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您就答應了嘛~”東如倚在老太太身邊和她撒嬌。

　　“我老婆子才不信呢，一定是你這鬼丫頭自己想要出去玩，哄騙我的！”老太太就是不松口。外孫女才十一歲就要跟着師傅外出遊曆，她哪放心。

　　“才不是呢,是師傅誇我學的快，現在已經不用認藥了,要開始學診脈了。這診脈不多給人看病哪裡能積累到經驗？自然是要到處走走給人義診了。”

　　她就知道老太太肯定舍不得放她出去,這才有了半年的緩沖時間還不放人。

　　“這才半年就認完藥了？你是唬我的吧？”老太太這驚訝可不是作假。

　　人老成精,即使不通醫術可也明白學認藥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認全的,這可馬虎不得。

　　東如一臉驕傲地看向她：

　　“那當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外孫女，由誰教養長大的！”

　　老太太被她自吹自擂的小模樣逗得直樂，稀罕地将她摟在懷裡一陣揉搓：

　　“我的心肝當然是好的！你師傅當真說你認完藥了？”

　　“當然是真的。其實我前兩年看《本草》的時候就認識藥材了，隻是都從圖片上得來的,這半年看了實物隻是鞏固知識。”

　　這樣一說老太太才信了八分。

　　她就說麼，再怎麼樣一個十歲的孩子也不可能半年就認完所有藥材，想到外孫女孝順自己，小小年紀就想着看本草，研究吃的給自己調理身體,這心都是軟的。

　　都怪她偏心,這孫女、孫子這麼多個，哪個像東如這樣孝敬她了！

　　這越是喜歡就越是舍不得她離開了：

　　“那外出義診也不用非要去外地吧？在京城也是可以的啊？外祖母有個鋪子空着，改成藥鋪雇幾個人你們在那裡不是也一樣的！”

　　“外祖母~我又不是遊曆就不回來了，頂多半年,半年就回京了。”

　　最後還是九難師太出馬，老太太才松的口。

　　她隻是不舍東如這個外孫女，并不是老糊塗不能事理。明顯這是為東如好的事她怎麼會拒絕。

　　東如心情愉快地帶着丫環巧蘭跟着師傅外出去遊曆了，目的地，江南。

　　巧蘭是東如走前死活要跟着的，貼身大丫頭如果不跟在主人身邊，那還有什麼意義，在府裡有什麼臉面？

　　東如想着反正有忠心符在，跟着打個下手也好，就帶着了，同樣還有一個半路救的江湖人士做護衛跑腿。

　　“師太、姑娘，再往前沒有歇腳的地方了，最近的是五裡外的一處義莊，十裡外才是一個村落，我們是在外面落腳還是趕一下去村子裡呢？”方子千問道。

　　“既然義莊離得最近，就去義莊吧！”東如在馬車裡回答。

　　去村子太晚了不說，到時勞師動衆的，人家還不一定有吃的招待她們，不如就在外面随便煮點東西吃了，反正馬車裡有米和醬菜、鹵肉。

　　“九難師太”并不要求徒弟和下人和她一起吃素，大家也習慣她平時少言少語，每到一個城鎮隻讓東如單獨義診三天，隻有東如遇上解決不了的事情時她才會開口。

　　方子千疑惑地看了眼東如，被看到的巧蘭白了一眼：

　　“看什麼看啊？姑娘如何說你就如何做就是了，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下人。”

　　方子千收回視線，沒有解釋他是擔心大家小姐會忌諱義莊這種地方，他一個走江湖的什麼環境不能忍受。

　　這巧蘭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看他不順眼，不過現在他是人家下人了，這主人的貼身丫環還是少得罪吧。

　　東如搖頭嗔了巧蘭一眼：

　　“你又欺負方義士了。”

　　“什麼義士？明明他自己說的賣.身報答救命之恩的，身份還不是和我一樣！”這話她是小聲嘀咕的。

　　夜晚趕路很不容易，又恰逢烏雲遮月，行路速度很慢。

　　走了大概能有二十分鐘左右，遠遠就看到黑暗中有一處亮光，雖然十分微弱，但還是讓感覺精神一振。

　　“姑娘，前面應該就是義莊了。”

　　巧蘭有些害怕地往東如身邊靠了靠：

　　“義莊晚上還有人看守，點燈的麼？”

　　東如回答不出來，她對義莊的了解就是停放棺材的。

　　方子千神色有些凝重：

　　“姑娘，我們不如就在野外将就一晚，别去義莊了。”

　　“這是為何？”東如一聽更好奇了。

　　方子千看了眼無動于衷的九難師太，又看了看年幼的主子，及有些懼怕的丫環抿了下唇：

　　“看起來不太吉利，别沖撞了，還是宿在野外吧！”

