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我累了……我選擇了你等,但是你等,卻不曾選擇我!”
“……”
“哈哈哈。”
自嘲一笑,曹操緩緩起身,望着韓襲似笑非笑說道:“沒有我曹操,你等皆是死!唯有死而已!即便我此刻不殺你,你終究難逃一死!”
望着那眼下仍充滿霸氣的男人,韓襲不敢答話,隻能眼睜睜望着那人男人自言自語。
“好不容易抓到的機會啊……好不容易能趁着劉軍元氣大損之際,奪取兖、豫兩州……韓襲!皆被你所毀!”
聽到這裡,韓襲猛感覺心中一驚,也不知怎麼,跪下說道:“主……主公饒命!”
“主公?呵呵,起來吧,我不殺你,但是你終究難逃一死……愚蠢!我此刻一死,與司馬懿的約定自然消去,日後你等好自為之吧!出去!”
“……是,主公!”
聽着那愈發平淡的話語,韓襲卻越加心悸,戰戰兢兢起身退了出去。
出去之前,他匆匆一掃帳内,隻見朦胧之見,帳内至少立着四、五名……
“将軍!”
外面的将士望見韓襲出來,連忙湧了上來,副将張邙更是上下打量着自家将軍,唯恐哪裡少了一塊。
“将士,不礙事吧?”
韓襲餘驚未退,搖搖頭,繼而轉身望着帥帳,眼神很是複雜,腦海中回想着曹操那句話。
‘沒有我曹操,你等皆是死!’
沒有曹操……
若是沒有他曹操……
動動嘴,韓襲猛然想起了一些平日裡不曾想到的事,額頭滲出冷汗越來越多。
“将軍?”
“我……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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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心中暗道幾句,曹操的面容,好似又蒼老了幾分,他撫摸着榻邊的扶手,眼神充滿了遺憾,但是沒有幾許留戀。
“呵。”
自嘲一笑,曹操一手拄着寶劍,一手搭着榻邊扶手,望着一個方向,喃喃說道:“司馬懿,劉平你們赢了,赢在氣運上,不,是運氣!運氣而已!呵,呵呵呵……”
與此同時,帳外!
副将張邙望望滿頭大汗的韓襲,又望望身後帥帳,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他心下一動,擡起頭,望見漆黑的夜空之中,唯見一顆星辰,時隐時顯,緊接着,徐徐發出陣陣熒光。
“将軍!”
“唔?”
韓襲擡起頭來,卻望見一星星大如鬥,自東向西,急速墜落,而同時的,身後的帥帳‘轟’的一聲,猛然燃起熊熊大火,将附近一幹曹士卒驚得連連後退。
“主……主公?!”
“主公!”
“主公?”望着那熊熊烈火,韓襲張張嘴,卻又說不出任何話來,此刻的他,早已是六神無主,顯然,他也想到了一些事,一些很重要的事。
沒有了曹操的曹軍,那還是曹軍麼?還能抵擋住天下諸侯麼?
韓襲不知道!
正如他所說的,事已至此,别無他法!
“主公?眼下我等……”
“……收兵回洛陽!”
“回洛陽?不攻汜水關了?”
“攻、攻個屁!”
“……是”
與此同時,陳丘被虎豹騎伏擊于汜水關後山道;馬超奉命強襲汜水關,久攻不下;而早在數日之前,曹治下漢中爆發叛亂,郭太聽聞此報,急忙調兵圍剿,數日不下;冬春交接,涼州、司隸糧食不足,禍事頻繁,北方蠻族更是聚兵欲南下搶糧。
或許曹操真的累了……
曹***了……
曹軍最後一根頂梁柱,終于倒下了……
大廈将傾……
繼曹操此後,已經無人能再次力挽狂瀾!
那個男人,叫曹操!
隻有他,才能震懾住曹軍中一幹驕兵悍将!
但是眼下,這個男人死了,死得叫一些領軍在外的曹将領感覺難以置信……
韓襲自是相瞞,但是,這事,瞞得住麼?
噩耗不胫而走,短短數便傳到了于禁耳中……
“什麼?李典叛亂?殺了主公?放他娘個屁!”
望着眼前這名平日裡頗為和善的将軍,眼下面色猙獰朝着自己大吼,一曹小卒感覺有些委屈,讷讷說道:“這……将軍,都、都傳開了……”
“放屁!放屁!”
