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狡辯

　　蘇敬峰非但沒有顧及她的面子，反而越發大聲呵斥讓小柳氏頓時驚愕，猛的捏緊手中的帕子，心中因為“這個家你也不必當了”這句話狠狠的一顫。

　　沒想到，沒想到她兢兢業業，殚精竭力到為他操持着這個家，讓他沒有後顧之憂這麼多年，卻還敵不過蘇錦顔這個小賤人的幾句話，小柳氏頓時黨得有些心灰意冷。

　　她忍不住偏頭看向蘇錦顔，目光冷沉，面無表情，卻恰好對上蘇錦顔冷然嘲諷的目目，心中越發的憤恨。

　　不行，絕不能讓這個小賤人得逞！

　　想到這裡，小柳氏垂下頭，再擡起頭時已經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眼神凄涼的看着蘇敬峰，泫然欲泣：“老爺，妾身入府十數載，向來本份，從未做出逾距之事，今日卻在此蒙受冤屈，更被老爺聲聲斥責，妾身實在委屈。”

　　“遙想當年，姐姐還在世的時候，縱然姐姐再三婉言相勸，妾身仍是日日到正房立規矩，從不敢怠慢。姐姐诶去世之後，妾身心疼錦顔喪母之痛，更是在明染院沒日沒夜的守着病榻，整整三天三夜，把眼睛都熬紅了。妾身心疼啊，心疼錦顔小小年紀就沒了娘親，對她更是關懷備至，怎會舍得讓她受這樣的苦？”

　　“這幾年來，妾身執掌相府内院，越發的小心翼翼，生怕府中混亂，後院不穩，讓老爺憂心，更是事必躬親，殚精竭慮，妾身問心無愧。至于老爺方才所言的惡毒之事，實在非妾身所為，妾身萬萬擔不起這樣惡毒的罪名啊，請老爺明察。”

　　說罷，小柳氏紅着眼睛，屈膝跪在了蘇敬峰的面前。

　　她這一跪，她身後的丫鬟婆子自然也不能站着，紛紛跟着跪了下去，低頭斂目的，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事實擺在眼前了，你還敢狡辯？”蘇敬峰聞言，眼睛越瞪越大，赤紅着雙眼，指着散落在地上的飯菜和蘇錦顔身上那身明顯不符合尺寸的衣裙，怒喝。

　　“你說你對顔兒關懷備至，可是她卻每日用在連粗使丫鬟都不如的吃食，你說你心疼她，她卻穿着你的丫鬟的衣服出現在我相府的宴會上！”

　　“這就是你所謂的關懷，所謂的心疼嗎？！還是你要告訴我，你對此事全完不知情？你掌管内院這麼多年，這句話恐怕連你自己都不相信吧！柳雲莺，你如此苛待我蘇敬峰的嫡長女，該當何罪！”

　　說到最後，蘇敬峰氣得都忘了這是在自己府裡，官威一散開，衆人皆渾身一抖，默默的蜷縮起身體，減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蘇敬峰遷怒。

　　該當何罪？

　　小柳氏愣了愣，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他這是把她當成什麼了？審犯人嗎？

　　“老爺這是把妾身當成什麼？犯人嗎？”小柳氏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眼淚汪汪的看向蘇敬峰，“妾身每日為相府忙前忙後的，有所疏忽也是在正常不過了的……”

　　“是嗎？”蘇敬峰看着非但不認錯，反而一而再，再而三推卸責任的小柳氏，眼中的失望簡直不要太明顯，“既然你已經忙到連顔兒這個你‘關懷備至’的人都顧不上了，那就找個人幫你分擔了吧！”

　　“老爺！”小柳氏驚呼一聲，眼睛猛地瞪大。老爺這是要分了她的管家之權啊！

　　蘇敬峰不再看小柳氏那張因為聽到這句話而震驚的有些呆滞的臉龐，轉而憐惜的看着在一旁乖巧站着的蘇錦顔：“顔兒，來！”

　　蘇錦顔上前幾步，站到蘇敬峰的身邊，用着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輕聲叫道：“爹爹……”

　　蘇敬峰點了點頭，看向小柳氏，眯了眯眼睛，哼道：“小柳氏，不管你有心的還是無意的，我都不再追究了，但是，從今日起，這明染院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

　　說罷，他握住蘇錦顔的手腕，拉着她就要離開，卻被蘇錦顔阻止了。

　　“爹爹，你不要責怪二娘了。二娘執掌中饋這麼多年，總會有些照顧不到的地方。”蘇錦顔看了看擡頭看向她的小柳氏，唇角勾起一抹天真的笑顔，眼中卻是極盡諷刺，“顔兒不覺得委屈的，這麼多年都這麼過來了，顔兒也習慣了。”

　　“而且，當年娘親難産血崩，命懸一線的時候，就曾告訴顔兒，小姨有可能成為爹爹的繼室，要顔兒聽小姨的話，莫要任性妄為，更不能做出損害蘇家的事……”蘇錦顔笑着走到小柳氏的身邊，屈膝跪在她的身邊，靜靜的看着蘇敬峰，道。

　　“娘親過世之後，小姨變成了二娘，顔兒沒有聽話，但二娘卻對顔兒是極好的。這麼些年過去了，顔兒總算是長大了，也懂事了，這其中二娘功不可沒呢。想來二娘是真的忙不過來，才疏忽了顔兒，才會讓底下的丫鬟婆子們一個個以下欺上，惡仆欺主，爹爹就不要責怪二娘了。”蘇錦顔伸手拉着蘇敬峰的衣擺，晃了晃，眼中真誠的乞求讓蘇敬峰愣了好一會兒。

　　小柳氏聽着蘇錦顔一字一句從口中說出的話，差點沒氣得吐血。

　　好一個劉蘊清！她還說劉蘊清好對付，她想讓她生就生，想讓她死就死，原來在這裡等着她呢！

　　真是該死！連死都不能安安分分的去赴死，居然還說了這麼多的話！

　　叫蘇錦顔要聽她的話，不要任性妄為，不要做出損害蘇家的事，分明就是怕蘇錦顔和她一樣被她抓住了把柄，任她擺布。

　　還有那惡仆欺主，以下犯上，如果沒有她的允許，她們哪來的膽子敢欺壓主子？

　　蘇錦顔這番話看似在為她開脫，實際上卻是在坐實她苛待她的罪名。

　　苛待相府嫡長女，這個名聲要是傳出去，她還怎麼在京城的貴婦圈裡混！

　　同樣聽到這番話的蘇敬峰也沉默了，越發的愧疚難當。想起了當年和愛妻山盟海事，想起了成婚後和愛妻恩愛的日子，想起了愛妻臨死前溫柔不舍，卻又淡漠疏離的眼神，和鄭重的百般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