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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上山行

唐朝工科生 鲨魚禅師 2413 2024-01-31 01:12

  冬季的南方,哪怕長江流域一貫的潮濕,但防火防風防凍工作,都是要做的。出了武漢,其餘傳統州縣,主官們在冬季,或多或少,都要監督指示一番這些衙署業務。在官聲考評上,冬天沒有凍死人,是一個很重要的指标。

  “那邊的路,怎麼和這裡不同?”

  “那是煤渣路,多是輔路,走馬不走車。多是同往工坊宿舍、大通鋪或是漢陽廠區的客舍,驿站那邊家小,也多是住在這一塊。”

  “這石闆街,比長安的還要規整。”

  “有專門切割石材的石材廠,喏,看見那邊堆砌石料的矮牆沒有?幾個石頭山三年以内都要采光,王太史有個學生,在這裡開了個廠。”

  “不怕被京城的人說麼?”

  “王太史七十歲還在被人排擠,他有甚麼好怕的?”

  笑了笑,張德指了指石闆街,“莫要以為隻是石闆鋪一層就算,下方還有夯土、路基、石料、沙料,最後才是這一層石闆。尋常人想要偷這麼一塊石闆,也不容易,二石光景,得是力士才行。”

  “兩邊植樹的,可是和長安一般,下面鋪了管子?”

  “對,溝渠也是磚石壘砌,用了水泥。管道是另外鋪就的,有類漢制,不過還是有些區别就是。”

  生活垃圾的處理,從來都是難題。

  暫時的規劃,就是将排污管道同往石料廠。

  此時還不存在什麼工業廢料,生活垃圾中的廚餘和排洩物,在石料廠開采之後形成的幾個場地中,還是可以通過攪拌草料漚肥。眼下形成的漚肥有三種方式,都是用作基肥,其中較為昂貴的,是用海藻混合鳥糞礦,增産效果明顯,但用得起的也隻有“忠義社”團夥自己。

  和漢陽比起來,江夏前景雖然廣闊,但規劃顯然沒有漢陽這裡便當。

  講到底,還是江夏舊有的權貴不少,面對李道宗或是李景仁,張德也沒辦法做到人盡敵國。更何況,有李道宗和李景仁在外面做惡犬,江漢施政到市鎮鄉裡,大大小小的坐地戶們的抗拒心理要弱得多。

  “總覺得武漢的石料,比長安的還要多。”

  “除大江之外,還有漢水,更何況,有的工坊,連永興象機都用了起來。隻說定制石闆石磚,還是這裡要快的多。長安大匠帶人做,怕不是做了十塊,這裡已經百幾十塊運了出去,差距何止是毫厘。”

  “石橋上的雕工,便差了一些。”

  李麗質仿佛是找到了些許不同。

  “此間多是工人,雕龍畫鳳哪有恁般要緊的,總歸是要用起來再說。倘使真有想法了,再讓人雕個豺狼虎豹的闆子,打個眼,鉚上便是。”

  “哪有雕豺狼虎豹的……”

  瞪了一眼張德,李麗質見遠處有車行,“恁多大車?”

  “漢水之畔,多的是工坊。早年治沔州,還需用些手段。如今都自己琢磨着在灘塗上修個堤壩,再诓騙幾個鄉黨,弄上二畝三畝地。隻說麻料倉,這裡往西,約莫有三十座光景。這還是登記造冊的,尋常行腳商租賃的鄉黨私倉,不知凡幾。”

  “要恁多麻料作甚?”

  “你這呆公主,不是你裹絲穿棉,百姓家也是如此啊。武漢上下往來百幾十萬人,一人用一匹布,都要百幾十萬匹。若都用絲綢白疊布,你做公主的穿甚麼?”

  “呸!”

  面紅耳赤的李麗質啐了他一口,隻是還好奇不已,“真是不知道哪裡來恁多的料子,難不成天下的麻料,都願意入武漢麼?”

  “這才多少呢。河東麻料大戶,是太谷縣,多是走太原,也有走河北的。東宮榷場難不成隻賣太子糖?安北都護府劃分草場,牧民牧奴又有幾個裹得起皮子的?還不是要麻料襯些許不要的毛皮。”

  說到這裡,張德忽地又咂咂嘴,“再說了,麻料又不是隻有做成衣裳。西軍的弓弦,敦煌的麻繩……都要用。”

  李麗質不笨,聽完張德的話,便道:“确實用的不少。”

  除了麻料倉,還有棉布倉庫、棉花倉庫、蜀絲倉、蘇絲倉……僅僅是衣食住行之一,就已經規模大到李麗質不能理解不能想象。

  而這些商号倉庫中手捧紙筆的人,不像别處那般多是中老年,反而是年輕人不少。

  “書院多是教數學吧。”

  “教肯定是教的,但也不全是。不過往後謀生,不會算術,總歸是不行的。書院是強制學算術的。”

  借着曹憲的名頭,才能挂着書院的牌子。但實際上而言,就是“挂羊頭賣狗肉”,不過曹夫子自己也不介意,外人也不好說什麼。

  長孫無忌來視察,也隻是假裝沒看見,還捏着鼻子給書院提了字: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老張也不客氣,堂而皇之地讓以前軍器監的同僚,照着長孫無忌來了個半身像,直接立在學校的一座“求知亭”裡。

  老陰貨要是不服,告他去啊。

  惹毛了老張,直接把長孫無忌的名字給抹了,刻個“九千歲”,然後讓人畫素描,塞洛陽宮……

  當然李董肯定是不介意的,李董的鷹犬會不會介意,那是另外一回事。

  “咦,那亭子裡,怎麼立着舅父的像?”

  “紫微令體恤學子,捐錢捐書捐物,還題字‘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勉勵,所以書院師生有感于此,便立像紀念。”

  “……”

  李麗質想說長安隻有去陰間報到的人才會立像,但總覺得也沒什麼不好的。畢竟,都是臨漳山書院師生的一片心意。

  狐疑地瞄了一眼一臉正色的張德,長樂公主沒有多說什麼。

  “這書院,收納子弟不看出身麼?”

  “真要這般說,自無不可。不過倘使江夏王或是紫微令門下打個招呼,還能不讓入學不成?不過這等子弟,多半也不來山上,反而是在城裡。曹夫子時下乃當世文教第一人,在他那裡聽講,難不成來山裡修仙?”

  “總要有個考量吧。”

  “簡單啊,及格者入我門下,不及格者老實做工去。”

  “……”

  李麗質臉色有些尴尬,回想起當初在長安,接觸王學新學算學時候,十題九錯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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