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師傅早就熟練了這些,秦升示意下,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衆人見識到了活字印刷的魅力,機器運轉還需要人力,但是速度卻不慢,一張張新鮮的書頁就展現在衆人面前。
為了滿足大家好奇,秦升讓人把紙張親自送到圍觀的人群手中,讓他們看看印出來的質量如何。
“各位,這便是用鉛活字印刷出來的紙張,你們覺得如何?”秦升朝着邀請的幾人問道。
“字體工整,黑白分明,秦兄可有用這活字印刷的書籍,贈我一本可好?”
聽到有人誇獎,秦升身份高興,可是居然說讓他送一本書,秦升真是感覺壞壞的,這麼無恥的話也說的出來,還送你一本,真敢開口。
秦升肯定不能給的,開了口子,其他人也如法炮制,都問他要一本,豈不是虧到家了。
秦升隻能敷衍過去,說有空派人親自送過去,但暫時就沒有多餘的了,真想要的可以知會一聲。
顧家小娘子因為被禁足的緣故,所以隻能派茯苓來此處看看情況,來之前小娘子說了不要去打擾姑爺的正事,所以隻能在人群中看熱鬧。
“姑爺怎麼讓人在街上印些紙張了,這有什麼用?”
當然,有此疑惑的不在少數,還不如去看些表演精彩,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
“走了走了,在這裡瞎耽誤什麼功夫,還不如去找些做工掙幾個現錢!”
這樣的話一出,頓時少了許多人,按理說這樣的人秦升是最不願意看到的,把他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人氣都打散了!
“各位,今日在此展示新式印刷之法,比起以往雕版印書,這新式印刷可是突破性的進步,這可是足以載入史冊的成就。而今日,第一批用活字印刷的書籍就要在此公開售賣,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買這樣的一本書,可不僅僅是買書,而是在買一件值得收藏的東西!”秦升拿着一本書,聲情并茂地推銷着。
不少人想,不就是買本書嗎,怎麼到了秦三郎的口中,就成了買收藏品,一本書,還是新印出來的,雖然書本價格不便宜,但怎麼能跟收藏扯一塊呢,不是古董、字畫什麼的,誰能想得到它們之間有什麼聯系。
“秦三郎,你賣書就賣書,怎麼就能說成賣藏品了,小心吃官司!”
“對,你倒是說說,這新印制出來的書,有什麼可值得我們收藏的?”
“秦三郎,快些說來,若敢欺瞞我等,能有你好果子吃!”
感覺不對啊,秦升準備了不少話,還沒說完呢,居然就被人給怼了!怎麼還說到吃官司的事了,他沒覺得自己犯了什麼錯誤啊!難道大宋的法律連這些都規定過?
看來總有幾個不長眼睛的,敢壞自己好事,還敢威脅他沒好果子吃,對于這些人,秦升能喜歡才怪。
也罷,沒點挫折是做不成大事的。
“這書籍本就是讀書人的命根子,就是尋常的一本,哪個讀書人不是視若珍寶,這書籍是有價的,可是這知識卻是無價的,所以一本書售價多少,全看是否達到買賣雙方的心意。而我們所售的可是書中的精品,比之普通的書籍當然是大不一樣,賣的便宜了豈不是玷污了知識!”
這一番奇特的言論一出,倒是真的讓人啞口無言,什麼事跟知識扯到一塊就不好用錢去衡量了,斤斤計較就是掉到了錢眼了,但秦升本着和氣生财的心思,并不願意把自己的生意搞成嘴仗,所以總體上他還是客氣的,隻有有人願意買他的書,就是罵他又如何,他也是心裡高興的。
招呼人賣力的吆喝,可等了半天,還是觀望者衆多,真正下手的卻一個沒有,眼看着日頭上來了,秦升心裡也有些着急,再沒有人買,可是有些丢人了!
“是不是我們定價太高了?”秦襄在旁邊偷偷地問道。
秦升有些皺眉,心想難道他們看到這麼精美的書籍,就一點點不動心嗎,還是這些文人太窮了,真的因為定價太高而買不起!
