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程度上說,秦浩是理解祖大壽的。
任何人像一塊破抹布一樣被丢棄的感覺都不會太好受,他急需做一些什麼,做一些什麼來證明自己還有用,證明袁崇煥和孫承宗的計劃是對的,自己并不是被時代所淘汰的棄子,而是時代的急先鋒。
這就涉及到一些具體戰略問題了,袁崇煥師從孫承宗,雖然一度主動求和,但是打起來的思路和孫承宗是一樣的,穩固山海關,蠶食關錦,這一步他們已經做成了。
第二步就是穩固關錦,築城大淩河,然後再去穩固大淩河,穩紮穩打不急不躁,靠着堅城大炮和大明強盛的國力一點一點蠶食整個遼東,隻要一直堅持下去,早晚有一天可以穩固沈陽,蠶食赫圖阿拉。
隻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将帥也是一朝策略。
公孫瓒不是孫承宗,沒那麼穩重,更不是文人出身的袁崇煥,像他這樣的武人有着明确的作戰風格,烏龜一樣的縮在家門裡不是他的風格,從強漢出來的他崇尚的是進攻,進攻,再進攻。
公孫瓒計劃,關甯鐵騎留下一半就夠了,浪費那麼多國帑去築一個又一個的堅城,還不如用這些資源去建立一支無敵的輕騎兵,好吧,他就是想把他的白馬義從建出來,這也是他非要趙雲的原因。
孫承宗老了,不跟公孫瓒争了,相反還一門心思的幫他,這也讓這個肱骨老臣深受公孫瓒的愛戴,可是祖大壽就不同了,他追随的是那個已經淩遲處死的袁崇煥,他的作戰思想也深受袁崇煥的影響,讓他抽出一半的關甯鐵騎去給輕騎兵添磚加瓦,再完成防禦型重騎兵到進攻型輕騎兵的思維轉變比登天還難,而他的威望又讓任何命令都不可能越過他。
因此,弄走祖大壽就成了最簡單的選擇。
兩種戰略哪個高哪個低,秦浩不是軍事專家看不出來,反正都有道理就是了,不過好在他知道一點曆史,知道大淩河這個城終究還是被皇太極給拆了,祖大壽也終在那裡慘烈的退出曆史舞台。
恩。。。。也就是說,雖然不知道公孫瓒的戰略是否是正确的,但起碼知道孫承宗和袁崇煥的思路是錯的,畢竟誰也預料不到,皇太極明年就會把大炮拿出來,傻子才會在炮口下築城。
這樣的情況下,秦浩當然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祖大壽去大淩河築城了,可偏偏祖大壽悶着頭非要去,任憑自己嘴皮子說幹了也不聽,沒有支援?那我就帶着我關甯鐵騎自己去,你們愛支援不支援。
這特麼已經有點拿關甯鐵騎綁架公孫瓒,綁架朝廷的意思了,畢竟三歲小孩都能判斷出來,朝廷也好公孫瓒也罷,都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眼看着關甯鐵騎被圍而不去救的,畢竟那是朝廷最牛的野戰兵。
就在秦浩愁的不知如何是好,急得直抓頭發的時候,隻聽門外面突然傳來一個極為響亮而渾厚的聲音。
“祖大壽!你特娘的鬧夠沒有,是軍人就給老子服從命令!”
随着話音一道而來的,是一個雄壯的赳赳大漢,銀甲銀袍,面如重棗,正是公孫瓒。
祖宗唉,這個時候您就别來添亂了行麼,這個時候你出來是打算火上澆油的麼?
看着公孫瓒進來,不出預料的,祖大壽的眼睛唰的一下就紅了,整個人完全陷入了一種比較癫狂的狀态,其實跟公孫瓒接觸的這段時日他還是非常敬重公孫瓒的,至少這個督師能跟将士們同甘共苦,前些時日野戰皇太極公孫瓒親自斷後的背影更是好像刺青一樣紋在了心底深處。
關甯鐵騎也破天荒的對他表現了前所未有的服從,真的是前所未有,要知道即使袁崇煥命令關甯鐵騎有時候也不是那麼好使。
雖說關甯鐵騎是他一手組建,不過這關甯鐵騎的前身卻是李成梁組建的遼東鐵騎,每一個将士都是地地道道的遼東本地人,而且骨子裡對文官又有點瞧不起,與其說是袁崇煥提拔了他,甚至也可以說成是他祖大壽和袁崇煥互相支持,這才有了天下無敵的關甯鐵騎。
公孫瓒的所作所為,讓他雖然不是遼東人,卻讓将士們想到了那個傳說中的人物,關甯鐵騎真正的創建者:李成梁!
他們對公孫瓒的尊敬,和對袁崇煥孫承宗的尊敬是完全不同的。
畢竟,隻有武人才能更了解武人,尊敬武人。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包括自己在内深深被遼東将士們每一個人愛戴的,好像李成梁一樣的武人,居然要趕他走?居然嫌棄自己礙事?
他不能接受這個,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個不公的命運,因此他此時看着公孫瓒的目光就像是想要擇人而噬的野獸。
“知道你不服,按說軍中我是帥,你是将,不服你也得給老子忍着,但特麼的你小子在軍中威望太高,不能跟你統一意見隻能把你弄走,你我肯定是不能共存的了,我給你個公平的機會,你不是一直想跟老子打一場麼,來,給你個機會。”
說着,公孫瓒随手一杆長槍扔了過去“你赢了,我走,我赢了,你走。”
“好!領教公孫都督高招!啊!!!!”
喊着,祖大壽猛地就朝公孫瓒刺去,他也是百戰名将,天底下沒有任何人敢小瞧他的沖鋒,公孫瓒也不行,連忙揮起長槍抵擋。
秦浩看得大急“你們倆慢着點,悠着點,都是難得的漢家良将,可别傷在自己人手裡,公孫瓒你手下留情啊,把他打壞了我該賣不出去了,祖大壽你也悠着點啊,打壞了。。。。好吧你打壞就打壞吧,反正他也過試用期了,祖大壽加油。”
他就是來搗亂的,兩個人年齡差不多,經驗差不多,武力也差不多,傷着誰都不好,他不想讓這倆人最終變成生死相搏,特意用這種比較诙諧的語言破壞一下剛剛激烈的氣氛,生死搏殺的不要,切磋一下的幹活。
乓乓乓乓,倆人轉眼間打了好幾十個回合,始終沒分出勝負。
“你我都是騎兵将領,步戰不過瘾來一場馬戰如何?”
“來啊,誰怕誰!”
卧槽馬戰啊,這倆人又沒帶護具,歐洲那面的騎士就連全副武裝拿兩柄木頭槍都總是捅死人,你倆拿真家夥上是真打算拼死一個怎滴?
随着倆人翻身上馬,秦浩的冷汗是嘩嘩的往下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