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望着陸遜麾下兩百兵登船,諸葛亮猶豫說道:“敢問足下,方才那奇術是……”
隻見陸遜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物,交給諸葛亮,随即登上小船,揚帆而去,口中大喊道,“諸葛先生,他日有緣再會!”
“啊!足下保重!”諸葛亮拱拱手,這才打量着手中之中,一望之下,心中卻是一愣。
隻見陸遜交與諸葛亮的,竟是些紙人、紙馬、紙船……
“原來如此!”諸葛亮點點頭,心下疑惑頓解。
雖說亦屬障眼法,卻并非幻術,司馬懿遠遠觀望,又有薄霧相阻,哪裡瞧得出其中破綻?
看來是錯有錯着啊,若不是被元直說動,勉強驅起幾許薄霧,恐怕這陸遜便不會出手相助,即便是相助,亦不免被司馬懿看穿……
僥幸!僥幸!
如此看來,此人既會如此妙術,手中必有一冊天書!
搖搖頭,諸葛亮忽然聽聞些許歡呼聲,下意識望向江面,卻見江上有支船隊徐徐而來……
“總算是來了……”
而另外一方,被陸遜與諸葛亮‘聯手’騙走的司馬懿,恐孫、劉兩軍趁勢襲來,當即下令撤軍。
途中走着走着,司馬懿卻越發有些懷疑。
勒馬停在道上,狐疑望着身後,司馬懿皺眉說道:“江東兵馬不曾追來?”
“不曾!”身旁的陳到如實說道。
“奇怪……”司馬懿喃喃自語一句,忽然心中一動,揚鞭喝道:“原路返回!”
“什、什麼?”劉軍衆将面面相觑,可是不敢違司馬懿将令,唯有再複趕到江邊。
然而待劉軍在此趕到江邊時,此地早已是人去樓空,别說劉備等人,就連那十餘萬江東兵馬亦是不見。
“奇怪……”這下,劉軍将領們亦是有些詫異了,他們隐隐感覺有些有對勁。
在衆将略帶疑惑的目光中,司馬懿似乎瞧見了什麼,翻身下馬,從地上拾起一物,與方才陸遜交與諸葛亮的紙人一模一樣。
反複觀望着那一片紙人,司馬懿忽然心中想到什麼,望着紙人搖頭苦笑不已。
“尚書?”不明究竟的劉将們喚道。
“罷了。”随手将片紙人丢棄,司馬懿正色說道:“叫将士們就地設營,傳戰報于江陵,叫主公引大軍至此,另外,傳令荊州,叫蔡瑁移水師至此!”
“諾!”
“是!”衆将紛紛領命。
望着已冉冉升至半空的旭日,司馬懿蹲在岸邊,伸手撫了撫江水,自嘲一笑。
急功近利,妄圖一戰而定,終使赤壁之戰不可免!
其罪在人,不在天時,亦不在他人!建安四年六月,因劉平與司馬懿意圖對江東用兵,是故,吳侯孫策被周瑜、張昭二人說服,準備與劉備聯手。
為此,孫策放棄了眼下唾手可得的江夏,令其弟孫權鎮守柴桑,自己則移兵武昌,而作為孫策的結義兄弟,周瑜則屯兵于三江口。
建安四年六月末,東路劉軍由賈诩率領,于廬江大破東吳将領呂蒙,呂蒙不得已下,唯有避賈诩鋒芒,退回江南,在長江以南、虎林一帶屯紮。
至此,賈诩東路劉軍受挫!
比起司馬懿來,賈诩麾下兵馬更是不習水姓,司馬懿好歹還有十萬水軍,并蔡瑁、張允等一幹水軍将領,而賈诩麾下,卻是一人也無。
就算是就地打造戰船,卻也是無人會用,又如何渡江襲江東?
反觀東吳,雖敗退一時,卻牢牢守住長江地段,使得賈诩無法進前一步。
小小試探了幾次,賈诩皆被呂蒙所迫,退回長江北面,一籌莫展。
也可以說是掩護賈诩,徐州刺史陳登亦同時對秣陵、丹徒等地用兵,可惜同樣被江東将領祖茂擋在岸邊,無法南下。
建安四年七月初,劉平、荀攸等人終于率兵趕到,屯紮于烏林、漢陽一帶,至于蔡瑁所率領的十萬荊州水軍,亦在漢陽旁水岸立下水寨。
不得不說,蔡瑁除了察言觀色、善于投機之外,在水軍之上,确實有幾分本事,直直将漢陽水寨,打造得固若金湯、滴水不漏。
除去十萬水軍之外,幾近三十萬劉兵屯于烏林,營寨連綿百餘裡,一望之下,觸目驚心。
另外一面,劉備亦統兵在夏口屯紮,與劉軍隔江而對,每每望及劉軍營寨及劉軍水寨,劉備軍上下,皆暗暗心驚。
如此布局之下,本來無礙的石陽,似乎成了前線,想及城中僅僅隻有兩千守兵,石陽太守陸遜當即向三江口求援,也就是向周瑜求援。
陸遜顧慮并非多餘,當他這才将使者派出,僅隔一日,水軍副統領張允率五千水師,舟船百艘,并骁将甘甯、徐晃與麾下三千劉兵,進犯石陽。
漢陽、石陽、夏口,三地位于襄江與長江交彙處,賈诩的建議是,不若先拿下兵力較為薄弱的石陽,随即兩面對夏口施壓,劉平、司馬懿深以為然。
建安四年七月四日,屯兵于三江口的周瑜接到了陸遜的求援……面帶微笑地看完陸遜書信,周瑜點頭贊許道:“我江東亦是人才頻出,這陸伯言不簡單,單論眼力、見識,便足以為将鎮守一方,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周瑜話音剛落,堂中骁将呂蒙哂笑說道:“哼,以末将看來,此子差大都督遠矣,早在數日前,大都督便早已發援兵至石陽,眼下,或許援兵早已到達該地,此信,多餘也!”