“我有些口渴了,先進去喝杯茶,你替我在這盯着些!”
說完,秦升進了酒樓,熟門熟路的到了二樓雅間,他打算坐下來思考一下問題出在了哪裡?
按理來說,書籍本身的質量不成問題,這宣傳也夠了,不會是真的是定價讓他們望而卻步了吧,不應該了,真是越想越有些煩躁了!
“小官人可有煩心之事?”秦樓的的掌櫃見了秦升,因為生意不忙的緣故,卻是親自上樓來招呼,見了秦升歎氣,隻得小心翼翼問道。
“我說徐掌櫃,你不是看到了嗎,我這書賣不出去,你來說說到底問題出在哪裡?”秦升随意說道。
“這……”徐掌櫃面有難色,猶豫着說道:“這在大街上沿街售賣是不是有些不妥啊,怎麼看都不像做正經生意的,小官人你真想做這售賣書籍的生意,何不租一鋪子?”
“有道理!”秦升當然知道得有個落腳點了,之前他就派人打聽過,隻是還沒想好在哪裡落腳,現在隻是為了宣傳效果才這樣搞,來試試水,但明顯是出師不利了!如果在這種宣傳之下效果都不好,真要租了鋪子,生意能維持下去嗎?
交談間,秦襄卻是匆匆跑了上來,不等秦升詢問,他便面帶喜色說道:“有人出錢買了五本我們珍藏本的書籍!”
“我就說,怎麼可能沒人上鈎,說到底,好東西還得有人識才行!”秦升也顧不得喝茶,趕緊走到臨街的窗前,想要看一看是哪一位雅士那麼識貨,說不定還要結交一番,“秦襄,快指給我看看,到底是誰把書買走了!”
“三郎别看了,那人買了書就直接離去了,隻待了片刻!”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秦升搖了搖頭,又在人群中觀望了一番。
秦襄忍了忍,但還是說道:“三郎,那人我見過,應該是顧家府上的人!”
顧家的人,秦升聽完,臉上是一會紅一會黑,這算是怎麼回事,這不是空歡喜一場嗎,可能是顧小娘子讓人來支援的吧,這種情緒就難以形容了。
宣傳了一上午,看在秦升的面子上,被邀請來的人中,倒有不少買了書本,除此之外,陌生人購買的倒不是很多,隻是寥寥幾人,但即便是這樣,秦升的心情也是好了很多,畢竟,有人購買了,萬事開頭難。
這事,好像也給了秦升打擊,他決心做完了這件事,以後再也不搞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就靠家裡給的月供,也足以當個逍遙郎君,何必做這些有風險的事,以後就舒舒服服飲酒、讀書好了!
中午就在秦樓随便吃了午飯,順便對酒樓的飯菜作出了批評,指出這不符合秦樓高級酒樓的稱号,應該處處體現出文人雅仕的愛好才是,菜名應該更加美味而且名字一定要文雅,雅間門口要挂着對聯,多弄些畫作挂上,器物要弄成一套的,桌椅要高檔……
秦升的一番牢騷搞得徐掌櫃汗珠大下,他一直以為自己搞得不錯,沒想到被小郎君挑出了那麼多的毛病,不過真的要照秦升那樣說的做,這得花多少錢,秦家舍得花錢嗎?真的那樣奢華,豈不是把汴京的酒樓都比下去了!
下午,秦升的計劃是到書院附近去推廣,要知道書院可是書生聚集的地方,那裡肯定購書的群體多,想必能賣出多一些的書籍。說實話,秦升也是書院挂名的學生,雖然他不常去,但是也結交了不少認識的人,隻是杭州本是人文荟萃之地,傷好後,他便一直躲着,生怕碰上什麼詩會等雅事,他肚子裡的墨水還是不往外倒了!
