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軍士氣一降再降,那一抹白影,是他們心中的噩夢。
“哼!”輕哼一聲,一槍挑落一名袁将,陳到勒馬虎視四周,被他眼神掃過,此間袁軍紛紛後退,别過視線,不敢與其照面。
“休要擋我,否則别怪我手下無情!”暴喝一句,陳到一夾馬腹,沖了過去,而同時,那些袁軍竟真的一一退至兩旁。
期間有不少不怕死的袁将不忿陳到,呼喝着殺上前來。
但是一個回合之間,陳到就讓他們明白,什麼叫天下無雙!
“擋我者死!”
一聲怒喝,銀槍疾舞,宛如白龍,又如驚雷,穿梭在袁軍之中,但凡陳到經過之處,膽敢攔阻者,一一斃命,無有僥幸。
“陳叔至!我乃河北……啊!”
“陳叔至你休要張狂,看我……啊!”
“陳……啊!”
白馬一躍,跳入袁軍之中,陳到左手青釭劍,右手豪龍膽,大呼喝道:“擋我者死!”
在他白馬胯下的,是數具袁将的屍骸,竟然連通名的機會也無……
“乖乖……”周倉咽了咽唾沫,暗暗咋舌說道:“今日叔至怎麼……”
“啊,”身旁張繡點點頭,望着不遠處那人身影,喃喃說道:“好強的氣勢,尤其是這殺氣……啧啧!”
“讓開!給我讓開!”沒有聽到對話的陳到,自然也不會明白,他此刻,是多麼地叫人畏懼。
“陳到陳叔至……”
“快跑啊!”
“啊!”銀槍一掃,頓時有數名袁兵哀叫着被擊退數丈,青釭劍一揮,頓時有數名袁軍緩緩倒地。
冰冷的眼神掃視着眼前的袁軍,陳到一字一頓喝道:“擋我者……死!”
今日的陳到……宛如戰神!
“絕世猛将……”劉平哈哈一笑,揮手說道:“可不要被叔至一人比了下去,我等也上!”
“喝!”張繡、周倉、許褚高喝一聲。
……
“陷陣!”
“陷陣!陷陣!”
“舉盾!”
“喝!”
“刺槍!”
“喝!”
司馬懿一聲令下,劉軍前部整整兩萬兵馬開始反攻,陷陣營亦在其列。
這下,面前的袁軍士卒心中明白了……
陷陣營的強大,不是在防守上,而是在防守的基礎上推進!
戰至如今,區區兩千不到的陷陣營,竟是壓制着數倍于自己的袁軍緩緩前進。
每上前一步,或許都有一名陷陣營将士黯然倒下,但是更多的,是袁軍!
那種略帶嘶啞的整齊呼喝,那種冰涼猶如死人般的眼神,踏着袁軍士卒的屍首,陷陣營一步一步邁前。
“弟兄們,莫要被陷陣營的兄弟比下去啊!殺!”
朱靈與華雄,亦高喊着與陷陣營一道,殺向袁軍。
……
“這鼓聲……”在側翼苦戰的劉純回頭望了一眼,靜靜聽着這鼓聲的出處。
“你發什麼呆啊!”楊川一刀将沖向劉純一名烏桓騎兵砍殺,怒聲喊道。
不顧自己被濺得一臉的鮮血,劉純猶豫說道:“楊川,你聽到了麼,這鼓聲?”
“什麼?”楊川愣了愣。
“不會錯……”劉純皺皺眉,肯定說道:“這是發自中軍的鼓聲,莫非是監軍下令?”
狐疑地望了一眼正面戰場,楊川大驚說道:“怎麼回事?我軍反攻了?”
“什麼?”劉純心中一驚,望了一眼,果然如楊川所言。
劉軍反攻了!
“必定是監軍下令的……”劉純皺皺眉,沉聲說道:“袁軍人多,監軍恐怕讨不到好……楊川,可還有力氣與我沖一沖袁紹中軍?”
“說什麼呢!”楊川冷笑着嘲諷道:“隻剩半口氣的劉統領,管好你自己吧!”
“嘿!”劉純舔舔有些幹裂的嘴唇,大呼道:“弟兄們,我軍大舉反攻了!休要再與這些家夥糾纏,擊潰他們,随我襲袁紹中軍!”
“喝!”
“明白!”
“老子正嫌殺得不夠盡興!”
就算是減員大半,虎豹騎……還是虎豹騎!
