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蔡瑁、蒯良将文聘請來,将之前商議的事情向文聘說明。
“我等自知才淺德薄,刺史之位,實不敢受,主公雖走,卻希望陛下能夠讓公子劉琮留下,繼續統領荊州,為朝廷守土。”蒯良微笑着看向文聘道。
文聘微微皺眉,這跟之前說好的不同,但他的任務是接回劉表,其他事情暫時管不着,而且劉琮一直以來親善蔡瑁,文聘對劉琮并不是太親善,搖頭道:“此事末将做不得主,不過可以将此事回報于陛下,至于結果如何,自有陛下來定奪。”
“這是自然。”蒯良笑道:“主公這些年來治理荊州,令荊襄大治,如今既要回朝養老,我等荊襄世家備了一份薄禮,還望仲業将軍帶回朝廷。”
文聘聞言,也沒多言,點頭應下,當下便帶着自己帶來的親衛,接了仍舊昏迷不醒的劉表以及從牢中被放出來的劉磐、劉虎以及劉修之後,被蔡瑁、蒯良等人送出襄陽,于漢水之上乘船返回新野。
“皇叔這是……”抵達新野之後,便被聞訊而來的黃忠迎入了新野,當看到昏迷不醒的劉表時,黃忠不由皺眉道。
“末将也不知道,一路上幾次想要喚醒主公,卻都未能如願。”文聘歎息一聲,随即道:“另外磐公子此番也随末将回來了。”
“師傅。”文聘身後,劉磐有些激動地上前向黃忠抱拳一禮,早年黃忠因喪子之痛,正當壯年時卻緻仕回鄉,正好當時劉磐奉命清繳長沙匪寇與黃忠結識,因敬服黃忠武藝,而以師禮待之,後來黃忠被朝廷征召,立下赫赫功勞,兩人的書信卻也沒斷過,如今再度相逢,自是喜不自勝。
“來了就好。”黃忠看到劉磐,老懷大慰,他中年喪子劉磐在黃忠眼中,已經與親子無異,哪怕分别多年,此刻再見,也沒有絲毫生分,隻是眼下顯然不是叙舊之時。
“臨行前,陛下曾請太醫院華佗先生随行,快請華佗先生過來為皇叔診治一番。”黃忠看着劉表,連忙命人前去請華佗過來。
不一會兒,華佗背着一個藥箱進來,衆人連忙騰出地方,讓華佗為劉表診治。
“先生,皇叔病情如何?”良久,眼見華佗起身,黃忠等人連忙迎上去。
“無妨,隻是被人下了一種罕見的藥物,此藥對人無害,隻是會令人嗜睡,失去知覺,此物可以入藥,不過皇叔服用有些過量,似是長期食用,對身體有些損害,隻要斷了此藥,不久便會蘇醒,老夫開些湯藥,不出一月,當可康複。”華佗搖了搖頭,其實他此次不想過來,劉協在太醫院聚攏了不少名醫,而且在劉協的鼓勵下,相互交流,編纂醫書,華佗的青囊經已經快要成書,劉協已經答應一旦成書,便刊印成冊,流傳天下,這對華佗來說,吸引力可不小,若非劉協親自出面,他是不可能來的。
“不知皇叔何時可以醒來?”黃忠詢問道。
“藥效散去,自會醒來。”華佗看了看天色,笑道:“将軍不必多慮,依老夫來看,不出三個時辰,皇叔自會清醒過來。”
黃忠聞言松了口氣,還好蔡瑁等人沒有做的太過,否則的話,劉表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他非出兵平了襄陽不可。
“此間事了,老夫這便要啟程趕回洛陽了。”華佗可沒心情在軍中多待,軍中自有軍醫,以劉表的症狀來看,其實隻要差不多點兒的郎中,都能治得好,根本沒必要讓他出手。
“我送先生。”黃忠連忙笑道,這華佗可是當世神醫,如今更是太醫院供奉,除了劉協之外,整個洛陽,上到三公以及各路名将,下到販夫走卒,可沒人敢對華佗不敬,一是敬服其醫術,二是敬服其醫德,哪怕如今貴為太醫院供奉,華佗每月都會帶着弟子在洛陽街頭義診三天,在民間頗有聲望,就算是呂布,面對華佗也會客氣幾分,畢竟這天下,沒人可能不得病。
“多謝。”華佗也不拒絕,被黃忠送出了軍營,臨走時,還專門派了一支精銳小隊随行護送。
“為何不見二公子?”送走了華佗之後,黃忠才叫來文聘,詢問道。
“回将軍,那蔡瑁、蒯良不接受刺史之位,留下二公子,由他來出任荊州刺史。”文聘搖了搖頭道。
“果然不出先生所料。”黃忠搖了搖頭,當初前往南陽時,郭嘉就曾跟他說過,荊州文武,恐怕不會如此甘心就範,雖會歸還劉表,但定會扣下人來繼續做荊州刺史,以此來穩住朝廷。
“那……”文聘皺眉道:“将軍準備如何做?”