“話不可這麼說。”拱拱手,參軍張昭笑呵呵說道:“眼下劉軍仍未對石陽動兵,然而此子卻料先一步,前來求援,足以證明此人才華!公瑾,可莫要被比下去了喲!”
“呵呵!”年不過雙十餘四的周瑜微微一笑,好生收起求援書信,放置一旁,淡然說道:“我江東若是人人似此子,自然可助兄長成就大業,就算是被比下去,瑜心中亦是欣慰!”
“公瑾好器量!”張昭面色一正,拱手拜服道。
“子布莫要再取笑瑜了。”周瑜笑了笑,随即仿佛想到了什麼,輕笑說道:“不過萬萬想不到,被司馬懿萬餘輕騎追上,那劉皇叔竟能逃得一條姓命……”
“劉皇叔?”呂蒙不屑一笑,正要說話,卻見張昭笑呵呵說道:“大都督當真不打算過問此事究竟麼?關于石陽太守擅離職守,前往漢陽援助劉皇叔之事?”
“呵!”周瑜轉身從身旁案上取過一杯清茶,吹了吹熱氣,淡淡說道:“石陽又不曾因此失陷,何必多次一舉?此子有勇有謀、膽識過人,雖年幼,足以鎮守石陽!我雖遣了五千将士過去,不過,若是司馬懿舉大軍攻石陽……”
“公瑾多慮了。”張昭笑呵呵說道:“依在下看來,司馬懿若是取石陽,不過是為脅迫夏口。成,固然是好事,不成,對于司馬懿來說,又能怎樣?眼下司馬懿目的乃是在夏口,夏口若失,則江夏不保;江夏,恐江東有傾覆之險!”
聽聞張昭所言,周瑜不置褒貶,輕抿一口茶水,微笑說道:“若是義兄在此,就沖子布這番言論,早統兵與劉平、司馬懿決戰去了……”
“是故此等話,在下隻敢與都督說!”張昭一臉笑意,拱手說道。
“唔,”周瑜點點頭,微歎說道:“義兄剛勇,可惜心下太過暴躁,即便是瑜與二公子苦勸,也隻能勸得義兄屯兵武昌,義兄卻是不想想,此等情形之下,更要他鎮守柴桑,以安人心!”
“主公乃進圖之主,非尋常人也,何況柴桑仍有二公子在,二公子權謀,足以安撫世家,安定人心!”
“這倒也是。”周瑜微笑着點點頭,算是認同了張昭的話,随後,他深思一下,凝重說道:“按我等所知,他劉玄德竟是從那位尚書重兵之中突圍而出……子布既然見過諸葛孔明,不若與我說說,諸葛孔明才識如何?”
“唔……”張昭暗忖一下,拱手說道:“諸葛亮為人沉穩,用計亦是但求安穩、無誤!”
“酷似其兄!”周瑜呵呵一笑,放下茶盞,凝聲說道:“那麼,那位尚書大人呢?”
“這個在下說不好。”搖搖頭,張昭猶豫說道:“早先在下雖見過司馬懿一面,不過對于此人究竟,在下還是未曾看清,不過此人用計,向來是趨向奇計、趨向神速,然而他為人卻是沉穩之士……”
“運用奇謀,并非說明他不懂正道用兵。”周瑜淡然接口道:“隻不過當初劉平形式下,無法給予司馬懿足夠兵馬罷了……”
說罷,他望了一眼呂蒙,正色說道:“子明,勞你跑一趟石陽,助那陸家小子一臂之力,以保石陽不失,若是司馬懿統重兵而來,便棄石陽,來我三江口!”
“這……”呂蒙猶豫一下,終抱拳領命:“諾!”
望着這員骁将告退,張昭輕笑着說道:“公瑾好似有些袒護那陸遜啊?”
