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
不過相比較之下……賈诩轉了轉腦袋,淡淡望了眼坐在身旁的司馬懿。
相比之下,這家夥就比較難以叫人看清了……
“唔?”或許是感受到了賈诩的注視,司馬懿有些不明所以,暗暗思量究竟是何處冒犯了這位大人。
“姑父啊……”司馬懿面容抽了抽,目光有些異樣地望着蔡瑁,望着蔡瑁下巴上的胡渣……
下意識的,司馬懿猛感腦門有些發脹。
對于蔡瑁的心思,司馬懿或多或少也有些明白,不外乎是在昭顯自己的地位乘機與自己拉攏關系,好叫他,唔,好叫蔡家仍然處于荊州權利中心而已。
雖說不曾想過過河拆橋、舍棄蔡家,不過司馬懿還真沒想到,蔡瑁會用這麼個方式與自己拉攏關系……
“咳咳。”略感有些尴尬,司馬懿咳嗽一聲,哂笑說道:“其實不必如此,在下山野之人,向來不拘禮數。”
“哪裡哪裡。”蔡瑁連忙說道:“古人雲,禮可興邦,丞相輩分如此,我等豈敢造次?二弟、三弟!”
說着,蔡瑁、蔡仲、蔡和三人起身,行了一記大禮,對着遠處天空恭敬喚道:“姑父在上,受我等一拜!”
“咳,尚書?”賈诩饒有興緻地望着司馬懿,眼神示意:眼下仍需重用蔡家!
好吧,好吧,你們要叫就叫,反正我又不吃虧!
心中惡狠狠地想罷,司馬懿讪讪地點點頭,咳嗽一聲說道:“不曾想到将軍與丞相嶽丈有此淵源……”
“尚書喚我德珪即可!”蔡瑁恭敬地抱抱拳。
司馬懿無言暗歎一聲,驚見蔡夫人亦欲起身,急忙說道:“即便是輩分如此,蔡夫人乃劉荊州之妻,不必拘謹。”
“尚書哪裡話,禮數不可廢也!”雖司馬懿那麼說,蔡夫人仍是起身行了一禮。
得!受了蔡家這幾位一拜,日後恐怕逃不了幹系了……
相比于饒有興緻的賈诩、靜觀好戲的司馬懿、愕然不明的陳到,身為當事人的司馬懿,對此深是頭疼。
眼下還得重用蔡瑁,若是能叫他誠心歸順,即便是拉蔡家一把,也無不可,蔡瑁知進退、會做人,可同樣的,這類人也隻能達到這種地步,他隻有這種器量,相比之下,孫策、劉備、張白騎才曹操是重中之重!
“唔,德珪……”
“是!”蔡瑁恭謹地一颔首。
隻感覺眼皮一跳,司馬懿按下心中無奈,沉聲說道:“劉公遣我來荊州,用意你想必也知曉吧?”
“額,粗知大概,望尚書提點。”
左右一望,蔡夫人知機起身,盈盈一禮,拉着劉琮說道:“尚書在此商議大事,妾身且告退……”
很是尴尬地點點頭,望着蔡夫人轉入内室,司馬懿咳嗽一聲,正色說道:“襄陽兵馬,你可是全權掌握?”
“禀尚書話,十之八九,除卻一些頑固仍有反心外,兵馬皆在瑁掌握之中!”
“好!”司馬懿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點頭說道:“表你為水軍大都督,用意你可明白?”
“明白!”蔡瑁點點頭,望了一眼司馬懿,低聲說道:“丞相的意思,想必是欲取江東吧?姑父帳下兵馬将士,大多出身北地,不善水戰,而我荊州水軍,每每操練,不曾懈怠,即便是與江東,亦有多次征戰,可謂是知己知彼……”
“對!”司馬懿微微一笑,沉聲說道:“不過德珪休要大意,江東孫策孫伯符,傳聞複有霸王之勇……”
霸王之勇?項羽?陳到眼眉一挑,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他,頓時精神一振。
“……孫策之結義兄弟,周瑜、周公謹,深通韬略、善于統軍,雖說眼下名聲不顯,不過其人才華,非百裡、千裡之才……若是他與劉備聯合,劉備帳下諸葛亮與孫策帳下周瑜聯手,很是棘手啊……”
周瑜?賈诩望了眼司馬懿,心中若有所思。
諸葛亮?嘿!司馬懿眼神一正,回想起當日與其弈棋的那一幕,嘴角揚起一絲冷笑。
皺皺眉,蔡瑁疑惑說道:“尚書的意思是……”
深深吸了口氣,司馬懿勉強笑道:“待襄陽兵馬收編完畢,你便再複操練此軍,不可懈怠,待我軍備好糧饷,克日揮軍江東,盡量要在劉備與孫策聯手之前,一一擊破!”
