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弘回到府中,這一天又是奔波,又是擔驚受怕,此刻回到府中,也沒理會家中美妾,直接倒在床榻之上,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渾渾噩噩中,卻是被一陣吵鬧聲叫醒。
“使君,大事不好!!”
衛弘一個激靈聰哥床榻上滾下來,拍了拍臉頰,将門打開,看着一臉行色匆匆的親衛,也顧不得怪他失禮,急切道:“可是那劉玄德前來攻城?”
“不是。”連忙搖了搖頭,親衛急聲道:“使君,是那劉玄德掘斷了護城河水,斷了我城中水源!”
“什麼!?”衛弘面色一變,也顧不得衣冠不整,便往外跑。
陳留算是曹軍的腹地,衛弘根本沒想過有一天陳留會在這樣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被圍困,城中雖然有蓄水,但那點儲備,一旦城中水源被斷絕,最多隻能支撐三日便會無以為繼。
匆匆忙忙的來到城牆上,低頭看去,卻見寬達兩丈的護城河,此刻已經快要幹涸,城中的水流雖然還未徹底斷絕,但水位明顯必過去低了很多,周圍不斷有百姓慌亂的在河中汲水,放眼看去,一團忙亂。
再看劉備大營,卻是沒有任何動靜,顯然并沒有強攻的打算。
衛弘眼前一黑,咬牙切齒道:“好一個絕戶之計!劉玄德!夠狠!”
“使君,為今之計,隻有出城與之決戰!”一名曹軍将領咬牙道。
決戰?
衛弘搖了搖頭,這個時候,劉備恐怕巴不得他出城決戰,城中兵馬,不過八百,百姓守城也就罷了,他不可能把百姓帶出城去跟劉備打,那樣敗得更快,隻是八百郡兵,如何敵得過那劉玄德?
莫說其他,單是那昔日能與呂布酣戰的張飛,便足矣令全軍喪膽,更何況在兵力上,雙方也不對等,八百兵士,如何能破有張飛這等猛将坐鎮的數千軍隊?
“我有一計,或可破之!”衛弘思忖片刻之後,扭頭看向身旁的一員将領道:“你且這般這般。”
“末将得令!”那武将聞言目光一亮,黨紀答應一聲,躬身離開。
……
次日一早,劉備剛剛起床,便見一名親衛飛奔進來,躬身道:“主公,我軍将士之前在城外巡邏,找到了這個,似乎是有人自城中射出來的。”
劉備聞言,連忙将竹箋接過來,迅速浏覽了一遍,眉頭微微一皺。
“大哥,什麼事?”張飛從帳外進來,疑惑的看着劉備手中的竹箋。
“昨夜有人将此信射出。”劉備順手将手中的書信遞給張飛。
“有人要開城獻降?”張飛将那竹箋看了一遍,不禁大笑:“好事啊,看來那衛弘在這陳留也是不得人心。”
劉備搖了搖頭,事情哪有這般簡單?
張飛看了看劉備的表情,想了想,有些恍然道:“大哥可是擔心是詐降?”
劉備有些意外的看了張飛一眼,點點頭道:“确實如此,雖說我軍斷了城中水源,但據公台所說,陳留城中當有水源儲備,至不濟也能拖延幾日,此時還不至于人心浮動。”
“有理。”張飛摸着下巴上鋼針一般的胡子,點點頭道:“那現在如何做,若是真降,豈非錯失良機?”
“且見機行事吧,對方約今夜舉火為号,可命一支部隊先行入城打探,若是真降,我軍再入城不遲。”劉備搖了搖頭,雖然覺得其中不妥,但若是真的,豈非錯失戰機。
“好,那今夜便由小弟前往。”張飛嘿笑道。
“不可!”劉備搖了搖頭,他可不舍得讓張飛冒險,沉聲道:“城中情況尚未探明,三弟當立刻回駐地,若那衛弘是想使突圍之計,趁你我入城,卻率軍突圍,豈非中計?三弟速回軍營,主持四周防禦,沒要讓那衛弘走脫。”
“這……”張飛雖然有些不願,但見劉備一副不容拒絕的态度,也隻能點點頭,領命而去。
看着張飛離開,劉備才将衆将召集過來,将竹箋傳閱衆人道:“雖是良機,但恐為那衛弘詐降之策,備準備以一支人馬先行入城查探,若是真降,便站那句城門,待大軍入城,若是詐降,則速速退出,不可戀戰!卻不知,何人可當此任?若此戰功成,當可記首功!”
