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然亦不敢表現出不願意的樣子,這麼多人看着呢,做戲還得投入一點才成,現在的自己可是一個知錯能改,悔恨不已的回頭浪子,該狠心的時候還是得認真的狠下心來。
等王浩然在告罪書上畫好押,祭祀便接過來回到香案前把告罪書燒了,就算是上達天庭了。這時一個年邁的白發老者在别人的攙扶下走上了祭台,他是王氏家族的族長,得上來代表王氏家族說上幾句。
“各位鄉親父老,王家逆子王浩然處事失德,觸怒上天、激起民憤,今日在此族規懲治。刑鞭拿上來!”族長憋足勁大聲的喊道。
王浩然還以為是族長親自掌鞭,本有些慶幸的,卻見拿鞭上來的大漢卻是拿着鞭站在自己旁邊,頓時臉色都發白了。
“等等!”韓磊再也看不下去了,沖上祭台扒下上衣坐在王浩然旁邊大聲喊道:“恩公于我有救命之恩,今日恩公有難,我自當代為受罰,如果這樣各位覺得不解恨,那可以鞭打我三十鞭、三百鞭!我都甘心承受,絕無怨言!”
随之,台下又跑上來幾壯漢,也都學着韓磊露出上身坐在一旁喊道:“我們也要為恩公代為受罰,怎麼鞭打我們都行,還請各位念在恩公年幼的份上,饒他一次吧!”
圍觀的人群又議論開了,見韓磊一隻斷臂露在外頭,很快就有人認出韓磊來:“這不是尖叫破突厥騎兵的那些人嗎?”
“看來之前傳言尖叫破騎兵的計謀出于王浩然這個小子确實不假。”
“那有怎樣?有功了就能免罰了嗎?”
“就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隻是一個雜類!”
……
王浩然又是感動又是叫苦,這是什麼事啊?鞭子若是沒落在自己的身上,那苦肉計還算是苦肉計嗎?那自己還能把自己置于死地嗎?
“各位大哥的好意小子心領了,隻是一人做事一人當,還請大家回到下面去吧。”王浩然耐着性子勸道。
“恩公莫慌,有我們幾個兄弟在,絕不會讓恩公受半點皮肉之苦。”
你妹啊!王浩然差點要罵人了,這是在幫我還是害我啊?若是這時再鬧出什麼事來,本來就集民怨于一身的自己還真就置之死地之後就死了!
“各位大哥聽小子一句,小子已經連犯三罪,小子我已悔恨不已,難道各位大哥還要小子再背負一條不義的罪名嗎?”
“這……”
“就聽小子的吧,下去吧!”王浩然簡直算是哀求着這些莽漢了。
總算把這些人請下台後,王浩然松了口氣,族長同樣也松了口氣,他又憋足氣喊道:“行鞭!第一……”
“且慢!誰敢動我朋友!”
還有誰!!!王浩然要抓狂了。
衆人尋聲望去,隻見一個小兒騎着自行車飛奔而來,後面……很遠的後面還有十幾個跑得累死累活的禁衛軍。見如此陣勢,全場嘩然,在西市可不常見到這陣勢。
來人正是四皇子李泰,圍觀的人已經為他讓開了一條道,他直沖到祭台下,拿着特意帶來的披風給王浩然披上,憤然的指着衆人罵道:“浩然也不過是個小孩,你們竟然也能下得了手?若非要行族規,那你們現在鞭打一下試試!”
開什麼玩笑!李泰還沒走上祭台就有人認出他來了,這可是四皇子,他的披風披在王浩然身上,誰還敢打,打了四皇子的披風跟打了四皇子有什麼區别?
“沒想到這災星真有本事,竟然還結交了皇家的人。”
“難道他就能以勢壓人嗎?”
“雜類就是狡猾,我說怎麼可能真行族規,原來還有皇家出面撐腰,真是好計謀啊!”
