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一陣人仰馬翻,一萬烏桓騎兵,竟然折了大半,沖在最前的騎兵更是凄慘,最少的一個,恐怕也是身中數箭,其他的更是不必說。
偷偷望了一眼袁紹沉下的面色,龐統皺皺眉,凝重地望着戰局,暗暗說道:“一通齊射便損了我兩千餘騎兵……不過,仍有近八千,司馬懿,你要怎麼應付?用盾兵?一旦叫我騎兵沖入你中軍,你敗局乃定……唔?怎麼可能?”
就在龐統喃喃自語之時,劉軍陣中,緊接着又是一陣****,劉軍用的,是兩段射!
……
就在龐統目瞪口呆之下,沖過去的一萬烏桓騎兵,如何隻剩下三千了……
戰場,如同絞肉機,這句話絲毫不假!
不過話雖如此,一旦叫這三千烏桓騎兵沖入劉軍陣中,那也是滅頂之災啊!
“輪到我等了!”不用司馬懿下令,周倉、樂進兩人見那三千烏桓騎軍快沖到陣前了,當即便引着盾兵在弓弩手前設下一道防線,在盾兵之後的,是連接兩排長槍兵。
若是細細一看,不難看出這些長槍兵手中長槍有些詭異,似乎是用三把長槍綁成的……
“舉盾!”随着周倉一聲令下,完全舍棄了殺敵裝備的盾兵用一種極為詭異的姿勢蹲在地上,一腳在前,一腳在後,右臂死死頂着盾牌,在他們之後,那些長槍兵亦差不多用這種姿勢,長槍斜斜對着前方,插入兩個盾兵的空閑處,長槍末段,深深頓入地面…………
“轟!”
三千烏桓騎兵如潮水拍打礁石一般,狠狠撞在劉軍這道由盾兵與長槍兵構成的防線上……
撞得血肉模糊……
聽着耳邊馬蹄聲越來越近,就連周倉,也不由心中有些坎特不安,還沒等他吐出一口氣來,頓時感覺到盾上一股巨力傳來,震麻了整支右臂。
“給我頂住!”周倉嘶聲力竭喊道。
沒有什麼詭計,這是硬碰硬的交鋒!
結果是,劉軍有四百餘盾兵被活生生撞死,自然,他們身後的長槍兵也遭了殃,但是,劉軍便是用不到一千的傷亡,換取了三千烏桓騎兵的損耗。
而在這道鋼鐵防線之後的弓弩手,則未損一人!
話說,先前用弓弩手算計騎兵,其實不值一提,隻是龐統一個疏忽罷了,他沒想到陷陣營隻是一個誘餌罷了,但是後面用盾兵與長槍兵抵住三千烏桓騎兵,卻着實叫龐統震驚了。
從何時起,步兵竟能用這種方式對抗騎兵了?
或許司馬懿在一些方面,仍不如龐統、諸葛亮等頂級謀士,但是在戰術上,司馬懿并不一定會弱于二人。
“呼……”見首輪交鋒勝了,司馬懿微微松了口氣,握着車辇扶手的他隻感覺手掌中有些濕潤,背上亦感有些發涼,他竟是被驚出一身冷汗。
在他身旁,賈诩點點頭,飲了一口酒水,贊許說道:“精彩!”
而相對于劉軍正前方的戰事,側翼的交鋒,顯然要艱難得多。
一面是兩萬烏桓騎兵,一面是三千虎豹騎,實力,太過懸殊了……
或許是人都認為,側翼恐怕是袁紹的天下了吧,但是很可惜,虎豹騎似乎叫袁軍明白了,什麼才叫做精銳!
兩萬騎兵對三千虎豹騎,換而言之,就是一名虎豹騎,要同時應付七個敵軍,這是什麼情況?
就是說,虎豹騎每一名将士的周圍,都是敵軍!
相對于紀律嚴明的陷陣營,虎豹騎在紀律上确實是差得太遠了,但是别忘了,強橫如陷陣營,也不過是盾罷了,而虎豹騎,則是矛!無堅不摧的矛!
一時間,側翼似乎才是真正的戰場,兩方迂回的騎兵,中途撞在了一處。
然而這短短的一個照面,已經可以看出兩軍的實力相差!
在就要撞到敵軍時,烏桓騎兵下意識地勒了勒馬缰,而虎豹騎,則一味得鞭打着戰馬,再行提速。
虎豹騎散開了……
或許是他們不得不那麼做,比起漫山遍野的烏桓騎兵,他們實在是太少了……
“轟!”兩軍撞在一處,沖在最前的數百虎豹騎将士當即被震出十餘丈,從這時起,虎豹騎開始有了傷亡……
而烏桓騎兵心中,在這一刻記住了一個名字,虎豹騎!