一到書院所在地,還沒等别的,秦升就被認識的學子捉住了,紛紛質問起來。
“你跑到那麼去了,一消失就是那麼久,再不回來你就要被學院革名了!”
“孫六郎,你少吓唬我,我們家可給書院捐了不少錢,何況這隻是私人書院,你以為我怕!”
長時間不見,沒想到孫六郎好像胖了許多,本來眼睛就小,人胖了之後顯得更加猥瑣了。
“說吧來書院幹嘛,趕緊辦完事,我們好去吃酒,這次你請客!”孫六郎直接勾肩搭背,說起話來頗為大氣,可是最後那句你請客顯得膈應,不是應該“我請客”嗎,秦升甘做挨宰的人。
“諸位聽我說,我這次是有重要的事,要售賣一批書籍,書籍沒有售賣完,我是沒有時間請諸位,請客之事,我記下了,下次一定請諸位可好!”秦升可不能讓這群狐朋狗友耽誤了,趕緊推脫。
“我說秦三郎,不就是些書籍嗎,你等着,我們招呼些人都買了就是,你可不能因為些許小事等耽誤了我們的大事!”
秦升趕緊拉住熱情的孫六郎,說道:“我這書不同以往,你且看看!”
孫六郎拿到秦升遞過來的精品書籍,翻看後,不由說道:“确實不同以往,這樣更好,隻要不是質量差的書籍,定然好賣,秦兄放心吧!”
秦升尴尬的笑了笑,說道:“你再看看最後的定價!”
“你瘋了!”孫六郎看到定價,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秦升,小心合上書,說道:“你定這麼高的價格,是拿買書的當傻子了!”
“所以你們看,我來告訴你們這書的與衆不同,這可不是一般的書,我定這個價格也隻是剛剛收回成本,這批書可是獨一無二的!”
說着,衆人的目光便被秦升帶來的印刷機器所吸引,師傅已經能熟練的開始自己的工作的。
當一張張紙張不斷被印上活字之後,周圍之人是徹底沸騰了!接着就是書院的學子成群結隊趕過來,想要親眼目睹這新的機器怎麼印刷出書籍的。
最後的結果是,就連山長也被吸引了過來。
“山長!”
看到山長到來,衆人趕緊尊敬見禮。來人四五十歲,正是此書院的山長李晉,他是秦升父親當年的同窗好友,所以秦廣便把兒子都送到李晉的書院讀書。
看到秦升,李枋便有些生氣,雖是挂個名,但不管怎樣,秦升和大哥秦方都算是他學院的學子,而秦方敏而好學,現如今都已經為官了,可是秦升卻很沒有上進心,作為長輩,他能有好氣色才怪。
“你到底所為何物?”
“山長,這是新式的印書機器,用此機器,效率大增,印刷出的書籍也十分精美,所以小侄來學院看看有沒有生意!”
一聽,李晉哼了一聲,心想做生意都做到書院來了,真是毛毛躁躁的,做什麼不計後果。但看了一會後,李晉大為驚奇,這速度如此之快,豈不是于書籍傳播大為利好!
“既然這東西如你說的那麼好,成本應該更低才是,為何你這書籍定價卻如此之高,貧寒學子怎麼買得起你的書籍!”
“山長有所不知,小侄為這新的印刷術花費頗多,之所以定價頗高,也隻是要收回成本,售賣完這一批書籍後,以後的平裝書定價肯定會低于現在書鋪所售賣的書籍!”
聽了解釋,李晉這才點點頭,便讓人挑了十本,也算是長輩對晚輩的支持了!
聞言,秦升大喜,頓時覺得山長可愛了許多。原本,别人還覺得傻子才會買這些書,可是山長直接出手後就不一定了,因為誰也不會認為山長是傻子吧!
“給我一本!”
“也給我一本!”
“什麼,我要的沒有,那來本别的!”
……
也是,秦升隻是印刷了幾種書籍,沒想到學院的學子那麼給力,看着火爆的場景,秦升真是經曆了冰火兩重天,他不求成功,隻求回本就好。