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衛匆匆離去,前去傳喚成公英,馬超卻是有些不滿道:“為何要見他?”
“少将軍。”龐德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主公已去,日後,這馬家就該由你來挑梁,有些事情,哪怕不願意,也要去做,我等如今,比之朝廷,可謂勢單力孤,那韓遂固然可惡,但手中實力強盛,不弱于我等,正該好好拉攏才是,若此時與那韓遂反目,殊為不智,若我軍出征,韓遂斷我後路,少将軍該當如何?”
“這……”馬超脫口便想說他敢,但看着龐德的目光,最終也沒說出來,想想之前和韓遂稱兄道弟的北宮伯玉,這種事情,韓遂真的做得出來。
猶豫片刻之後,馬超苦澀道:“德叔是想我與那韓遂老狗聯盟?”
“不錯。”龐德點了點頭道:“此人頗有野心,如今朝廷想要收複西涼,韓遂定然不願,此時成公英前來,怕正是為了此事而來,若我兩家能夠聯手,勝算也能再增一些。”
想到上次聯手攻打李郭,那韓遂最後卻出賣他們,馬超心中就有些不快,但此時韓遂說起此事,他也沒辦法反駁。
很快,成公英在親衛的帶領下進來,見到兩人,微笑着施禮道:“見過少将軍,令明兄,你我也有多時未曾見過了。”
“軍務繁忙,德也挂念的緊。”龐德微笑道。
馬超有些别扭的點點頭,坐在了帥位之上,看向成公英道:“卻不知成将軍此番前來,所為何事?”聲音确實有些沖。
成公英對于馬超的脾氣自然了解,聞言也不以為意,微笑着一禮道:“卻是奉了我主命令,前來與少将軍商談大事。”
“大事?”馬超眉頭跳了跳,冷笑道:“有何大事可做?”
“少将軍卻是明知故問了。”成公英微笑道:“如今朝堂不正,奸臣弄權,欺瞞陛下,擅殺忠良,聽聞壽成将軍遭奸人所害,我主與馬将軍有金蘭之誼,眼見将軍被害,朝中又有奸臣弄權,是以末将此次前來,便是為了邀少将軍一道,清君側,正朝綱……”
“啪~”馬超猛地一把按在桌案之上,長身而起,森然看向成公英:“此事,你卻是如何得知?”
“自馬将軍入朝之後,我主便擔憂馬将軍太過耿直忠厚,得罪權貴,是以十分重視關中動向。”成公英歎了口氣道:“我主也曾書信提醒過馬将軍,莫要着了人的算計,不想最終卻還是……唉~”
馬超面色陰晴不定的看着成公英,成公英卻是一臉坦誠,最終,馬超沉聲道:“我确有意要為我父讨個公道,卻不知韓……叔父準備如何助我?”
“即是兄弟,自該同生共死,實不相瞞,我主此番乃為兄弟報仇,已經集結了兩萬精銳,奈何卻是師出無名,若少将軍願意,我主甘願輔佐少将軍,兩萬精銳聽候少将軍調遣,同時也已經書信羌族,共同讨伐,合以将軍兵馬,對外可号稱十萬之衆,共讨長安,清君側,正朝綱,為冤死忠良報仇。”
“好!”馬超雖然有些疑惑韓遂為何願意以他為主導,但此時此刻,聽得有如此多兵馬相助,卻是豪情大漲,朗聲道:“那便有勞成将軍回複韓叔父,三日之後,我等在隴關彙合,先讨韋端,以得其糧草,再直取長安,清君側,正朝綱!”