　　“姑娘，方子千行走經驗多，我們還是聽他的吧！”巧蘭哆哆嗦嗦地勸着東如。

　　方子千意外地看了眼她，看來大戶人家的姑娘即使年紀小也是不一般的，連身邊的丫環都這麼有見解。

　　東如頓時明白了方子千的意思，這義莊此時怕是有人在辦事，他怕吓着她們主仆。

　　心裡不由對這個跟在身邊不足一個月的“保镖”滿意無比。

　　心有夠細，又不會欺負主家年紀小，救他一命換來這麼個全能人才，她賺了。

　　拍了拍身邊巧蘭的手：

　　“還是去義莊落腳吧，師傅也要妥善休息，再說這天氣一看就像是要下雨，總不能讓你在外面淋着。别怕，這世上沒有鬼的，我們行醫者一身正氣，無需懼怕！”

　　“真、真的沒鬼麼？”巧蘭不太相信，她們這些丫環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聽這些鬼故事，但真到那時候還是怕得要命。

　　“真沒有！”東如肯定地告訴她。當然沒有了，沒人比她更了解這個世界的背景了。

　　聽到東如的堅持與保證，丫環和侍從隻能聽她的，往義莊駛去。

　　剛到義莊外馬車就被人攔下了。

　　“你們是做什麼的？”

　　方子千跳下馬車上前笑着抱拳：

　　“這位大哥，我們是路過的行醫，錯過了宿頭，想在義莊歇息一晚，還望行個方便。”

　　“要住義莊？不行，不行！你們還是多走五裡路，去南面的村子裡借宿吧，這裡今晚是住不得的！”那村民一聽要借宿連忙拒絕，将方子千往外趕。

　　“這……”方子千有些為難。要他說自然還是離開的好。

　　這村民見他為難不想離開，擡了擡手中的燈籠正好照見車廂裡，見裡面有兩個穿着精緻的小姑娘頓時吓了一跳，面色不善地看向方子千：

　　“你該不會是拐子吧？這兩個孩子莫不是你拐來的？今天你要不說清楚，恐怕還走不成了！老三、老四快點出來，這裡有拐子拐了孩子。”

　　“噗嗤！”巧蘭捂着嘴笑得坐都坐不住，方子千是拐子？太好笑了。

　　而方子千的臉也黑了，隻是天太黑大家都沒瞧見。

　　東如無奈地笑了下，警告地看了眼出門之後越來越活潑的巧蘭，徑自下了馬車：

　　“大叔，你誤會了，他不是拐子而是我的侍從，我們也不是被他拐來的，而是行走的醫者。”

　　“你是大夫？”村民顯然不相信有這麼小的大夫出門。

　　東如點頭：“是的。請問這裡發生什麼事了麼？”這時巧蘭也下車了，乖巧地站在她身後。

　　“村裡有女人橫死了，不吉利怕出問題連夜送到義莊來，想要火化埋了。不敢留你們是怕你們被吓着。”盡管不相信東如是大夫，但村民還是老實地告訴她原因。

　　是大夫就值得人尊重，他們都敬重醫者。

　　“橫死的女人？如何死的？”東如眉頭一皺。

　　對方見東如小小年紀聽到他說有女人橫死後竟然不怕，還能問死因，對她醫者的身份到是信了幾分。

　　“是生孩子的時候難産死的。”說話的是一個神情悲痛的青年男子。

　　剛才的村民大叔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歎氣道：

　　“死的是小山的婆娘，大人孩子都沒活下來。”

　　東如一聽眉心一蹦：

　　“你說人是什麼時候死的？”

　　“什麼時辰死的？這個倒沒注意，生孩子死的人不吉利，怕成惡鬼死了就送義莊了，這……大概快半個時辰了吧？”

　　“半個時辰了。你問這個做什麼？難道說她真的要變成惡鬼了？”接話的打了個哆嗦。

　　東如懶得這些愚昧的村民啰嗦：

　　“馬上帶我去看看。”人急着往義莊裡走。

　　“看？看什麼？”

　　“哎呀你笨啊，當然是去看小山的媳婦。”

　　東如匆匆地來到停放孕婦的地方，很好找，就在義莊院子裡地上放着，旁邊是架好的柴，再晚上一會兒說不上就要開始燒了……

　　“诶，你們是什麼人啊？”看到東如招呼也不打直接就去摸死人，裡長急忙問道。

　　“裡長，她們是路過的醫者。”剛才的大叔和裡長解釋。

　　東如顧不上和他們說話，神色非常凝重，果然如她預料的，孕婦雖然出血，但還沒死，隻是人陷入假死狀态。

　　一般人陷入假死狀态用不了多久自己可能就會醒過來，自己都不知道發生過這件事。

　　但對于一個正在大出血的産婦來說，時間托的越長，她醒過來的機會越是渺茫，流血也能流死了。

　　“把人擡到義莊裡面！巧蘭把我的工具箱拿過來，要快！”

　　東如大聲吩咐，巧蘭應一聲就往馬車那跑拿工具，但那幾個村民卻沒人動。

　　“這……擡義莊裡面做什麼啊？馬上燒了才行，不然變成惡鬼了大家都得死。”

　　“變什麼鬼啊？這産婦人還沒死呢！”東如沖那裡正吼了句将所有人都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