“按兵不動,等!”黃忠搖了搖頭,當初郭嘉說的清楚,如果荊襄世家做的幹脆,按照朝廷的要求将人都還回來,那就撤回南陽,如果這幫人耍什麼陰的,那黃忠就暫時駐紮在新野,等候朝廷下一步指令。
“那主公他……”文聘猶豫道。
“待皇叔清醒過來之後,再派人将他送往洛陽吧。”黃忠歎了口氣,自然知道文聘是什麼意思,按照原本的打算,是希望朝廷派兵,幫助劉表重新收服荊州的,不過陛下顯然沒有這個意思,至于最終如何決定,作為一名将領,黃忠不會管那些,無論朝廷是何決定,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執行。
文聘輕歎一聲,心裡已經清楚,這荊州,怕是要不回來了。
……
江東,柴桑。
周瑜正在大營裡統計錢糧,兩日前,孫策已經率軍囤聚于此,悄然渡江,準備偷襲江夏,如今荊州内亂,怕是無暇顧及江夏,隻要孫策能夠拿下江夏,就相當于有了一塊進攻荊襄的跳闆,江東四郡的力量也能集結在一處,此時荊州君臣失和,調度上必然出現混亂,正是攻取江夏的最佳時機。
昨日傳來戰報,黃祖被孫策誘出城池,在邾縣伏擊成功,江夏兵馬損失慘重,料來今日便能攻破江夏,周瑜必須盡快調度好足夠的糧草、軍士,以應對江夏的反撲。
“都督。”呂蒙從帳外進來,對着周瑜插手一禮。
“是子明呐,有何事?”周瑜擡頭,看到呂蒙不禁微笑道,此人乃他在汝南時招收的一名部将,算起來的話,呂蒙文不成,武不就,孫策對此人并不是太看重,但周瑜卻覺得此人踏實,肯學,如今雖然比不上江東一幹大将,但周瑜覺得,隻要肯好好打磨,這呂蒙他日,必是一塊良才,所以将呂蒙收到帳下,暫時作為自己的親衛統領。
“回都督,帳外來了一名老道,帶着一名少年,說那少年是三公子。”呂蒙躬身道。
“哦,是叔弼來啦,快請。”周瑜聞言,不禁大喜,他很想知道這孫翊跟着那左慈老道學了這麼多年,究竟成長到一個什麼地步,要知道,當年這孫翊年少之時,一身怪力,可是連孫策都壓制不住,如今時隔數年,算起來,孫翊如今也該由十八了,能不能對付得了朝廷的呂布,就看這小子的了。
“喏!”呂蒙點了點頭,轉身便走,不一會兒,便帶着左慈和孫翊進來。
周瑜擡頭看去,十八歲的孫翊,長得已經頗為俊朗,跟孫策有七分神似,隻是眉宇間,透着一股懵懂之色,這讓周瑜眉頭微皺,怎麼看着這麼多年下來,還像個小孩子一般。
“周瑜?我大哥呢?”孫翊看到周瑜,也很親切,畢竟是孫策身邊的人,他雖然單純,但感覺卻很敏銳,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假,都能通過那敏銳的直覺感覺到。
“叔弼,你可終于來了。”周瑜站起來,徑直來到孫翊身邊,微笑着抱了他一下道:“伯符他去了江夏,今日應該能回來。”
“江夏是哪裡?”孫翊疑惑的道。
“嗯……敵人的城池,你大哥去破城了。”周瑜笑着解釋道,目光看向左慈,微微颔首道:“多年未見,仙長風采依舊。”
“都督言重了。”左慈搖了搖頭:“老道此番出山,卻也是擔心我這徒兒,雖然勇力過人,但卻心智未開,未免其蠻性發作,老夫想随軍一段時間,望都督恩準。”
“仙長能來,實乃我軍之幸事。”周瑜聞言大喜,他當初可是見識過這老道的本事,此時聽聞左慈的意思,似乎是想要加入江東,這對周瑜來說,可是大喜事一樁,當下命人給左慈整理住處,笑道:“待伯符回來之後,知道此事,定會高興。”
左慈微笑颔首,不置可否,周瑜也未在意,隻是派人趕快前往江夏,看孫策是否已經攻占江夏,若是已經攻下江夏的話,便将此事告知孫策,軍中多了一位猛将,更添了一位世外高人,對于江東來說,這可是大喜事。
周瑜命人設宴,款待左慈,同時也詢問孫翊這些年來學到的東西,一直到傍晚時分,江上突然來了一支潰兵,看旗号,分明就是江東軍馬,周瑜得到訊息之後,面色一變,也顧不得說太多,連忙帶着人前去查看。
“公覆,主公呢?”當看到黃蓋的那一刻,周瑜心裡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覺,幾步搶上船喝問道。
“主公他……”黃蓋聞言,羞愧難當,滿是鮮血的臉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回頭看向船艙。
“伯符!?”當看到創倉裡,氣息奄奄,兇口還插着一根利箭的孫策時,周瑜隻覺大腦一聲嗡響,一片空白。
幾步搶到孫策近前,卻見孫策臉上已經沒了血色,氣息幾乎微不可查,連忙喝道:“快傳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