“哼,半死不殘的家夥,還真能說啊!”虎豹騎伯長孟旭瞥了一眼劉純,冷冷一笑,随即一刀将襲來的長槍砍斷,沖着那烏桓騎兵冷冷喝道:“找死?”
“……”那烏桓騎兵咽了咽唾沫,一聲也不敢吭。
“哼!廢物,給我死!”暴喝一聲,孟旭一夾馬腹,一刀将那名烏桓騎兵結果,随即皺皺眉,望了一眼自己腹部,那裡铠甲崩碎,血流不止……
“弟兄們,我等叫什麼?”孟旭大吼道。
“虎豹騎!吼!”
“殺過去!”
“吼!”
殘餘的一千五百虎豹騎大吼一聲,如野獸一般呼嘯着沖向自己的敵人,烏桓騎兵。
不!是殘餘的烏桓騎兵……就是草原的勇士,強悍如烏桓騎兵,在虎豹騎的鐵蹄下,這些草原的勇士退縮了……其實也怪不得他們了,從兩萬減員至四五千……烏桓騎兵們确實可謂是精銳之師!
隻可惜,他們的選錯了對手……
“殺!”虎豹騎在咆哮,猶如一千五百頭猛獸。
烏桓騎兵終于崩潰了……
“厲害……”凝神望着虎豹騎的戰鬥,張遼發自心底得佩服這支軍隊。
兩萬烏桓騎兵,那可是稱為精銳的騎兵啊,但是在虎豹騎面前,唯有敗北……傷亡比率十比一……幾乎十名烏桓騎兵,才能換來一個虎豹騎……
“這支軍隊……太厲害了……”
“嘿嘿!”朱靈與路昭嘿嘿一笑,策馬沖了上去,因為他們看出,虎豹騎要沖袁軍中陣了……
“呼……呼……那可不行!”喘着粗氣,朱靈咧嘴說道:“張将軍可莫要小看我二人哦。”
“啊?”張遼有些驚異。
“嘿,還真敢說啊,重傷的家夥就給留在這!”路昭撇撇嘴,一夾馬腹,随虎豹騎從側翼殺向袁紹大軍。
“你這話什麼意思啊,路昭!”朱靈不忿得趕了上去。
……
“什……什麼?側翼敗了?”
當聽聞兩萬烏桓騎兵敗北,袁紹驚得目瞪口呆。
而龐統亦是面色大變,此刻的他,心中也沒有方才那麼樂觀了。
究竟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虎豹騎……
以區區三千人,壓制兩萬烏桓騎兵不說,還擊潰了這支兵馬,再襲我軍中陣……開玩笑!
不信,若是叫這支兵馬沖入中軍,那就糟了!
“虎豹騎……”龐統恨恨念叨着這個名字,轉首喝道:“高覽,命你從中軍中調兩萬将士,給我擋住這支兵馬,一定要給我擋住!”
“諾!”高覽一抱拳,沉聲喝道:“末将定會誓死不退!”
“休要多話,速去!”龐統急聲喝道。
“諾!”
“士元……”望着高覽率軍向側翼而去,又望了望正面戰場中的混亂,袁紹低聲說道:“眼下該當如何?”
“主公莫急……”見袁紹有些急切,随軍的沮授勸道:“正如軍師所言,劉軍不過困獸之鬥,臨死一擊,其實劉軍敗局已現!”
“話雖如此……”袁紹皺眉望着龐統。
“主公稍安勿躁,靜觀其變即可!”此刻的龐統,心中亦是有些焦急,不停地擡頭望天。
怎麼還不來?
難道我算錯了?
不是今日?是明日?
不可能啊!天色明明……
“士元在看什麼?”袁紹有些驚疑。
“在下……”話還未說完,龐統忽然感覺一道微風從自己臉龐吹起,随即猛地轉頭望向軍中旗幟,隻見那旗幟,緩緩抖動着,随即越來越猛……
“哈哈!來了!”龐統面色欣喜,大呼道:“終于來了!”
“什麼?”袁紹有些不明所以。
司馬懿,估計你因北地不常刮風,而忽略了吧,啧啧!今日會起大風啊!
而且是西北風!大利于我軍!
“淳于瓊!”
“末将在!”
“叫将士們準備!”
“末将明白!”
哈哈哈,司馬懿……你敗了!
與此同時,劉軍之中,賈诩不經意地瞥見軍中旗幟,面色大變。自古以來,隻要是謀士論戰,無一不會不提到一句話,天時地利人和!
然而,戰事乃以人為本,為何‘人和’反倒排在最末呢?