蔡瑁頓感司馬懿言語中一掃天下的氣勢,颔首抱拳說道:“明白!”
“那麼……”思量一下,司馬懿手指一叩桌案,鄭重說道:“荊州水軍,便全權交與你了!莫要叫我失望!”
隻見蔡瑁面色一愣,随即便是大喜,起身大拜說道:“多謝尚書!”
“多謝尚書!”蔡仲、蔡和亦是心中大喜,附和拜道。
内室之中,蔡夫人側耳傾聽着司馬懿等人談話,見司馬懿欲重用蔡家,暗暗松了口氣,望着懷中茫然不解的劉琮,會心一笑。
吾兒無憂矣!蔡家無憂矣!
宴罷,蔡瑁一面在府上騰出幾間空房,叫司馬懿、賈诩、鐘會、陳到四人暫且安身,一面叫其弟蔡和、蔡仲去襄陽置備一處宅邸,好叫司馬懿安居。
畢竟,若是要取江東,那麼荊州與江東之間,自有一番惡戰,而且是水戰!
不同于陸戰,水戰顯然是極其麻煩,首先,戰船自然是必不可少,然而縱觀荊州水軍,樓船不過數十,艨沖不過數百,走舸多些,也不過千餘,對于荊襄來說,自然是足以,不過對于欲一掃江東的劉軍而言,仍是太少!
再者,便是箭支,從古至今,水戰,自然少不了箭支,大江之上,肉搏難得一見,最常見的,便是火箭,有時一輪交鋒,所耗箭支便是數萬,是故,要取江東,箭支斷然不可少缺!
最後便是人了,也就是麾下将士,單單靠荊州兵馬南取江東,一來無法服衆,二來嘛,司馬懿也不信區區十幾萬水軍便可拿下偌大江東,是故,司馬懿乃叫蔡瑁教二十萬劉軍熟悉水姓,最不濟,至少要他們學會遊泳,免得溺死在江中……
不過,此事對于蔡瑁,似乎是過于勉強了,當類似曹性等劉将面色不善地站在蔡瑁面前,蔡瑁唯有苦笑。
三日後,劉純引虎豹騎前來襄陽複命,見其耷拉着腦袋進來,司馬懿心下就暗暗歎了口氣。
“劉備可曾經過長坂坡?”
“經過……”
“可曾擒殺?”
“不曾……”
搖搖頭,微歎一聲,司馬懿皺眉說道:“将戰況一五一十道來!”
“是!”劉純抱拳一禮,凝聲說道:“那日末将遵尚書将領,一面四下打探劉備等人消息,一面率軍前去長坂坡,晝行百裡,不曾懈怠,一日後,趕至長坂坡,探到劉備等人蹤迹,一通厮殺,正要将劉備等人圍殺,卻見斜角冒出一支兵馬,将劉備等人救走了,人數不下三、兩萬,末将唯恐虎豹騎折損過多,是故不敢追擊……”
“何處兵馬?”司馬懿驚疑問道。
“這個……”劉純猶豫一下,抱拳說道:“末将不知,隻見為首旗幟,上書一個‘劉’字,八成是江陵劉琦兵馬……關羽、張飛二人死命擋住,兼之援兵為首大将亦是勇猛,是故,末将唯有撤軍……望尚書降罪!”
見劉純叩地低頭沉默不語,司馬懿微微一歎,上前扶起劉純,凝重問道:“虎豹騎死傷幾何?”
“除去新晉虎豹騎戰死百餘人外,老兵不曾有傷亡!”
新晉虎豹騎,說的自然是那些烏桓降騎……
“既入虎豹騎,當一視同仁,厚葬!”
“是!”
“好了,爾等辛苦數日,好好歇息一番吧!”
“是!”劉純抱拳一禮,随後偷偷望着司馬懿神色,讪讪說道:“尚書不欲降罪?”
“哼!”司馬懿輕哼一聲,揮手淡笑道:“降罪你等,那劉備便能死了?下去吧,好生歇息!”
“是!”劉純心下暗暗松了口氣,恭敬而退。
江陵兵馬……竟可擋我虎豹騎,看來劉琦麾下兵馬不弱啊……麻煩呐!