連聲大吼着,怒氣匆匆的于禁在帳内來回走着,怒聲吼道:“李典會殺叛亂?李典會殺主公?老子一萬個不信!”
“将軍。”
這時副将走了上來,按着于禁低聲勸道:“将軍消消火,或許是哪裡弄錯了……”
“啧!”
隻見雙目血紅的于禁狠狠盯了自己副将良久,這才懊惱得一甩頭,深深吸了口氣,沖着那士卒說道:“眼下大營何人掌權?韓襲?”
“額,是、是的,是韓襲将軍……”
“呸!”
回身一腳将作案踹翻,于禁怒聲吼道:“去他娘的韓将軍!這狗娘養的,要不是看看他兄面上,老子早把他給剁了,這個畜生!”
“這。”
正拾着地上碗盞的曹小卒聞言疑惑擡起頭來,詫異問道:“韓将軍莫不是……”
然而話還未說完,便被于禁怒聲打斷。
“什麼韓将軍,叫他狗娘養的!”
“額……”
“叫啊!”
“狗……狗……”
“沒用的東西!”
一腳将眼前的小士踹翻在地,于禁一望左右,見帳口兩名士卒急忙低下頭,心下更怒,大聲怒吼,“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是、是……”
幾名曹士卒狼狽逃竄。
“好了,文則!”
這時,坐在帳内的曹洪起身勸道:“這不關他們的事,要是知道你打罵屬下,主公定要……”說到這裡,話語戛然而止。
不過就算如此,于禁終究也平靜了下來,席地而坐,默然不語。
“唉!”
搖搖頭歎了口氣,曹洪揮手示意那名副将離開,繼而走到于禁身旁,低聲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
坐在地上的于禁冷笑一聲,緩緩擡起頭來,眼中閃爍着憤怒,一字一頓說道:“我要将此獠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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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傳到了汜水關外,馬超等人耳中……
“什麼?”露出一臉不可思議之色,馬超愕然說道:“李典殺了主公?那個李典?殺了主公?曹操?”
“是是!”
馬岱拖着長音回答着兄長的疑問。
“難以置信。”
捂着額頭起身,馬超在帳内踱了幾步,忽然問帳内龐德道:“令明,你信麼?”
隻見龐德一臉的苦笑,緩緩搖頭。
“看吧!”
對着弟弟攤攤手,馬超古怪說道:“這分明不可能!李典那家夥,死忠,就算曹操叫他去死,他也不會有二話,竟然說他殺了主公,啧,可笑!太可笑了!”
“兄。”
馬岱擾擾頭,遲疑說道:“可傳言就是這樣的……”
“誰傳的?”
“這……這小弟如何得悉?”
馬岱攤攤手,一臉古怪神色。
“還用說麼?”
環抱雙臂的龐德冷笑一聲說道:“若是死的是韓襲,那麼便是曹操叫李典動的手,眼下死的是曹操與李典,自然是韓襲先下手為強咯!”
“韓襲?就他?”
轉過身來的馬超一臉不可思議之色。
龐德苦笑着搖搖頭,忽而正色說道:“孟起,昔日霸王,雖強橫一時,最終不也是落得個自刎烏江的下場麼?”
“……”
馬超頓時啞然,愣了良久,忽而嘲諷說道:“曹操自是項藉複世不假,那韓襲便是高祖?憑他也配?!”
“此人配與不配,我等眼下無暇評價.”
上前将馬超舉起的右手放下,龐德正色說道:“我等要考慮的,是我等日後怎麼辦!”
“令明!”
“孟起,我知曹操對我等不薄,也知你素來敬重此人,但是眼下此人已死,不管我等做什麼,皆于事無補!韓襲嘛,小疾耳,我一刀便能斬殺此人,何足為懼?關鍵在于,孟起,你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
馬超皺皺眉,好似明白了什麼。
“對!”重重一點頭,龐德望了馬岱一眼,叫他守在帳口,他索姓将話挑明了。
“要麼回西涼,守着曹操給我等的刺史之位,要麼……取曹而自代!”
“自……”
“孟起?!”
“讓我想想。”
揮手推開了至交好友,馬超捂着額頭在帳内來回踱着,足足一盞茶功夫之後,馬超猛然轉過頭來,朝着龐德說道:“先取韓襲,後取!”