尤其是當那些被撞飛十餘丈的虎豹騎将士搖晃着從地上起來的時候,烏桓騎兵們下意識地咽了咽唾沫。
“虎豹騎……”作為統領的劉純大聲喝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日便是見證我軍實力之時!休要叫虎豹騎蒙羞!”
“喝!”
平日,領最高的軍饷,享受最高的待遇,承受最嚴峻的訓練……
戰時,趕赴最險惡之處……
這就是我們……虎豹騎!
“殺!”
愕然望着區區三千之衆沖入己方大軍之中,烏桓騎兵難掩眼中驚異。
随後,這份驚異,便會慢慢轉變為驚恐。
太瘋狂了……
這是兩萬烏桓騎兵的心聲。
這就是虎豹騎!作為統領的劉純深深吸了口氣,握緊手中斬刀,望着越來越近的敵軍……揮刀!
……
而戰場中陣,袁軍也開始推進了。
在司馬懿手中吃了一個大虧,也來不及驚歎司馬懿用步兵擋住騎兵,龐統第一時間下令步兵推進,弓弩手再後掩護。
或許,龐統恐怕忘了,此次,僅僅是佯攻而已……
亦或是他沒忘,但是選擇了下意識的忘卻。
要知道,就算與龐統至交諸葛亮對陣兵略,龐統也沒輸過!
曾經沒輸過,眼下自然也不會輸!
“大戟士!上!”
……
果然是重步兵啊……
原本見袁軍正面戰場的攻勢一遏,司馬懿還有些奇怪,但是待他望見有一支兵馬随着“铿锵铿锵”的聲響徐徐上來,心中頓時明白了。
袁軍的步兵也在大戟士上來的同時止住了步伐……
“要重步兵打前陣麼……”司馬懿皺了皺眉,他已經望見,己方軍中的弓箭弩箭,射在那支重步兵身上,不起絲毫作用。
不過嘛……嘿!
似乎是感受到龐統凝視的眼神,司馬懿朝那個方向望了一眼,微微一笑。
龐士元……
驅重步兵在前,确實是一個好辦法,不過,重步兵,因為全身甲胄過重,移動速度太過緩慢,活生生是個靶子啊……
哦,對了,還有,重步兵,隻有在結陣的情況下,才有難以言喻的可怕防禦力,倘若難以結陣……揮揮手,司馬懿揮了揮令旗,指着前方喝道:“甘甯,準備霹靂車!”
“諾!”一直在司馬懿身旁候命的甘甯一抱拳,策馬來至劉軍中陣,望了一眼軍中掩藏着的二十餘架龐然大物,甘甯一揮手,頓時有數百名劉兵将遮蓋在上面的青幔撤去,露出了霹靂車的本來面目。
相比于當初用在冀州的霹靂車,這次的霹靂車顯然賣相要好得多,底下也多了幾個滾輪,從劉平口中得知大戟士的存在之後,司馬懿便有心打造了這二十二架霹靂車,不過顯然,霹靂車的構造,不是井闌,雲梯那種東西可比的,将近五六日,這些霹靂車已是劉軍的極限了。
望了一眼那些龐然大物,賈诩微微一笑,就為這些東西,這幾日可是忙碌地很呢……
很公平不是麼,司馬懿負責想破敵對策,賈诩負責打造這些……
當然了,這是賈诩的一廂情願,司馬懿并不這麼想。
……
聽着耳畔漫天的厮殺聲,龐統仰頭望了一眼天色,詭異一笑,随即又望了望中軍……
那裡傳來幾聲戰馬的嘶叫,戛然而止的那種……
似乎是感受到了龐統的視線,袁紹麾下大将淳于瓊讪讪一笑,随即狠狠瞪了一眼身旁的騎兵……
騎兵?
“士元……”沉着臉,袁紹皺眉說道:“三萬烏桓騎兵,不到片刻,損了三成,你下的本錢,不嫌太重了麼?”
“主公啊……”對面着袁紹的喝問,龐統笑呵呵說道:“不下重餌,如何能釣得大魚?主公若是再得兖、豫、徐三州,還會缺這區區三萬烏桓騎兵麼?”
“話是這麼說……”瞥了龐統一眼,袁紹淡淡說道:“似乎在我等謀劃中,這一戰,乃是佯攻啊……”
“洞察戰機,因勢而變,乃是謀士本份啊!”
“哼!也就是說,你這一仗,你勝券在握咯?”
腦海中閃過一人身影,回想着他自斟自飲,口中的譏諷之語,龐統搖搖頭,正色說道:“這個在下不敢妄言,因為大戰……”
“……才剛剛開始啊!”另一面,在賈诩雷同的問話中,司馬懿搖搖頭,皺眉說道。
是啊,大戰……
才剛剛開始啊!這,是一場硬仗啊!