那是因為兩軍交戰,人和乃是根本,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何止是得不到勝利,恐怕就連上戰場的資格都無。
是故古代交兵,首在人和,隻有全軍上下集結一心,才有取勝的資格。
當然了,這裡的人和,包括将士的素質、軍心、士氣、後勤等等一些列人為因素,統稱人和!
在人和之上的,自然就是地利,兩軍交戰,雙方自然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地點。
比如說,若是對方騎兵多,那麼就選擇對騎兵不利的地點作戰,在這點上,幾乎就是兩軍謀士的比拼了,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得将對方引入利于自己的地點,陰謀、陽謀,無所不用其極,是故,伏兵、誘敵等等,大多包含在此。
有地利,則利用地利,沒有地利,則制造地利,俗稱占得先機!
那麼天時呢……天時為何排在首位?
首先,天時難以被人為控制,古人雲,天意莫測,實在是難以窺視一二,但是,天時卻是制約戰事勝敗之最為關鍵!
大風、暴雨,這些非人力所能及的事務,往往能扭轉戰局,這等例子,從古至今,數不勝數。
若是說掌握人和是作為一個謀士的基礎,那麼,能做到掌握地利的,無一不是一流謀士,但是,若是能洞察天機,曉陰陽、知天象,并善以應用的,便可稱之為頂級謀士!
縱觀漢末,能稱得上是一流謀士的,數不勝數,但是作為頂級謀士存在的,卻隻有區區幾位,一流謀士與頂級謀士的差距,大緻在此。
在曆史中,諸葛亮曾言:“為将而不通天文,不識地利,不知奇門,不曉陰陽,不看陣圖,不明兵勢,是庸才也!”
但是,要做到這一些,何其困難?
縱觀曆史,戎馬一生的将領因貪功而中計身亡,這等事可是說是屈指難數。
其實,能做到‘知進退,知敵我’,已經算得上是良将,若是再能做到‘知兵勢’、‘知陣圖’,幾乎可謂之是名将。
後面的‘通天文、識地利、知奇門、曉陰陽’,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縱觀曆史,哪個将軍能做到這種地步?
對于謀士也一樣,除了豪門世家家中藏書萬千外,‘奇門、陰陽、陣圖’離那些尋常寒門子弟是多麼地遙遠?
至于‘天文’嘛……古人敬天、懼天,将天象的變換認為是天意,又如何會想着去利用它?
用後世淺顯易懂的話來說,頂級謀士,差不多就是無神論者,他們會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事務,包括天象!
漢末謀士大多尊崇儒家學說,‘子不語怪力亂神’說的便是這個,但是能真正做到的,恐怕寥寥可數。
世人大多還是将勝敗歸宿于天命、天意,而不是自己來掌控。
這是一個時代的局限姓。
但是眼下,袁紹陣中,就有一位頂級謀士!
鳳雛,龐統龐士元!
或許,他還沒有達到曆史中那種高度,‘治大國如烹小鮮’,但是,僅僅看他能算到天象,并可以說明,他已經有了頂級謀士的雛形。
在這一點上,司馬懿仍遜于龐統一籌。
從二十一世紀來到漢末,神鬼之事對于劉平來說,簡直是可笑之極,除非真正有個鬼神出現在他面前,否則,要一個無神論者相信世間有鬼神存在,呵呵……
不過從側面倒是能證明龐統有了成為頂級謀士的潛質,他如今所欠缺的,仍是學識!
要成為頂級謀士,龐統前面的路,似乎還很漫長,但是,可以這麼說,龐統如今,确确實實,可以稱之為一流謀士了!
……
起風了……終于,龐統千等萬等的風,終于來了……當第一縷威風撫過賈诩臉龐,賈诩仍有些不覺,但是當風力愈來愈猛,刮得劉軍之中旗幟‘唰唰’作響時,賈诩終于醒悟過來了……西北風……大利于袁軍……頓時,賈诩的面色變了。
若是龐統說的不是劉平,而是賈诩!
司馬懿雖說如今已堪堪算做一位名符其實的一流謀士,但是對于天象,他仍未能把握,但是賈诩能!
因為賈诩是頂級謀士!
可惜,賈诩算漏了……正如龐統說的那樣,北地不常刮風,像眼下這種大風,更是一年難得遇見幾次,是故,賈诩不曾想到……
呼嘯的西北風直直吹過戰場,卷起漫天的塵土,頓時,劉軍的攻勢就弱了幾分,因為他們正對着風向,而袁軍卻覺得自己似乎一瞬間輕了許多,因為他們背對着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