隻見龐德臉上一愣,苦笑着搖搖頭,繼而又點點頭,一正身上铠甲,走到馬超面前,單膝叩地抱拳說道:“如此,末将當為先鋒!”
“好!”
重重一拍龐德肩膀,馬超又使力将他拉起,正色說道:“你我兄弟聯手,何愁大業不成?!”
“兄長,還有我!”
馬岱幾步走了過來。
“好!”
望着眼中燃着熊熊鬥志的馬超,龐德心下微微一笑,喃喃說道:“韓襲,多謝你的愚蠢,到時候,讓你死得痛快便是!”
“令明!下令全軍,拔營趕赴洛陽!令明?”
“額,是是!我知道了,啊不,末将遵命!”
曹操是一頭猛虎,馬超也是,相信不久之後,韓襲就會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并非是明智之舉……
噩耗繼續傳開,在曹之中……
然而汜水關守将鐘繇對此毫不知情,直到他一日起來上關巡視,發現關外的敵軍撤得幹幹淨淨……
“額,怪了!”
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的他,當下派出數撥探馬,出關探查消息。
一日之後,那些斥候逐一回來複命,所報之事大緻相同:百裡之内,不見敵軍蹤迹!
鐘繇頓時感覺這事有些蹊跷,唯恐是曹詭計,急急忙忙來到司馬懿所居住的小宅,卻見平日裡憂心忡忡的尚書大人,眼下竟有閑情與那位賈長史弈棋……
這……
這前兩日還滿臉憂容,挑燈拟定策略呢,眼下這事……
“尚、尚書……”
“鐘将軍啊。”
弈棋中的司馬懿并沒回頭,隻是擡手指着旁邊說道:“坐!”
“坐……”
鐘繇差點被這位尚書大人一句話給噎住,猶豫良久,終究在司馬懿身旁坐了下來。坐在對面的賈诩有些好笑地搖搖頭,繼而一看司馬懿落子,忽而面露喜色,粘起一子笑着說道:“尚書分心咯!”
說着,便将那子落于棋盤。
頓時,司馬懿面色微變,對着鐘繇翻了翻白眼,對賈诩沒好氣說道:“那又怎樣,打平而已!”
賈诩聞言撫須大笑,無視鐘繇急不可耐的眼神,敲着棋盤輕聲說道:“如此,下一局,便可要分出勝負了……尚書,先說好,若是在下輸了,在下這一年的俸祿便輸于尚書,那麼尚書輸了呢?”
望着賈诩老神在在的模樣,司馬懿翻翻白眼,揮揮手說道:“得得得,你那點俸祿,自個留着養老吧!”
說着,他眼珠一轉,嘿嘿笑道:“若是我輸了,替你找一門婚事如何?”
“額……”
隻見賈诩面色大變,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當然了,除了他以外,難以接受的還有一人……
“尚書!”
鐘繇實在有些受不了這兩位的閑情逸緻,鼓着嗓門吼了一句,不過緊接着,他便發覺了自己的失态,滿臉尴尬抱拳讪讪說道:“尚書,末将當真有要事禀報啊!”
司馬懿自然不會在意鐘繇的失态,一面與賈诩理着棋盤,一面輕笑說道:“要事麼?說來聽聽!”
“是!”
仿佛被救贖一般,鐘繇面色一正,起身抱拳正色說道:“啟禀尚書,城外賊軍撤兵了,末将覺得此事蹊跷……”
“哦,這事啊。”
正理着棋子的司馬懿毫不在意說道:“這事我知道!”
隻見鐘繇面色一滞,望着司馬懿半響,幹幹說道:“知……尚書知道此事?”
“知道啊。”
停下手來,司馬懿望着鐘繇點點頭,淡淡說道:“曹**了嘛,樹倒猢狲散!”
對面的賈诩眼睛一亮,撫掌笑道:“尚書,妙句!”
湊上身擋住賈诩,鐘繇驚聲說道:“曹、曹**了?”
“唔!”
司馬懿點點頭,眼神中隐隐帶着些許惋惜。
“尚書何時得知?”
“前幾日吧。”淡淡說了句,司馬懿擡手對賈诩說道:“文和,你先我先?”
“自然是在下咯。”
賈诩笑呵呵說了句,沾起一枚棋子落于棋盤,不管旁邊鐘繇正瞪大眼睛,驚聲說道,“前幾日?那……那尚書為何不告知末将等人?我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