“呼……”深深吐了口氣,環顧一眼四周,虎豹騎統領劉低頭望了一眼鮮血淋漓的右手,下意識地握了握,感覺到的,是刺骨的痛意。
還好……四周的烏桓騎兵在徐徐逼近,作為虎豹騎的統領,顯然是他們的首要目标。
“啧,别太小看老子啊……”喃喃嘀咕一句,劉純從也不知從何處找出一條黑布,将握着戰刀的右手牢牢綁住。
“呼……”長長吸了口氣,劉純猛地轉身,将身後上前偷襲的一名烏桓騎兵連人帶馬,砍成兩半,那磅礴噴出的鮮血,将他淋了個徹底。
“呸!”吐出一口血水,劉純低聲罵道:“哪個混蛋說人血好喝來着?”
“咕……”望着面前渾身像是從血池裡撈出來的男人,逼上前來的衆烏桓騎兵下意識地退了幾步,咽了咽唾沫。
“我說……”擡頭用冰冷的眼神死死盯着一名烏桓騎兵,劉純皺眉說道:“竟敢叫我仰視你等?給我下來!”
一聲怒喝,劉純幾步上前,硬是将那名烏桓騎兵從戰馬上扯下,重重摔在地上,那烏桓騎兵似乎還想掙紮,卻猛地感覺一隻手死死捏住了自己的脖子……
“咔嚓……”
翻身上馬,胯下的馬兒似乎是明白,在自己背上的,是殺死主人的家夥……
“給我安靜點!”淡淡一句話,飽含着濃濃的殺意。
不得不說,馬是通人姓,因劉純的一句話,胯下的戰馬似乎明白過來,背上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家夥……
“那麼……”舔舔嘴唇,右手的戰刀遙指前方,劉純撇了一眼圍在四周的敵軍,咧嘴說道:“繼續吧……”
這家夥真的是人麼?不,應該是說,這支軍隊裡的,真的是人麼?這種怪物……
“他隻有一個人……”
“對,我們有十幾個……”
“殺了他!上去殺了他!”十餘名烏桓騎兵在相互激勵着。
“殺我?”劉純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用左手指指自己的心口,低聲說道:“記住,要刺在這兒……”
“……”十餘名烏桓騎兵面面相觑,好不容易打起的戰意,被劉純這一句不知所謂的話,打消得無影無蹤。
“不動手麼?”劉純望了望四周,随即眼神一冷,淡淡說道:“你們不動手,那麼,就由我開始吧!”說着,他一夾馬腹,沖了前去。
“殺!殺了他!”似乎是被劉純激起了心中的血姓,十餘名烏桓騎兵喘着粗氣,将劉純團團圍住,似乎誓要将他圍殺在此。
“太小看我了!”随着劉純一聲怒喝,一名烏桓騎兵因離他最近,首先遭殃,被虎豹騎特制的戰刀劃過喉嚨,一顆頭顱高高飛起。
“啊!”那些烏桓騎兵終于忍不住了。
從何時開始,我烏桓勇士竟是畏懼着那區區一個中原人,殺了他!定要殺了他血此恥辱,以天神的名義!
“唔?”劉純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敵手們的改變,心下一愣間,一柄長刀已是呼嘯着朝他面門砍去。
糟糕……
“锵!”千鈞一發,劉純下意識地撇開頭,讓那柄長刀砍在肩膀的铠甲處。
幸好,司馬懿親自為虎豹騎監造的甲胄,沒有叫劉純失望。
“怎麼可能?”那烏桓騎兵震驚地瞪大着眼睛。
“我乃虎豹騎啊!”伸腿一腳将那家夥踹開,随後劉純還不忘補上一刀,隻是肩膀處的疼痛,叫他雙眉一皺。
就算是甲胄再是堅固,人……仍舊是血肉之軀啊……
耳邊充斥的,是漫天的厮殺聲,震響天宇,叫人心中難以自制。
仿佛心底有一頭猛獸,嚎叫着,怒吼着。
殺!殺!
“锵……嘣!”一記重劈,竟然将敵軍的戰刀劈斷,重重砍在對面那家夥頭頸處,望着他家夥眼中對臨死前的恐懼、以及想與對方同歸于盡的遲疑,劉純撇撇嘴,輕蔑說道:“你,差得遠了!”說罷,再複一刀,叫對面的烏桓騎兵,省去了那多餘的恐懼與遲疑。
忽然,似乎聽到腦後一陣惡風襲來,劉純猛一轉身,就望見一柄長刀直直朝自己砍來。
“怎麼可能……”那烏桓騎兵愣愣望着自己的刀被那劉将死死抓在手中,猛地發力一扯,竟是絲毫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