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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需求

唐朝工科生 鲨魚禅師 2367 2024-01-31 01:12

  物質文明的高速發展,就會有應運而生的精神文明建設。當然,這是高大上的說法,接地氣點講,是廣大人民群衆的文化需求……

  在這個基本面上,哲學家和社會學家可以弄個十年大課題,養活最少十幾萬徒子徒孫。興許還能成立一個課目,印刷幾百萬冊圖書,最後成為一門學科,然後他們就已成佛道祖,修成無上正果。

  但對某些不上道的土狗來說,大概就是直接狂噴:社科學都特麼是僞科學,滾犢子去!

  為什麼土狗們會噴的這麼狠?因為土狗們垂涎的漂亮母狗,大概都被社科狗給拐走了。這是一個失去交配權的悲慘故事,所以噴點口水,隻要不是狂犬病發作,都是可以理解的。

  啪!

  安宜縣東莞鎮的某個茶肆中,隻聽一聲脆響,身穿蘇絲長衫,手握桃木折扇的一員文士,開口念道:“斬妖伏魔為誰功,黃冠真人顯神通!上回說到,勃律國主受了淳風點撥,領了天子法旨,重振旗鼓,再戰羅刹王……”

  噗――

  一口蘇茶噴了出來,兩個年輕後生滿臉的尴尬,面紅耳赤,連連掩面躲藏衆看客的責備目光。要不是這兩個後生帶着一幫熊虎衛士,怕是要有人上前斥罵。

  “姑姑,怎麼連黃冠子真人也有人編排?”

  “這算甚麼?李藥師夜追紅拂女,這才叫厲害!”

  嗤嗤嗤嗤……

  李月憋着笑,差點憋出内傷。

  也難怪長安城的李靖氣的跳腳,破口大罵,連修仙修神修畜生都不管不顧了。可備不住廣大人民群衆的精神世界實在是太過貧瘠,要不是某條工科狗還琢磨着小霸王學習機,否則為了開元通寶,怎麼也得寫部《少年阿炳》《門子秦老哥》出來。

  前幾年還不怎樣,這兩人,随着工商聚集,人口交流越趨頻繁,尋常把戲玩樂,根本不足以吸引“下裡巴人”前去捧場。

  看不懂看不起的東西,捧個甚?

  就好比解決生理問題,既然沒有“子弟兵”也似的自律,那麼就隻能走“上帝壓狗”的路線,錢能解決的事情,那都不是事情!

  “螺娘”的誕生,是符合廣大南運河地區工人階層的生理需求的。這是物質上的,生理學上的享受,也可以說是一種勞動之後的補償。

  但這種享受,來的快去的也快,最終也會進入“賢者模式”。那麼,又有一部分的精神需要就誕生了,比如圖冊比如文字,以前春宮圖多是唯美的形式的,但随着衛生醫療條件的改變,專業素描的确立,使得寫實、逼真的畫面,更加受底層人民的歡迎。

  可這種愉悅,還是短暫的,且是斷斷續續,并不能夠轉化為物質追求動力的。

  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是“撸前淫如魔,撸後聖如佛”,這種沖動型的消費,姑且稱之為原始興趣愛好……

  更進一步的群衆,他們開始接受文字的魅力,體會文字的力量,他們要從文字中,汲取更多的知識和營養,可是,系統的培訓,在他們的群體中,并不存在,而“小說家言”的一堆“編排”“杜撰”“胡謅”,卻給予了他們“舉一反三”“觸類旁通”的微妙途徑。

  比如“李藥師夜追紅拂女”,原本并不能理解“愛情”這個概念的人,他們到這時候,就明白了,并且體會到了,還能從中得出一個現實結論。倘使自由、個性的女性,不是靠露出兇大肌和家中一千石糧食就能弄回家填正房的,這需要溝通,需要默契,需要磨合,需要慢條斯理不緊不慢,需要莽漢繡花……

  而“李真人西域伏魔記”,又簡單明了地讓他們明白“善惡”“正邪”。當然有的人不愛李真人伏魔,就看欣賞“李真人三戲白牡丹”,那可能就是純粹的欣賞。

  故事,有趣的故事,勾引人心的故事,它們進一步把原本懵懂、無知的文盲,逐漸吸引着去改變自己的懵懂無知,他們會從文盲變成半文盲,興許為了看懂南運河商人自建的小報上,連載的一段最精彩的“小李飛刀大戰龍鳳雙環”,他們就因此能夠讀懂原本前幾十年都完全弄不明白的“上大人孔乙己”。

  其中的一部分人,或許是很小的一部分人,突然就發現:咦?四月初二有一船蘇絲被厘金衙門截留,要拿去揚州關撲,價錢居然這麼低?

  他們因為某種不着調的興趣,無意中就結出了一個别開生面的開心果。

  當然,其中的另外一部分人,他們相當的樸素,或許還是在追着“小說家言”的那些“編排”“杜撰”,或許還要和人争論“排第三的飛刀打不過排第二的雙環”,或許還會美滋滋地跟新來投奔的鄉黨介紹這些個物事,然後一臉的喜悅說道:東莞鎮的說書茶肆比家裡還好,裡面的先生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在裡面的……

  精神文明建設為什麼困難?

  正是因為建設過程中,廣大人民群衆的發展方向,會有極大的偏差值。

  但不管怎麼說,一個原本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家子,當他離開土地離開家鄉,在工坊中苦幹如牛,賺的隻是極為微薄的血汗錢,可要是讓他從這樣的環境,這樣的世界脫離出去,重返故土,有九成九的農家子,會毅然決然地選擇在那紛擾複雜的市面中咬牙堅持下去。

  這還是精神文明建設的力量。

  楚揚交彙的一度繁華,興許光怪陸離,興許千奇百變,興許龍蛇起舞清濁交彙,但不管是流血流汗流淚之輩,還是說錦衣玉食前呼後擁之人,都或小心或為難或激烈或溫柔地維護着這種局面,不願意也不想在此時此刻打破。

  一如茶肆中,那一身蘇絲料子長衫的說書先生嘴中的故事,哪怕再怎麼庸俗下流,在前所未有從未聽聞的當下,這自然是不能斷了的,誰打斷,誰就是衆看客衆聽衆的仇人。

  啪!

  “……好妖魔,竟是藏了一柄神弓在身後,隻見那魔王開弓搭箭,沖淳風喝道:唐朝道士,俺喊你一聲,你可敢應聲麼……欲聽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嚓,折扇猛地一張,那說書先生微微一笑,躬身行了禮,便坐下吃了一盞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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