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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善意的坑

唐朝工科生 鲨魚禅師 2622 2024-01-31 01:12

  環“東海”競速賽這個事情,老張并非是拍腦袋想出來的。獎金也好,冒險也罷,都是幌子,是老張為了最後推一把東南沿海的惡狗們,專門給的定心丸。

  貞觀二十年之後的真實情況就是,東海沿海的地方豪強以及世家,都已經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享受到了海上貿易的好處。世家之間聯合,或是背靠朝廷,或是依托“忠義社”,總之合法收益是相當豐厚的。

  至于豪強,大抵上就跟張德在帆船競速賽上跟冠軍講的那樣,“老朋友”那是相當的多。

  似“王下七武海”這種皇家海賊自然不必多說,但是民間大海賊也不是善男信女罪惡克星,打家劫舍是專業,綁票勒索是本行。幾年下來撈個夠本,洗白了上岸誰不道一聲“大善人”?

  隻是洗白歸洗白,沒有“細水長流”的買賣,終究不能跨越寒門的窠臼。

  這些年改換門庭的最好方式自然是科舉,但如果科舉不利,就要另辟蹊徑。收買爵位是最容易的,方法也是最多的。講得不要臉一點,塞個嫡親兒子過繼給要絕種的貴族之家,一代人就能換皮。

  至于辱沒祖宗啥的……這年頭,不辱沒祖宗的才是少見。

  除此之外,就是拿錢來換,典型就是“糧食換産本”。敦煌那破地方生發出來的商賈之家并不在少數,再以敦煌為根基,進一步在西域跟着郭孝恪、程處弼打秋風的,混點小軍功不成問題。

  有了軍功,一切都好說。

  唐軍這些年雖然改制軍府,但大多數府兵還是自帶幹糧和兵器上路。似西軍那般朝廷傾力供應用度的,全國隻此一家的獨苗,連羽林軍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而西軍除了朝廷供應之外,各種奇葩裝備數也數不清,這些靠西軍子弟自己來攢,攢兩輩子都沒那個實力。這個時候,舉凡家中不差錢的,也就迅速跟袍澤拉開了差距。

  騎兵之間,或許就是差一匹千裡馬。别人十貫的突厥敦馬,怎麼可能比得上自己一千貫一萬貫的千裡馬?

  至于步卒裝備,那更是差距大的驚人。有人用的是朝廷配發精鋼奶罩,可有人關系廣面子大,用的可能就是羽林軍同款罐頭。

  兩者差距,大概就是防禦+3和防禦+10,至于其它雇傭仆從、随從、掌馬、掌車、伴當、力夫等等等等,有道是用心創造快樂,沒錢玩尼瑪逼……

  西軍中最頂級的厮殺漢,除了天賦秉異之外,大多都是砸錢砸的讓别人眼珠子瞪爆。有些校尉的親兵,甚至還要在碛西養着專用鐵匠,從翻砂、鑄造到修補,一應俱全。

  這一套下來,一年投入沒有三五千貫,也就是聽個叮當響。

  但毫無疑問回報是豐厚的,隻要能夠砸錢進去,戰利品都是小事,關鍵是軍功。有了軍功就能封爵,隻要封爵,憑借家族豐富的資金,自然而然地就可以正式洗白,進入國朝的上流社會。

  如果說“王下七武海”是世家大族的盤子,那麼兼職野生大海賊的東南豪強,就是指着東海換皮呢。

  隻不過江山代有才人出,前輩換皮上岸成功,後輩自然也要眼皮子熱,可惜人在江湖都是吃幹抹淨的王八蛋,前輩換皮上岸歸換皮上岸,可不代表上岸之後會把吃飯的行當就随随便便轉給不相幹的人。

  于是乎,那些個急着上位急着變換的地方土豪,就不得不繼續遠行,東海又東、南海又南,再你風高浪急,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老張祭出環“東海”競速賽,是恰到好處地給人一個由頭。同時武漢出品的海圖,終究是天下至寶,一般人想要通過合法渠道搞到手,可能性幾乎為零。

  為什麼東南豪強的後輩們無法挑戰前輩?其中的關鍵之一,就在這裡。

  至于說銷贓渠道,說和的中人,那更是另外需要計較的。

  隻論技術,就卡死了不少有人有錢也有膽識的。

  而現在,張德擺了一個舞台出來,原本被“淘汰”“篩選”出去的貨色,就等于拿到了一張入場券,至于能有什麼樣的票房,就看自己的本事。

  但不管怎麼說,對于原本機會為零的某些東南豪強,這一刻别說隻是環繞“東海”,就是讓他們裸奔北極,也是半點猶豫都不會有。

  “這東海極其廣大,自蘇州前往東海盡頭,扶桑又東約兩萬裡,環繞一周,危險重重,怕是死傷無數啊。”

  内廠有人在讨論着這件事情,對于“東海”有多大,他們隻有現有的數據,最遠也不過是“又東又東兩萬裡”,跟《山海經》差不多。

  至于行至XX轉而南下,又南又南多少裡……全靠府君大人編。

  制圖狗們心裡門兒清,給環“東海”競速賽準備的《東海全域海圖》,就是編的。

  “就你屁話多,死的又不是我們。”

  “……”先吐槽的那個制圖狗愣住了,半晌才義正言辭地說道,“你說的對。”

  這年頭,能湊錢搞一條大船出去冒險的人,能是好人?說全死了活該可能有點過分,但要說死一半活該,那就是不分善惡啦。

  “操之,王啟年麾下,當真有人環繞東海一周過?”

  内廠的制圖狗知道行情,外間卻都是一頭霧水,連房玄齡這個大佬也有點吃不準真假。

  反正全天下就你一家遠洋探險過,那當然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喽。

  再說了,船團返回中國,也的的确确帶回來各種稀奇古怪的物種,外貌一看就不是中國特産,“證據”相當充分,自然無從辯駁。

  隻是房玄齡尋思着,他張操之也不像是什麼好人,願意把海圖無償貢獻出來,這要是不挖坑,他房喬發誓隻愛盧氏一個。

  “沒有,那海圖就是假的,我讓人亂畫了一通了賬。”

  老張笑了笑,見房玄齡一臉驚懼,又安慰道,“不過假雖然是假,可我等所處之大地,乃是一顆圓球星辰,卻是有了定論。”

  聽張德這麼一說,房玄齡拂須點頭:“不錯,倘若如此,倒也不怕。倘使不得返轉,自再往東去,終有一日,可從西來。”

  “便是如此。”

  老張一臉的輕松,“我這也是善意的謊言。”

  “……”

  “……”

  善意的謊言就是讓人冒險去死麼?

  房玄齡忍住了吐槽,一旁正在吃東西的房遺愛卻是有點憋不住的樣子:“大人,操之,這等秘辛,你們兩個私下裡說就算了,怎地在我面前說了?我像是嘴上把門的人麼?”

  “無妨的。”

  擺擺手的房玄齡看了看兒子,“你說話沒幾個人信的。”

  “……”

  “……”

  房遺愛嘴唇動了動,最終十分憋屈地低頭繼續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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