“如此,事不宜遲,末将這邊回禀主公,三日後,再與将軍彙合!”又商議了一些具體事宜之後,成公英才起身告别,時間緊急,加上馬超對于韓遂骨子裡不喜,也沒有挽留,自有下人将他送走。
“德叔,你說這韓遂,究竟是為何?”待成公英走後,馬超才皺眉問道。
雖然有些莽撞,但馬超又不是傻子,無論按照輩分還是雙方的官職來講,都該是韓遂為主導,馬超輔之,但韓遂卻如此輕易地讓出了主導權,這讓馬超很意外。
“韓遂号稱黃河九曲,此人心思多變,不可揣摩。”龐德想了想道:“大概,是因為師出無名吧,韓文約雖與主公有金蘭之誼,但隻憑此,卻不能成為出兵的借口,少将軍乃為父報仇,再有清君側的名号,更能讓人信服,不過此人狡詐多變,卻是不可不防。”
實際上,除了師出有名的原因外,韓遂此舉,也有另一層意思,未算勝,先算敗,韓遂能夠屹立西涼多年,而且混的風生水起,這一點至關重要,此戰若勝,好處自不必說,單是如今已經發展恢複了元氣的關中,便足矣讓他們壯大成為天下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一路諸侯。
但若敗了,韓遂也可以撇清關系,就如同當年北宮伯玉一般,在背後給馬超來上一刀,棄暗投明,将功贖罪,就算不能加官進爵,也可以退守金城,連接諸羌,背靠鮮卑,與朝廷坐地起價。
“哼,他倒是打的好主意。”馬超聞言,有些厭惡道。
“少将軍不可意氣用事!”龐德歎了口氣:“此番進取長安,還要倚仗那韓遂,至少在攻破長安之前,不可與之反目。”
“叔父放心,我自然曉得。”馬超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許多。
看着馬超,龐德心中有些感慨,隻是這一會兒的時間,明顯感覺到馬超比之以往成長了不少,若主公在天有靈,便保佑我軍此戰能夠戰而勝之吧。
三日時間,轉眼即至,馬超率領隴西兩萬精兵,于隴關彙合了韓遂的兩萬兵馬,更有燒當、陵羌、破羌等羌胡之衆群起響應,彙聚近六萬兵馬,号稱十萬,浩浩蕩蕩殺奔隴上。
初平四年冬,十月十八,馬超聚集羌胡之衆,合韓遂等十萬兵馬,威逼西涼刺史韋端獻上糧草,韋端不從,馬超大怒,揮兵猛進,半日破城,斬殺刺史韋端,盡得其糧,十日之間,馬超率領大軍連破十八縣,沿途郡縣見不可敵,紛紛望風而降,更有羌胡之兵不斷來投,不到半月時間,馬超便彙聚了十萬雄師,浩浩蕩蕩殺奔長安。
消息一出,舉朝震動。
長安,朝堂。
“陛下明鑒,我兒必是受了小人挑唆,才做出此等無君無父之事!”馬騰噗嗵一聲,跪倒在大殿之上,面色慘白的向着劉協叩首道。
“西涼有多少人口,竟能聚起十萬雄師!?”比起這個,劉協反倒更關注馬超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聚集了這麼多人,這跟朝廷記錄在案的戶籍嚴重不符。
“回陛下。”馬騰顫聲道:“西涼人口雜亂,不止羌民衆多,許多漢人也并未登記在冊,隻隴西一地,便有人口六萬餘戶,若加上諸般羌民,怕不下十萬戶人口,此番那逆子舉兵,怕是說動了羌民助戰,才能有如此聲勢。”
“那西涼正軍究竟有幾合?”劉協挑了挑眉,詢問道。
“回陛下,自上次長平觀一戰之後,我隴西損失不少,如今怕是難以湊成兩萬,加上金城韓文約,大概也是兩萬之數。”馬騰躬身道。
“也就是說,光是羌民,便有六萬之衆?”劉協搖了搖頭,哂笑道:“馬将軍且起來,朕相信你不會唆使馬超做出此等事情。”說完,卻是不禁笑了。
“陛下何故發笑?”楊彪有些不解的看向劉協,這可是大事,十萬之衆,浩浩蕩蕩而來,而如今朝廷可拿不出十萬兵馬,徐晃屯田于河套,呂布揮兵入草原,蘭池大營再加上各地屯田之兵,加起來如今能夠湊足六萬都不容易,此時劉協卻笑了,讓他有些不解。
“朕笑這馬超終究太過年輕。”劉協笑道:“若他以本部加上韓遂兵馬,朕或許還會擔心一些,那些畢竟是西涼強軍,乃我大漢之精銳,如今卻是大肆收攏羌兵,須知這些羌民不服王化,毫無軍紀可言,貿然收編,隻會令原本的精銳之師,成了一幫烏合之衆,豈不可笑。”
“不止如此。”黃忠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十萬大軍,耗糧甚巨,後勤補給定會繁重,若能短時間攻入我關中,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我軍隻需高強壁壘,不與之戰,不出一月,其軍自亂,臣懇請領一支精銳之師前往拒之。”
“陛下,末将請戰!”方盛踏前一步,朗聲道。
“末将請戰!”張繡也踏前一步,躬身道。
“此戰要打,而且不止要打退,朕還要諸位将軍給朕攻進西涼,不管如何,那韋端是我朝廷指派,馬超以下犯上,擅殺朝廷衆臣,便是大罪。”劉協目光看向馬騰,變得漸漸嚴厲起來:“馬将軍,朕還可以信你嗎?”
一衆朝臣聞言,不禁一愕,馬超造反,作為老子的馬騰,就算不殺,也不該再用,怎麼聽劉協的意思,竟然是想啟用馬騰來對付馬超。
馬騰聞言,魁梧的身軀不禁一顫,埋首顫聲道:“罪臣願聽陛下吩咐。”
“朕要你說服馬超歸降朝廷,另外,将韓文約的人頭,給朕拿來,但朕不會給你一兵一卒,馬鐵也要羁押長安,你可願意?”劉協淡然道。
“陛下放心,那逆子若想踏足關中,除非從臣的屍體上踏過去!”馬騰铿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