……
衆人議論紛紛,風向有些不對勁了,王浩然急了,他連忙起身把披風還給李泰說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這事隻有鞭子落在我身上才能完結,不然我們王家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你還是下去吧。”
“你怎麼能就這樣任他們欺辱呢?你忍得了,我可忍不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這又算得了什麼?你快先下去吧,等這族規行完,我還有要事需要你幫忙呢。”
“你怎麼就一副欠揍的樣子?”
王浩然一陣苦笑,自己還真欠揍了。勸退了李泰,王浩然回到原位跪了下來。
“行鞭!第一鞭,懲不儉。”族長也緩過神來了,不過語氣已經弱了幾分,皇親貴族的尊貴形象可是深深刻在他腦子裡的。
族長話音剛落,掌鞭大漢就揮起鞭子朝王浩然背上抽去。
“啊……!”王浩然雖有心理準備,但鑽心的疼楚仍讓他痛得不由的大叫出聲來。
看着王浩然痛苦的神情,哀嚎聲激起圍觀衆人被憤怒所掩蓋的憐憫之心,個個都沉默了下來,沉思着自己這麼對待一個小孩真的好嗎?
“殺了他!”
突然人群中有個人這麼喊道,衆人都吓了一跳,至于這樣嗎?衆人都有些不快的望向剛才說話的那個人。
韓磊他們剛想上台開罵,卻被早有準備的王府仁、謝盛興倆人攔住。見這倆人朝自己使眼色,這才莫名其妙的退了回來。
“對!要用那災星的鮮血來祭天!”這時别處又有一個人喊道。
圍觀者都有些火了,什麼時候大唐的百姓變得這麼殘忍了?人家不過就是一個小孩啊!這得多大仇多大怨才對小孩下得了手啊?
一些王氏家族的人見大多數人都沒了之前的怒氣,心裡可算是松了口氣,看來行族規效果不錯嘛。
族長示意掌鞭大漢檢查傷口,看看有沒有出血。掌鞭大漢俯下身一邊檢查一邊對王浩然說道:“小少爺莫怪,我是第一次掌鞭,怕打輕了不見血,那就還得再補上一鞭,所以我才下手狠了一點。不過我現在心裡有底了,後面的力度肯定會小很多。”
王浩然昨晚沒睡覺,現在又被抽了半天命,已經沒有力氣去回應那個大漢了。
“見血了!”掌鞭大漢檢查完便大喊道。
族長點了點頭,繼續喊道:“第二鞭,懲不信。”
……
“第三鞭,懲不孝。”
三鞭過後,王浩然便昏迷了過去,等他醒來,他都已經趴在家裡的床上了。
“八兒,你感覺怎樣了?”王浩然見王浩然醒來,關切地問道。
“娘,你說我這背上會不會留傷疤啊?”
“……”
“哈哈……你小子還有心思擔心這個,看來還好得很嘛!”旁邊的謝盛興笑道。
“浩然醒來啦?你之前說有事要我幫忙,快說說是什麼事吧,天快黑了,你再不醒來我可就回去了。”坐在桌旁吃着甜點的李泰喊道。
“嗯,确實有個重要的事要拜托你幫忙。”王浩然想坐起來,不想一動就感覺背上火辣辣的刺痛,隻好又趴了回去,“等我養好傷,我就要去蒲州住些時日,短則兩三年、長則五六年,所以……”
“要在那待這麼就啊?老夫的意思隻是讓你去住幾個月而已啊?”謝盛興驚訝道。
“在長安城裡的話,我是永遠沒機會洗清身上罵名的。我說過,我的罵名可不是那麼容易洗掉的,隻有等我洗掉罵名時我才會回長安。”
“那你需要我做什麼?”李泰雖然有些不舍,但也知道王浩然在京城是不好待的,便沒有阻攔。
“我到那邊肯定是要用上鑄鐵窖的,可是現在朝廷已經禁止私人鑄鐵了,所以我想請你幫我跟陛下要個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