“哦,有麼?”周瑜微微一笑,自嘲說道:“就算是有吧,此子雖是有些本事,不過眼下尚無法與司馬懿等深謀之士抗衡,此子乃百年之才,不可輕失……為那區區江夏,犯不着損我江東日後一名大才,這麼說,子布可是滿意?”
“滿意滿意!”張昭笑呵呵地拱拱手,随即正色說道:“既然如此,此地便仰仗公瑾了,在下還是有些不放心主公,還是早早啟程,趕赴武昌!”
“也罷!”周瑜點頭起身,抱拳欣然說道:“有子布在義兄身旁規勸,瑜自可放下心來!”
“豈敢豈敢,那在下先去一步!”
“我送送子布!”
“不必不……多謝!”
就在周瑜送張昭出營時,石陽那面,陸遜正好接到了援兵已達的通報。
不會吧?
年不過十五左右的陸遜心下大奇,急忙趕赴城後,卻明明白白望見數千江東兵立在城外。
好不容易打退一撥劉軍的陸遜,心下暗暗咋舌。
昨日自己才發出求援書信,今日便有援兵至?
喊來将入城問了不少問題,陸遜終于服氣了,一面下令開城門放城外兵馬進入,一面暗暗盤算從三江口調兵至此,需要花費多少時日……
一算之下,陸遜不由有些洩氣,這支兵馬恐怕早在數日前便已起行,也就是說,自己那份求援書信,并無絲毫作用。
“氣人的家夥!”陸遜暗暗腹議一句,随即一清點援兵,心下大驚,他周公瑾,竟是派遣了足足五千将士來?
要知道,三江口總共也隻有三、四萬兵馬啊……
“承你一次情!”嘟囔一句,陸遜當即喝道:“還愣着做什麼,劉軍雖退得一時,然保不定何時便會來複取石陽,陸當,安排來援将士歇息一下!”
“諾!”陸遜副将,陸家家将陸當抱拳應命。
與此同時,漢陽劉軍水寨!
在水軍統領蔡瑁的陪同下,劉平與司馬懿視察了方才落定的水寨,望着水寨中各個建築、防禦,雖不明就裡,劉平亦是連連點頭。
同劉平一樣,聽着耳畔蔡瑁用恭敬的話語講解着,司馬懿心中是一頭霧水,點點頭,咳嗽說道:“恩恩,原來如此!”
偷偷望了眼劉平與司馬懿,蔡瑁尴尬地發現,自己講了那麼多,似乎并無幾分效果。
“做得好!”不懂裝懂的劉平望着四下點點頭,凝聲說道:“水軍便交與你了,日後水軍之事,你可以不必來禀告我,向仲達複命即可!”
蔡瑁一愣之下,這才明白劉平口中的仲達,指的自然便是司馬懿!
“是,主公!”心中暗暗欣喜的蔡瑁趕忙抱拳一禮,随即擡手說道:“主公,不如我等去參觀一下水寨防禦吧……”
“不必不必,我信得過你。”劉平擺擺手說了一句,參觀水寨隻是例行公事,看看蔡瑁本事如何,有無能力與江東交手,卻并非他興緻所在。
“走,仲達,眼下正值初秋,秋風涼爽,正好飲酒……我等喝酒去!”
麻煩你可以找個合适的理由麼?司馬懿眼角一抽,正要說話,早被劉平拉走了。
望着二人遠去,蔡瑁心下微微松了口氣,雖然司馬懿早早便暗示過他,叫蔡瑁隻要按尋常那般,将水寨中的防禦、建築之事介紹給劉平便可,然而蔡瑁心中仍有幾分顧慮,深怕劉平心中不滿意。
暗暗抹了抹額頭冷汗,蔡瑁自嘲一笑,一回頭,正巧望見曹性一行人走來,連忙上前抱拳道:“末将見過曹将軍!”
曹性似乎想說些什麼,不過最終隻是擺擺手,帶着幾分不耐煩的語氣說道:“日後見我,休要這麼叫……論起職位來,你尚在我之上!”
“豈敢豈敢,末将如何能比得過曹将軍,若是曹将軍不棄,今日末将做東,請曹将軍小酌一杯!”
“不必了,眼下我尚有要事……”說了一句,曹性似乎想起了司馬懿的話,心下一凜,咳嗽一聲說道:“既然蔡統領如此擡愛,諸位,我等若不叨擾一番,豈不是看不起蔡将軍了?”
最看不起他的人,就是你吧?身後衆人古怪地望了一眼曹性,抱拳笑道:“曹将軍所言極是,如此,要蔡将軍多多費心了!”
“哪裡哪裡!”蔡瑁面色大喜,擡手說道:“諸位請,曹将軍請!”
滿意地點點頭,曹性一把拉過蔡瑁,拍拍他肩膀說道:“你是此寨之主,理當在前,莫要再廢話了,走吧!”
“是是!”
望着一行人漸漸走遠,在不遠處遙望對岸的賈诩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