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呂野心中所想,場上的局勢在亭子裡面的荀彧和鐘繇等人自然是看的分明,幾個大佬之間更是有着低低的讨論聲音。
“颍川郭家?文若你可曾聽說過這個叫做郭陽的家夥?”鐘繇低聲問道,一邊的孔融、楊彪等人此時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腦海裡面在想着什麼東西。
荀彧搖了搖頭:“我離家已經十餘年了,這些事情怎麼還記得清楚……又非與我同輩之人……。”
“呵……此人還真是有些幼稚。難不成以為接了一個颍川的名頭,便能夠得到豁免嗎?還真是天真呢!”鐘繇也是人老成精,今日這一場文會原本鐘繇是不打算過來參加的。但是架不住荀彧的多番邀請,于是這才趕過來。
“這些事情倒是無所謂……隻是那個少年,到底是何方神聖?”荀彧的眼神卻是落在了自己的小師弟呂野的身上。
看到荀彧的眼神所在,鐘繇說道:“那個小子,才華看上去倒是有幾分。之前還做過一首詩。文若可有興趣聽聽?”
“哦?說來聽聽。”
于是鐘繇便将呂野從後世拿過來的那首詩在這亭子之中念了出來。
一邊的楊彪聽到這首詩,卻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樣的詩作,如此平白直叙,怕是連三歲小兒都能夠做得出來吧。難不成在侯爺的眼中反倒是佳作不成?”
楊彪是士族出身,在他們的眼中,文字這種東西隻能夠掌握在真正的血統高貴的人的手中。那些下等的寒門庶子,根本就沒有資格學習這些東西。
讀過白居易的詩的人都知道,白居易的詩向來極少用典,通篇平白直叙,就連八旬老妪都能夠聽得懂詩中的含義。
但是這樣的詩作,在楊彪這種士族大家看來,根本不忍卒讀,不堪入眼。
然而一邊的孔融卻是有着不同的看法,作為孔子的二十二世孫,孔融的看法自然是有教無類。不管是寒門子弟還是高門貴族,在孔融看來本質上的差别并不是很大。
“文先(楊彪字)此言有失公允了。所謂詩以言志,且不論這首詩的手法如何。但是其内蘊含的深意,難道不值得我等思考?‘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樣的句子,注定了是要流芳百世的……。”
楊彪默然不語。
一邊的荀彧和鐘繇兩人對視一眼,臉上神色各異。
在荀彧看來,心中則是微微吃驚。心道自家的這個小師弟看上去倒還是有些本事的,這樣的詩詞絕不是什麼資質庸碌之人能夠寫出來的。正如孔融所說,單單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兩句詩是有着流傳後世的資格的。
于是心中暗想,自家師傅的眼光到底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辣啊。
鐘繇卻道:“此人的本事或許還是有一些的,但是為人的性子卻不算很好……之前看他與那人兩人鬥詩,詩詞一道雖然不是大道,但是這兩人如此亵渎聖賢。可見也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荀彧笑道:“元常(鐘繇字)說的有些太重了。你看此子年紀不過總角,身邊又沒有什麼大人。少年輕狂,也是應有之意。當初我們在這個年紀的時候,還不是一樣的鮮衣怒馬,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鐘繇聞言,微微有些出神。
就在這個時候,場面上風雲再起,陳樂宗站了出來,大聲喝問呂野,并且步步緊逼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
“此人又是何人?為何無緣無故出身挑釁?”荀彧看到此人出來,眉頭一皺,冷冷的喝問出聲。
一邊立刻有着人回答道:“此人似乎叫做陳繼字樂宗,似乎和徐州陳家有些關系……。”
“陳樂宗?”荀彧未曾聽說過這個名頭。“他是個傻子不成?現在這樣的場景,居然也敢站出來要為那個郭陽出頭?”
在場的人臉上看向陳樂宗的時候都帶着異樣的情緒。心道這一下這個士子算是撞到槍頭上了。
一邊的鐘繇道:“來人啊,給我将這個叫做陳樂宗的家夥給我擒下來!簡直不知所謂!”
鐘繇等人也不是什麼傻子,之前荀彧舉辦這樣一場文會的時候便已經隐隐約約有過透露。為的就是要找出前段時間許都城内風起雲湧的緣由。若是還能夠從中挖掘出幾個人才,那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但是現在人才倒是沒有發現幾個,反倒是各種各樣的亂子,都在今日的這樣一場文會之中爆發開了。
荀彧連忙制止鐘繇:“元常且慢行事……再看看場上的情況吧,無需着急……。今日的事情,絕對不能夠擺到場面上來說。且等到文會結束再去處理。”
荀彧也是在曹真過來阻攔自己之後,才想到這樣的一個關節的。今日的這一場文會,絕對是要讓它和和諧諧的進行下去。如果在這樣的一場原本造勢的時候便是聲勢浩大的文會上再出什麼幺蛾子的話。到時候豈非是在打自己的臉?
所以也正是因為出于這樣的一個考慮,荀彧雖然讓不少的衛士牢牢的把守在各個關鍵的位置,但是卻并不打算現在就出手抓人。
“我倒想看看,他們到底能夠給我表演出一個什麼樣的節目。”
“再說了,我也想看看自家的這個小師弟,面對這樣的情況,到底會選擇一種什麼樣的解決方法。”
當然了,這些話荀彧都是說在自己的心中的,并沒有讓其他人知道。
鐘繇轉頭看向荀彧,眼神之中多有困惑。
荀彧的臉上則是帶着笑意:“元常你就放心吧,現在的那些事情都還在掌握之中。這一個叫做郭陽的家夥,還有這個叫做陳樂宗的家夥,絕對不是什麼大人物。我還想借着這樣的一條線,繼續挖下去呢。”
“如果能夠以他們為突破口,拉上來一條更大的魚,豈不是更好?”
鐘繇這才點了點頭:“既然文若你心中早已經有了打算,那麼就聽你的吧!”
于是這亭子之中的衆人,又将眼神投向了遠處,想要看看呂野和陳樂宗這幾人到底能夠搞出一個什麼樣的名堂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