“末将願往!”幾名武将聞言,不禁齊齊拱手請戰道。
劉備目光在衆将身上掃過,點頭笑道:“靳将軍武藝出衆,此戰,便托付于靳将軍。”
“末将領命!”帳下一名将領上前,拱手道:“定不辱使命。”
劉備關切道:“将軍切記,若發現不對,便立刻退兵,切不可有任何猶豫。”
“謝主公關心,末将醒得!”靳将軍感激道。
當夜,劉備率軍來到陳留城外,命人點燃火把,在城外晃了三次,卻見城樓上,也有人同樣舉起火把,晃動了三次。
不一會兒,城門在夜幕中緩緩打開,夜幕下看去,如同一頭蠻荒兇獸一般張開了大嘴,仿佛要吞進一切一般。
劉備扭頭,看向身旁的靳将軍,靳将軍點點頭,點了一支人馬随他緩緩的向城門靠近。
在衆人凝重的目光注視下,一點火光突然在城門中亮起,随即整個城門周圍亮起了無數火把,将城門四周照的透亮,緊跟着城門内想起無數喊殺聲,箭簇破空之聲,城門也開始緩緩關閉,站在劉備這裡,可以看到有人想要關閉城門,随即被數把刀槍斬殺,然後有人要重新打開城門,搶奪吊橋,卻被破空而至的弩箭射殺,緊跟着城牆上不斷有滾石、檑木落下,吊橋也被緩緩拉起。
“快,救靳将軍!”劉備大驚,不顧一切地想要沖上去,卻被周圍幾名将領死死拉住。
“主公,賊人早有準備,此刻沖上去,無異于送死啊!”幾名将領死死地抱着劉備。
“靳将軍,還有那些将士還在城中!”劉備嘶吼道:“備怎能棄之不顧,給我攻城!”
“主公,冷靜!冷靜!”眼看着那吊橋緩緩升起,衆将心中卻是松了口氣。
“是我害了靳将軍!”劉備緩緩的閉上眼睛,兩行淚水就這麼自然的落下來,看的周圍衆将又是沉重,又是感動。
“主公,此事非怪主公,實乃那衛弘太過奸詐!”張炂拉着劉備,恨聲道:“待城破之日,定要取了那衛弘首級,為死去的将士們報仇!”
“報仇!報仇!”一幹将士舉起手中的兵器,厲聲怒吼道。
“衛弘!”劉備看着城牆方向,怒聲吼道:“我不殺你,枉為人!”
城牆之上,雖然殲滅了數百名劉備将士,但衛弘卻高興不起來,尤其是聽着城外,黑暗中那傳來的一聲聲怒吼,讓衛弘心膽具顫,他知道,此刻就算自己真的投降,那劉備也斷不會放過自己。
“劉備!”衛弘看着黑暗中聲音傳來的方向,咬牙切齒道,原本以為,就算不能計殺劉備,也能賺一個張飛,誰想入城的竟是一個無名将領,雖說斬敵數百,但自身也折損了不少人馬,接下來,他卻很可能面對劉備的風格礦工反撲。
僞君子!!
衛弘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不禁冷哼一聲。
旁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他如何看不出來,那劉備分明是擔心有詐,不願親身犯險,也不願意讓張飛冒險,找了個替死鬼出來送死,到最後,卻是将軍中将士的仇恨引到了自己身上,這讓衛弘由衷吞了蒼蠅一般的感覺。
隻是事已至此,他也無可奈何,就算他将這事情傳出去,也沒人會信。
“使君,怎麼辦?”一名将領擔憂地看向衛弘,這次使計,不但未能破敵,反而激起了對方的憤怒,接下來,恐怕要面臨劉備的瘋狂攻擊。
“備戰!”衛弘面色陰沉的看了城外一眼,悶哼一聲,帶着親衛回轉府中。
次日清晨,劉備帳前,張飛以及一衆将領跪倒一片。
“主公,末将請戰!”
聽說靳将軍的事情之後,張飛幾乎是連夜趕回來,誓要破城,活寡了那衛弘,一衆将士也是群情激動,紛紛請戰出兵。
劉備看着衆将,搖頭道:“諸位将軍稍安勿躁,陳留城中,已然斷了水源,不出三日,可不攻自破,如今出兵,便是勝了,我軍也會有所折損,已經平白損了靳将軍,備卻不希望諸位将士再因備之失誤,出現更多損傷,請諸位将軍稍安勿躁,待城中水盡之日,便是我等破城之時。”
“可是,大哥,那衛弘實在可恨,男兒大丈夫,想要殺敵,出來與我等堂堂正正打一場,便是輸了,我也敬他是個漢子,如今這卻算是怎麼回事?就會使這陰謀詭計,妄為男兒身!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張飛瞪着一雙環眼,咬牙切齒道。
“好了!”劉備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衆人,沉聲道:“後日便是三日之期,三弟,還有諸位将軍且再等上兩日,後日一早,便以書箭射入城中,攻破陳留之日,便是我等手刃衛弘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