望着劉純退下的身影,司馬懿喃喃自語着。
不過眼下令司馬懿深感頭疼的,卻是多之又多。
首先,或許是得知了蔡瑁深受司馬懿重用,蔡家身價倍增,而同樣是荊州名門大戶,司馬懿對蒯家不聞不問,蒯家難免有些心生不滿,消極應付。
‘懷恨在心’之下,司馬懿不由分說便将劉平所言諸葛亮一幹舊友,崔州平、石廣元、孟公威三人拉至襄陽為官,三人無論是論輩分、論資曆、論名望,均不及司馬懿,又不曾‘出遊’,是故被司馬懿逮到。
總算是稍稍解司馬懿心中之‘恨’……
此後,司馬懿便召蒯良、蒯越二人,對于司馬懿,蒯氏兄弟很是尴尬,尤其是兄長蒯良,當日與司馬懿為敵,反被司馬懿困在安樂,雖後又被司馬懿看破計謀,可謂是二敗于司馬懿。
不過相對于蒯氏兄弟的尴尬,司馬懿倒是悠然自得,迎客奉茶,言語溫和,不失禮數。
如此一來,反倒是蒯良、蒯越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随後,司馬懿又許了二人職位,叫二人統領荊州内務,又多次隐晦提及厚待蒯家,蒯良蒯越心悅誠服,對司馬懿愈加恭敬。
至此,襄陽乃定!
這邊荀攸處理罷收編襄陽兵馬一事,見司馬懿止步襄陽,遂谏言道:“江陵乃荊襄重地,錢糧極廣,劉備若據此地,急難動搖,不如早圖!”
荀攸話音剛落,司馬懿身旁司馬懿搖頭說道:“荀大人所言差矣,正因江陵乃荊襄要地,城内屯有重兵不過八萬,數日難克,因此,我軍易在此休整一番,整合二十萬荊州兵,合兵四十萬,揮軍南下,一鼓作氣,攻下江陵,随後,趁兵鋒乃勁,再繼引得勝之師,掃平江東!”
“這策……倒也不錯!”荀攸點點頭,顯然司馬懿說的也是有理。
“一個月!”聽聞二人所言,司馬懿凝神說道:“無論陸軍、水軍操練如何,一個月後,便揮軍直取江陵、橫掃江東!”
就像司馬懿說的,江陵城堅兵多,非數日可下,與其如此,不若在襄陽休整兵馬,準備一些攻城、水戰器械,比如說……霹靂車!
“一個月?”見司馬懿如此說,賈诩撫須皺眉說道:“我軍不習水姓,一個月,恐怕太過緊迫了……尚書,劉備當真會與江東聯手?”
“唔。”司馬懿點點頭,沉聲說道:“十有八九!”
“這樣的話。”賈诩微微一思,猶豫說道:“劉公不是在許都增調兵馬麼?不若叫劉公從汝南、豫州進兵,繼而與我等兩面夾擊江東……”
“嘿!”司馬懿哂笑說道:“劉公麾下,亦是北地将士,不習水戰,恐怕隻有八九止步長江,如此,江東何懼之有……”
正說着,見賈诩眼中神光一閃,急忙正色說道:“咳,在下的意思是,要破江東,還需我等……賈大人想必也是這麼認為吧?”
“嘿!”賈诩淡淡一笑,不置褒貶。
正在衆人商議不定之時,忽然聽聞來報,許都發兵二十萬,以軍師陳宮為主,徐州陳登,賈诩之徒白紙墨為輔,南下揚州壽春,進圖江東!
而同時,劉平聽聞司馬懿戰報,言已取下荊襄,心中大喜,僅帶數十騎,親自前來荊州襄陽……
建安五年五月十六日,劉平領數十輕騎護衛,抵達襄陽,司馬懿與此處大小将領、以及荊州文武,出城相迎。
“得仲達相助,實乃平,生所幸!”這是劉平見到司馬懿的第一句話。
确實,在劉平心思之中,荊州兵馬不下二、三十萬,即便是司馬懿将其拿下,恐怕也要待數月、折損數萬将士之後,誰能想到,司馬懿兵不血刃拿下了荊襄?
平白得了荊襄二十餘萬兵馬,以及荊州衆多糧谷,劉平接到戰報,心中喜悅,暢笑不已。
因此,劉平在陳宮出兵之後,不理魯肅苦勸,親自趕來荊州。
荊州乃四戰之地,東可取江東、西可取益州、漢中,不怪劉平如此喜悅。
“主公過獎,在下不敢當……”當着在場衆人面,司馬懿拱手道。
“好好!得仲達,吾無憂矣!”劉平哈哈一笑。
“襄陽!”靜靜望着偌大襄陽城,劉平喃喃自語道:“今日收襄陽,明日取天下!走,仲達,我等入城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