他們才會恐懼我們?
于是諸事彙總到了李董的案頭,李董眉頭微皺:“國子監和四門小學多有傳閱?”
“正是,如今平康坊中,亦有新戲,名曰《麥氏英雄志》,甚受喜悅。”
“唔……”
李董沉吟了一會兒,肅然道,“朕雖不知緣由,卻深感此物,必有玄奇之處。不知出自何人手筆?”
“回陛下,乃是忠義社所印。”
李董臉一黑,想要說點什麼,最後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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