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揭面望診，非藥即人

　　康馳溫和的輕笑一聲，如同一縷清風拂過，竟讓衆人心中的煩躁散了些，屋中的緊張氣氛也随之而解：“醫者向來講究望聞問切，若是不能夠看仔細，隻怕開的方子會有所偏差，康某隻是不想耽誤病情罷了，并非想強人所難。當然，此事的難處，我也是知曉的，若是師父前來，諸位定不會有此煩惱，到底是我太過年輕的緣故。”

　　說罷，康馳歎了口氣。因為年紀太輕的緣故，他受到了多少委屈？同行的不屑排擠，看病的局限，稍有不慎便會得那登徒子之名，真真是心裡苦啊！

　　素茵與素雲對視一眼，歎了口氣，卻也沒有客氣的反駁，也算是變相的默認了。

　　這位康公子年紀尚輕，自然比不得年老的傅老了。在深宅内院中，内眷問診本身就有許多不便，尤其是這大夫太年輕了，很容易就會被人诟病。

　　因此她們一定要阻攔小姐，不能讓康馳望診，免得已經不太好了的名聲因此再次被人掃落在地。

　　蘇錦顔皺眉看着康馳，道，“必須望診？”

　　“若想确定病因，必須！”康馳堅定的說道。

　　蘇錦顔沉默了，一旁的素茵相勸，卻被素雲拉住了。

　　素雲沖着她搖搖頭，道：“小姐心中有數。”

　　許久沒有等到蘇錦顔的回答，康馳歎了口氣，笑道：“既然蘇小姐為難，那康某便先開一副臨時的方子給小姐先用着，等師父回來後，請他老人家過來再看便可。”

　　“如此甚好！公子真真是德行出衆，醫術又好，思慮也周密，怪不得能得傅老如此看重。”素茵眼睛一亮，笑着說道，“隻是不知傅老先生何時能回來？”

　　“這個說不準。師父去藥王谷，肯定是尋藥去了，快則片刻便能尋到，慢則幾天都尋不到。若是師父一時間回不來的話，府上也另請名醫來看。”說道這裡，康馳忍不住看了蘇錦顔一眼，見她面色不改，便以為她也因為自己太年輕的緣故而有所估計，不由得歎了口氣，再次哀歎。

　　素茵連忙說道：“自然是要的，多謝公子提醒。公子真是個好人。”

　　好人嗎？康馳苦笑一聲，收攏箱屜，準備結束問診。

　　“好！”蘇錦顔擡眸看向康馳，擡手就解下臉上的面巾，“你看吧！”

　　康馳聞言，錯愕的看着面前盯着一張蒼白臉頰的女子：“你的意思是……”

　　“望診啊！不是說要望診嗎？”蘇錦顔笑問。

　　“你……你願意……”康馳難掩驚訝之色，激動的問道。

　　蘇錦顔點頭，實話實說：“嗯，權衡利弊，還是覺得身體比較重要。”

　　“那你方才……”康馳皺眉。

　　蘇錦顔失笑：“事關名聲，我難道不應該慎重的考慮一下嗎？”

　　康馳頓感佩服的點頭，想蘇錦顔這般大膽的女子已經很少見了。若換做是其他家族的女子，一聽說他要望診，必定會将他當成登徒子，哭鬧着始終不肯摘下面巾，甚至将他打出去。

　　“小姐……這，這恐怕……”素茵急得團團轉，連連勸說，伸手就要幫她把面巾戴好。

　　蘇錦顔稍稍偏了偏頭，避開她的手，道：“素茵，醫者是治病救人的，也因而在他們面前不分男女，因為對他們來說，這些都隻是病患罷了！更何況，醫者治病，本就有望聞問切一說，望診是很正常的事情，無需顧慮至此。”

　　說罷，她看了素茵一眼，道：“況且素茵，醫德自在心正，心正與年齡無關，退開吧。”

　　素茵聞言，隻好退開來，往康馳望診。

　　一句“醫德自在心正”，讓康馳驚為天人。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說出這般通透的話來？再看蘇錦顔，是那樣的冷靜，竟越發的覺得她與尋常的世家小姐迥然不同。

　　康馳站起身，目不斜視，垂眸便是一個長揖下去，口中肅然道：“傅老之徒康馳請觀貴面，以斟良方。”

　　言罷，他緩緩的起身，這才擡頭看向蘇錦顔，神情坦蕩，目光平靜的凝視蘇錦顔明媚的俏臉。

　　過了片刻，康馳低頭再施一禮，笑道：“蘇小姐可以戴上面巾了。”

　　蘇錦顔聞言，重新将面巾帶上，問道：“可否請公子告知，為了我體内之毒會如此多多少少的反複，難以拔除？還請公子不吝言辭，說明情況，也好讓我安心養病。”

　　原本要起身離開去寫方子的康馳身子一頓，想了想，并未直接回答蘇錦顔的疑問，反而說道：“就目前來看，師父開的藥方并沒有錯，雖然因為毒素有所增多，但仍未超過此藥的範圍，可延用師父的藥方。”

　　說罷，他看了看四周，從箱屜裡取出一疊紙和筆墨，在上面寫了幾個字後，交給蘇錦顔：“若非藥的原因，那便是外因了。”

　　蘇錦顔點了點頭：“多謝公子賜教。”

　　“不敢。如此，康某告退。”康馳笑着說道。

　　“素茵，去送送看康公子。”蘇錦顔點頭笑道，“勞煩公子了。”

　　素茵來到康馳的身邊，擡手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同康馳一起離開了。

　　蘇錦顔這才低頭看向手中那張紙，隻見上頭寫了一行話：非藥即人。

　　她頓時眉頭一皺，心中歎了口氣。看來她這個院子，還不夠幹淨啊！

　　“素雲，你去，将今日之事告訴二娘。”蘇錦顔淡淡的說道。

　　素雲臉色一白，頓時跪倒在地上，哭道：“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小姐不要不要奴婢啊……”

　　“瞎說什麼？誰不要你了？”蘇錦顔皺起了眉頭，“既然二娘對我院子裡的事情這麼感興趣，你去告訴她，但是隻能是這件事。”

　　素雲愣了愣，傻乎乎的問道：“小姐這是要奴婢去做這件事？”

　　“去吧！”蘇錦顔擡頭瞄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是時候該将功贖罪了。”

　　素雲聞言，歡天喜地的去了。

　　蘇錦顔看着她離開的身影，眼光閃了閃。将功贖罪？無論素雲做多少，都無法彌補前世她聯手蘇雪彤，陷害她，迫害她身邊親友的罪過。

　　素茵送完大夫回來，奇怪的看了門口一眼，道：“素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